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刚痛哭过几场。
小手手紧紧搂住姥姥的脖子, “动我园”“动我园”的叫, 生怕她忘了刚才答应的事。
徐璐以前最不喜欢爸妈敷衍人, 做不到的事画大饼给她, 到最后总让她白欢喜一场。所以现在自己当“家长”了, 就觉着许诺出去的一定要做到。
“刘秘书, 您知道宣城县哪儿有动物园吗?”
小刘一愣,看了他老板一眼,才道:“县里没有, 隔壁云安市才有。”开得快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徐璐有点失望,要去到另外一个市啊,那她首先就没交通工具。虽然车是会开, 但她现在连个车轮子都买不起。
“那您知道哪里可以坐班车的吗?”大不了带宝儿坐长途汽车去。
小刘愣住, 在这宣城县带“云喜”字样的大货车有二十辆,小货车数不清, 面包车两辆, 小轿车一辆……春花姐怎么就想不通要去坐班车了。
他愣头愣脑的不给力, 季云喜脸色更黑了, 本以为会来个助攻, 谁知道却是个猪队友。
“小刘明天没事, 让他送你们去。”不容拒绝。
小刘:“……”刚才不是还说有安排吗,怎么又“没事”了?但他什么都不敢说,只笑着说是是是, 对对对, 您说的都有理,随您怎么说。
他刘光源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然而,今天这砖还没那么好搬。
徐璐知道季云喜的“企图”后,不想再滚雪球似的越欠越多,给果断拒绝了。抱着孩子就要出医院。
她带血的棉衣洗了还没干,只穿一件毛衣,显得单薄得很,腰背挺直,后脑勺上有个松松软软的小揪揪,有起路来轻轻晃动……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揪揪。
真他妈像个小姑娘!
季云喜心头有点痒,真想摸摸那揪揪,赶紧给小刘使个眼色。
“春花姐你等一下,也不是专程送你们的,我明天本来就要去云安办事,老板刚吩咐的,要去见个客户,一个人开个车挺浪费的……我跟进芳是同事,她的孩子就跟自己侄儿似的……”反正还是我送你们吧。
徐璐一顿,坐长途汽车她也怕车上环境不卫生,给宝儿伤口弄感染就麻烦了。
但才答应的事,宝儿又心心念念……她真不想食言。
心内挣扎了两秒钟,还是答应了。心想到时候请他吃顿好点的中午饭,或者帮加箱油啥的,也不算白坐。
季云喜悠哉悠哉走过来,伸手摸摸小宝儿的脑袋,道:“你衣服还没干吧?别着凉了。”怕她逃避,又道:“孩子怎么穿这么少,天冷别感冒了。”
你不是什么都以孩子为重吗,那我就只关心孩子,看你还怎么拒绝。
小刘适时的出现——“我送小家伙回去吧。”也只说孩子,不提“春花姐”。
于是,不待徐璐反应,她祖孙二人又坐上车了。只不过今天这车走的不是昨天的路,特意绕到县政府门前,季云喜在那儿下车,小刘问:“要不我陪老板进去?”
“不用,送他们吧。”
等他走了,徐璐才小声问:“季老板怎么了?”
小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比以前细白不少的皮肤,水汪汪的桃花眼……确实是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也难怪老板要煞费苦心……他就替他加把油吧。
“唉,我们老板也是倒霉催的,煤矿都停工好几个月了。”
“哦?为什么会停工?”煤老板怎么能不采煤呢。
“还不是因为倒霉,矿上死了三个工人,政府就要咱们停工整顿,这都整三个多月了,还没说什么时候复工……咱们签了十年的约,每天流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呐!”
徐璐心道:怪不得老有时间往连安乡跑呢。
诶,等等,死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不会就是李家女婿吧?就是太平乡那个,姓唐的。”刘莲枝她女婿她听过好多次。
“对对,就是唐丰年。你说气不气人,矿上早通知了矿井有问题,要再检查一下,让别下去。他们偏要悄悄下井……真他妈倒霉!”
如果真是这样,徐璐也不好说什么,只敷衍道:“遇到这种事,确实挺心烦的。”
“可不是?我们老板快半年了没得个好觉,憔悴得很……比以前老了不少,不怕春花姐不信,我老板以前啊,那可是长得一表人才,出去说他二十多岁的都有,哪里像现在……”
其实,不管老板变成什么样,他都觉得他贼帅。
徐璐继续敷衍:“哦?那确实是挺糟心的。”
小刘可不想听敷衍,直入主题——“春花姐,你也觉得老板帅吧?”
