只见视频里, 曹父曹母发了很大的火, 板着脸一起数落曹孟怜。
曹孟怜低着头脸色涨红, 也不哭也不闹, 但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任由父母发泄怒气。
在这之后, 两个人既没打她也没骂她, 可却做了一件比打骂孩子更加过分的事情。
曹家是独栋别墅,屋子外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庭院。曹母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张软垫出来,拿到屋子外面的房檐下, 就命令曹孟怜面对门口跪在那里。
庭院四周围着的是低矮的木栅栏,刚刚齐腰高。可想而知,孩子跪在屋檐下, 一旦外面有人经过, 肯定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就连几岁的孩童,都已经有了羞耻心, 更何况曹孟怜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正值青春期。
小姑娘最是爱面子的时候, 何甜甜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因此也更加明白, 如果有选择的话, 她宁愿希望被父母关起门来毒打一顿, 也不想被这样羞辱。
可曹孟怜不敢反抗,甚至连抵触都没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教训。
她顺从地跪在垫子上, 依旧低着头, 脸上红红的。也不知是被外面的大太阳晒的,还是强烈的耻辱感造成的。
随着时间过去,太阳渐渐落山,外出上班的邻居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有人坐车,有人步行,路过曹家门口时,都会往院子里望一眼。
何甜甜以为这些人会劝说曹父曹母,可他们看到跪着的曹孟怜,只是停顿一下,就抬步继续往前走;许多人甚至视而不见,连看都没看就直接走了,没有一点的好奇心。
如果一个人是冷漠的话,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
何甜甜瞬间就明白了,这种羞辱式罚跪,在曹家一定是经常发生的。这些邻居可能劝过,甚至不止一次,但并不奏效,或许还会被曹父曹母怼上几回,于是渐渐地就不好奇也不关心了。
体罚一直持续到晚上,等把曹孟怜叫进来后,父母再次一块数落她,似乎是在逼她答应什么事。
曹孟怜答应后,又被父母要求写东西。何甜甜看不清她写的是什么,只看到信纸上“道歉信”以及开头“最敬爱的爸爸妈妈”这几个字。
从头到尾,父母所有的要求曹孟怜全都照做了,没有一丝反抗,没有一丝小孩子被处罚时应该会出现的抵触情绪。
这么平静的态度,何甜甜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画面一转,曹孟怜一个人坐在灯下写道歉信。一边写,一边难过的咬唇,最后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
那种哭,不是许多孩子为了满足某种要求,故意做出来的嚎啕大哭。
眼泪刚流下来,曹孟怜就会伸手抹掉,但她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何甜甜却能真切地感受出来。这种委屈越积越多,最后,她拿起父母在事发后换给她的老式手机,只能拨电话的那种,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来接她的是一个男人,看着年龄挺大,约莫三十几岁。画面的最后,两人一同出现在一个出租屋中。
随着系统升级,能看的视频时间越来越长,内容越来越详细。可正因为这样,全程目睹曹孟怜遭受的体罚后,何甜甜才觉得茫然。
她突然有些明白曹孟怜免费做福利姬的原因了。
在家里,她生活在最底层,头顶是爸爸妈妈两座大山。他们会羞辱她,责备她,丝毫不顾忌她的自尊和感受,让她觉得自己像监狱里的牢犯,甚至比牢犯还不如。至少牢犯可以毫无顾忌的愤恨,来自爸爸妈妈的伤害却是以一种爱的名义。
而在网络上,她受到的是赞美,是追捧。压抑的自尊心在这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可能并不喜欢这种露骨的方式,可却难以舍弃这种心理上的满足,这种“爱”的包围。
何甜甜抓抓头发,眼前一遍遍晃荡着曹孟怜当众罚跪的画面,心情十分烦躁。
让孩子放弃这种危险的念头,她以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明明可以好好说服,可曹父曹母偏偏选择了最偏激的方式,看来高智商高情商,并不代表他们一定会做父母。
如今明白前因后果,何甜甜再也做不到责备孩子不懂事,她只是担心曹孟怜安全,不知道那个男人靠不靠谱,会不会对曹孟怜不轨。
这样一想,她也顾不得考虑别的,赶紧收拾好自己,匆匆出了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曹孟怜,其他的一概可以靠后。
在视频中,何甜甜已经看到出租屋所在的大致位置,只要多一些人手,要找到并不困难。
她坐上出租车,准备去绍安区警局找警察帮忙,期间,何甜甜又给曹母发了微信。
这时何甜甜才知道,曹父曹母已经找到相熟的警察,循着监控里女儿消失的方向,正一块满世界找人。只是海市那么大,要找到一个人又何其艰难。两口子到这时候才知道慌了。
可是,在跟何甜甜的对话中,曹母仍旧一句句埋怨孩子不懂事,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何甜甜已经懒得跟她多话了,只告诉他们自己托人找到了孩子的下落,让他们去绍安区警察局会面,之后就关掉了微信。
想想也是,能那样对待孩子的父母,能指望他们懂得自己反省吗?
