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微微啊!钱哪有我闺女重要!”迟骋彦毫不犹豫就回了一句。
迟微微可是他唯一的闺女, 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任何事情和她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是一辈子都赚不完的钱?
“只是……”片刻的停顿, 让迟骋彦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和现实并不是一回事, “赚钱和我闺女, 好像不矛盾吧。”
在迟骋彦的认知观里, 赚钱都是为了女儿的未来能够更加幸福,也是希望公司可以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赚了更多的钱,只会赢得女儿的尊重才对, 怎么可能会让她失望呢?
言振国的问题不对,这个不是单选题,应该是一个多选题。
“那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很对吗?”言振国反问道。
来回拨动着桌子上的笔帽, 迟骋彦回了一句, “我想要赚钱,这个想法有怎么不对?”
合理避税是每个公司都会做的事情, 无非只是自己想要多省一点钱。
减少赔偿款就更是情理之中了, 反正那些人都会有房子, 给他们那么多钱干什么?
在商场混迹多年, 只要是房地产商用的都是一样的手段, 自己也只是效仿而已, 怎么就成了那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反正如果真的要一批人富裕起来,总会有人成为炮灰,这都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不对, 女儿一定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生气, 八成是觉得自己对下级员工太凶了,或者是觉得自己太过于盛气凌人和平常不一样。唔,一定是这样。迟骋彦安慰自己道。
同样是商人,言振国对房地产的黑幕了解不多。在这件事,他也没办法发表意见。
平常专注互联网的他,一向是以客户的体验为主,都是尽可能地牺牲成本去吸引客户,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公司。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你晚上就这么跟微微解释吧。”言振国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找言振国开导,结果现在迟骋彦却更加郁闷。
只不过是牺牲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已,换来更多的钱让女儿过得幸福有什么不对?
——
“咚咚咚~咚~”
晚自习下课,迟微微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
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去车库骑车,今天身边却多了言樱宁和韩卿泽。
“路上慢点,大人的世界咱们不懂,就别想了。”挽着迟微微的右手,言樱宁将她外套的领子拉高了一些。
晚上气温骤降,她好不容易能回到学校上课,可不能再感冒了。
自己的老爸正面临黑化的边缘,迟微微因为这件事已经发愁了一个下午了。公司运作的原理,还有赚钱的过程她当然不懂,但她却懂得那些无辜的人日子会过得多么痛苦。
迟氏集团正在上市的关键节点,如果财务方面出了问题,顶多是延缓公司上市的时间而已。
可是,为了省钱就压低那些拆迁户的补偿金,却是让那些人未来几年都过得困苦。曾经许诺的八千,突然变成了三千五,影响可不止有几千块这样简单。
尤其是迟骋彦想要“合理避税”的行为,如果真的被查出来问题,他可是要进监狱的呀。
就算他再能狠下心丢下自己,难道他能忍受和柳湘云在监狱里重逢?再续未了缘?