下辈子吧。
二十分钟后,何甜甜抵达目的地。
何岩早在微信上就知道姐姐要来,这会儿已经迎到门口。一见微冷的天气,何甜甜却着急的满头大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怎么了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
何岩拉着姐姐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给她递了瓶水,才问道。
何甜甜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略过了福利姬这件事。
即便是亲弟弟,可何甜甜当初答应过曹父曹母,出了门就不再提福利姬的事。因此这会儿也不肯把实话讲出来。
然而这样已经足够了。
何岩戴上帽子,道:“既然是失踪案,那咱们也别等了,我这就去叫两个同事过来,咱们一块往那个地方去。”
警局平日里太太平平,多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有失踪案出现在面前,警察们不敢松懈,连带何岩在内,一共三个警察一块跟进。
几人才出警察局,迎面就碰上找过来的曹父曹母。
“呼呼……何老师,你说有线索了?什么线索?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了?她在哪她在哪啊……”
曹父曹母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见到何甜甜,立马抓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脸上满是焦急。
何甜甜一看到他们就来气,因此绷着脸,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没等他们细问,就道:“跟上来吧,多余的话等找到人再说。”
几个人分别坐上两辆警车,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何甜甜所说的地方。
明天小镇。
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房龄都有十年以上,在这里住着的除了一些老人,就是外来的租客。
何甜甜记得那人带着曹孟怜去了1号楼1单元,只是具体在那一户却并不知晓。不过这也简单,身边带着的就有警察,去物业那里查一下就找到了大致方向。
整栋楼一共有十几户租出去的房子,曹母曹父分别跟着一队人,两边分头行动,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在503室找到了曹孟怜。
这处屋子被三家人合租,警察敲门后,来开门的是男人的邻居。
而屋子里,正对着门口的就是餐桌。曹孟怜正抱着个碗低头吃面,一旁坐着的男人拄着下巴看着她吃面,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高兴和幸福。
何甜甜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带着曹孟怜离家出走的那一个。
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曹母脸上像是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
她先是高兴激动,再是吃惊以及不敢置信,然后涨红了脸,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欺骗一样,冲上去揪住男人的头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对着他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有警察在,她是一点都不怕的。
其他人都被曹母的彪悍给惊到了,就连何甜甜也是。一直以为这位是轻言细语的文化人,没想到居然是条母大虫。
没等大家从震惊中回神,曹母就一把抓起面碗摔在了地上,指着曹孟怜骂道:“吃!你还有脸吃!你要不要脸,你到底要不要脸!小小年纪你就这么浪,想男人想疯了你……”
“我怎么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我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就是让你犯.贱的?我就是养条狗都比你听话,狗还知道冲我叫唤两句,你就是来讨债的……”
“给脸不要脸,我让你不听话——”
一边骂着污言秽语,曹母冲上去抓住曹孟怜的衣领,直接把她往外拉。
曹孟怜小小的身板,哪里是曹母的对手,连人带凳子一块倒在了地上。
旁边刚被甩过两巴掌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震惊中的警察们这时候也终于回神,正准备上前拉开两人,何甜甜就吼道:“够了!”
曹母被这中气十足的喊声吓了一跳,动作不由得一顿,回头望向何甜甜。
趁着这个空隙,何甜甜跳上去拉开了曹孟怜,把她护在自己和警察之间。眼睛愤怒地瞪着曹母,道:“你继续骂!想逼死她你就继续骂!她是为什么离家出走,你还不明白吗?还要再来一次?”
这句话,至于对话的两个人才懂。
曹母立刻像是被卡住喉咙的母鸡,终于意识到周围围满了人,而她刚刚正用羞辱荡.妇一般的口吻辱骂了自己的女儿。
刚刚的气势一泻千里,可是曹母看着女儿的眼睛里,仍旧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一阵鸡飞狗跳后,几个人又坐车回到了警局,带着曹孟怜和那个男人。
应曹父曹母的要求,警察们并没有盘问那个男人,只是在警局里单独辟了一间房间,供他们沟通使用。
除了曹孟怜他们四个,何甜甜也跟着进去了。
明知曹父曹母的尿性,这次何甜甜可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询问,谁知道又会问出什么样糟糕的后果?
屋子里,曹孟怜依旧一言不发,低着头和男人并排坐在一边。曹父曹母则绷着脸坐在他们对面。
看着对面并排坐的一男一女,两人差点又要破口大骂。顾忌着这里是警察局,况且事情又不能声张,才勉强忍了下来。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是不是他逼你做的?我就说,我们辛辛苦苦教育你,送你上最好的学校,吃的穿的都给你买最好的,要不是他逼着你,你怎么会做那种糊涂事!”
“你说话呀!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结果呢,才过去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就把说过的话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两个人板着脸,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向曹孟怜发难。
视频中无声的一幕,此刻就清晰的呈现在何甜甜面前,何甜甜终于明白这个学生平常面对的都是什么了。
“不是……我……我就是暂时收留小曹的,我没有……”
旁边的男人小心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曹父瞪了一眼过去。
男人觑着曹父曹母的面色,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一下子陷入僵局。
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曹孟怜,突然间冷笑了一声。
她也不装老实了,抬起头,愤恨地瞪着坐在她对面的父母。
“没人逼迫我,我自己乐意,我就愿意犯贱,你们管得着吗?”
不像曹父曹母,曹孟怜说话时轻声细语,宛如平常讨论该吃什么的语气。
可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在场人震得七零八碎的。
“你……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曹父曹母从没想过女儿会这样回答,差点气出个好歹。
曹孟怜看他们这样生气,却十分高兴,笑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对我好,你们是怎么对我好的,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过吗?”
“你!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
曹母听着女儿的控诉,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不能接受,她气道:“从小到大,我们为了培养你,花了多少钱,多少的精力。为了送你去好学校,到处求人送好处。为了让你多才多艺,别人学的一定也会给你报名。怕你学人家眼皮子浅,从来没断过你的零花,你还要怎样?”
“还要怎样?你们根本不懂,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爱一个人。”
曹孟怜突然就哭了,扁着嘴道:“不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家里,你们对我想骂就骂、想罚就罚,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自尊,从来不觉得我是个人。至于你所说的那些爱,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你们自己,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了炫耀……”
说到这里,她抹了抹眼泪:“也对,我就是你们用来炫耀、用来攀比的工具,是你们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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