只怪自己知道的剧情太多,总担心迟骋彦会像未来那段不好的剧情黑化。长舒了一口气,迟微微将拉链又拉高了一些,“别送了宁姐,你快回去打水吧,要不一会又该排队了。”
天气一天天转凉,晚自习一下课,女生寝室下面的热水房就成了周末的商场,稍微晚去一会就要成为“龙的传人”。
“没事,我刚才课间帮她打过了。”韩卿泽接了一句。
刚才推着车跟在她们身后,他安静地如同一个透明人。
平常这个时候,都是他和言樱宁在校园黑暗的小角落里“你侬我侬”的时间。可迟微微这个“小姨子”今天心情不好,只得陪言樱宁多和她说句话。
对这个小姨子,韩卿泽之前总觉得有些若即若离,分明总想躲避她身上的“瘟神之气”,可当她遇到危险和困难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他一直在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直到迟微微今天突然叫了自己“姐夫”,后脑发热的一瞬间,就解开了那些疑问。
看似顽劣不合群,实则又古灵精怪的迟微微就像是自家小妹一样,闹起来想让人疏远,偏偏又怕她受伤害。
这样似近似远、又近又远的距离,就像是哥哥和妹妹之间的距离。
言樱宁是自己现预备女友、未来女友、结婚典礼的新娘,迟微微总是叫她宁姐,自己这个哥哥的身份,可不就变成了“姐夫”嘛。
眼光经过车把上的车铃,圆弧的形状让韩卿泽的意识又回到了下午自习课的考试,“回去记得把题多看看,你没来的那十几天老陈讲得特别快。”
老陈是同学给陈铁成起的外号,几乎班里人都这么叫他。
迟微微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被韩卿泽这么一提,整个人就更加崩溃了。
回想起下午的数学考试,迟微微只觉得头晕脑胀。
蓝冈中学的第十套押题卷,难度简直逆天,所有的题看似简单,计算步骤却特别繁琐,两个小时的时间,她还剩下三道大题没来得及写……
“我们今天考得文综,还行不是很难。”言樱宁接了一句,“估计我们明天也该考数学了。”
目光转移到旁边韩卿泽的侧脸,言樱宁眼神里好像装着好几颗星星。
就算她不说话,韩卿泽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好啦,明天中午我带着你复习一遍,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拉着韩卿泽的手臂,言樱宁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只大型的挂件搭在他身上。
言樱宁:“你最好了!”
冷冷的狗粮胡乱地往嘴里塞,迟微微胸口隐隐作痛:为什么什么话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都那么甜?
“言同学?言同学请等一下!”都快要走到十字路口了,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做作”的强调。
他或许是学校最另类的存在了,光是他那个声音,就引得韩卿泽和言樱宁一同翻了个白眼。
同样是高三,省实验中学的学生几乎每个人的书包都鼓鼓囊囊,塞得像一座小山,回家恨不得将所有科目看一遍,生怕今天学得内容太少有负罪感。
偏偏他两肩轻轻、两手空空,脖子上整天都挂着一台单反相机,包里也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数码配件。唯一一次见他手里拿过两本书,还是正在编辑的校刊样本。
贺琰,注定是整个省实验中学里最特立独行的那个人。
看着那个朝自己跑来的男生,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看着就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尤其是不符合校规的纹理烫、小黄毛,怎么看都像是个社会青年。
一米八三的个子,在言樱宁眼里,简直比韩卿泽低了一头,真不知道迟微微是怎么觉得他比韩卿泽好看的。
“贺琰,我说了我没有时间写校刊,现在是高三,生活基本都是习题、作业,很难腾出时间去写这些东西。”
贺琰还没开口,言樱宁就不厌其烦地念出了重复了不下十遍的借口。
从这学期开学以来,贺琰隔三差五就要找她约稿,说是为了学校可以拥有第一册校刊,让她随便写几篇作文和读后感都可以。
言樱宁在文科重点班称得上是“才女”,每一次语文考试,作文分数从来没有下过五十八。高二期末,她的作文更是被教育局选为优秀作文书里的第一篇。
如果换作是高二,言樱宁一定会愿意接下这个担子,毕竟她也希望为学校贡献一份力量。
但现在是高三,班主任都告诉她能推就推一切以学习为主,所以她才没有答应。
尴尬地了撩了一下额前的小黄毛,贺琰看了看站在言樱宁两边的“左右护法”,“作为学校第一本校刊,如果能有你的文章,一定能添彩不少。但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
迟微微和贺琰一共只见过两面,头一次是开学典礼上,贺琰拿着单反在主席台附近拍照,第二次就是诗朗诵比赛的主持人。
关于贺琰,迟微微对他的记忆仅限于原主对他模糊的印象:一个转学生,华米混血,说话一口湾普腔(湾湾普通话)。
在这本书里,贺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连炮灰都称不上,以至于迟微微不知道他的出现会不会对未来的剧情发展有什么影响。
“什么事?你说吧。”言樱宁放下了刚才的警惕,抬起头看着他道。
贺琰再一次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月底学校要举办体育艺术节,我能邀请你来参加一个诗朗诵的节目吗?可能会需要你每天付出一些时间来排练,不会很久,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当然不行!”迟微微三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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