徐璐一顿,他到底帅不帅呢?其实,光看外表的话,他眼角纹路明显,尤其是一揉太阳穴就扯出褶子……真跟帅不搭边。
但他高高瘦瘦还有肌肉,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居然还有卧蚕,胡子随时刮得干干净净,小平头清清爽爽……也是个不错的大叔。
最主要是,徐璐觉着他那天拿钱的动作真的很帅啊!
可能,这就是她个穷人的帅点所在吧。
“帅!”宝儿接话。
两个大人被他逗笑。
徐璐点着他鼻子尖,“你知道什么叫帅啊,整天只会吃!”
小家伙依赖的往她怀里拱拱。
刘光源看见,就笑笑。别说,他老板还挺有眼光的,至少这个女人温柔和气,说话办事都还不错,比前嫂子好相处多了。
想起那位前嫂子,他唯有叹口气。
他跟老板十多年,也只见过两次,还每次都没好脸色,硬生生像老板欠她几千万似的。
女人嘛,在家带带孩子美美容不就可以了?还整天想插手男人生意,今天给安排个兄弟,明天给安排个表哥进来……江山是老板打下来的,能不能安排进来他心里有数。
用不着女人指手画脚。
想起那段被这些“表哥”们压着的日子,他就不得劲。
回到季云喜的小别墅,徐璐见棉衣还没干,外头确实冷,就不肯再出去,窝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新彩电,比烧掉那台还大。
但这年代台没多少,换来换去就那几个,有些省台在这个时间段还没节目,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季云喜走出刘书记的办公室,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怪不得他的矿停工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人捣鬼啊。刘书记那句“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还就像在耳边回荡一般。
他的矿是宣城县纳税大户,他停工了,谁也得不到好处。本来县里已经开过会,说好再去检查一下,如果合格了就给复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收到几封匿名举.报信,说云喜煤矿这样不合格,那里不安全。
无论真实与否,只要收到意见,县里就得当一回事,复工的事又泡汤了。
三番五次为难于他……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
当时拿采矿证,和当地村民、原先小矿主、国营矿厂领导,都有过或多或少的冲突。
后来采矿途中,更不用说,”内部矛盾”也不少。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谁有动机、还有能耐整他。
不过,有了刘书记这几句话,他也算吃下定心丸了。只要能自己解决好“得罪过的人”,上头点头很容易。一想到煤矿复工有望,他心头就开怀了。
季云喜拿钥匙开门,一楼没人,二楼客厅里好像有电视声音。但进屋,却只见一大一小窝在沙发上。
她穿着白净的棉袜,双手抱胸,像只温顺的小猫咪,缩在沙发一角。把胸前的形状挤得愈发明显……怎么也不多穿点衣服?这么冷不怕着凉吗?
他皱着眉头,及时的,迅速的抛开心猿意马。
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徐璐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嘴角天生上挑,总带着三分笑意,此刻粉嘟嘟的鼓着,呼吸悠长而秀气……越发像个毫无心事的小姑娘。
这两天,因为宝儿的事,清醒着的她,总是眉头紧锁。
反倒睡着后,还显得开怀些。
季云喜不忍心叫醒她,上楼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见宝儿挤在里头,紧紧的贴在沙发靠背上也不舒服,就轻轻的把他抱出来,送上楼去。
中途小家伙醒过一次,勉强睁开眼见是“鸡叔叔”,又满足的往他怀里钻,放床上也不哭不闹。
徐璐这一觉睡得挺安稳,梦里觉着有些冷,后来倒是暖和不少,她使劲把身子团成一团,往暖融融的毯子下缩。嫌温度不够,还把毯子往上拉,连头脸都蒙得严严实实。
季云喜在旁看见,也没当回事。
可过了一会儿,可能是阻塞到气道,她的呼吸声渐渐粗起来,时不时的还会打个小咕噜。
季云喜心头憋笑,会打呼噜的女人……他还没见过。
他把毯子往下拉了几公分,果然,那呼噜声就小了。只是脸闷得久了,面色粉红,隐隐的散发出热度来,她不自觉的翻个身,嘴巴里听不清嘟囔句什么,再把毯子拉上去……小呼噜又开始了。
真像只打呼噜的小猫咪。
季云喜摸着下巴上青黑的胡茬,若有所思。
他见过的女人里头,他妈不会打呼噜,即使是干再累再苦的农活也没打过呼噜。
前妻好像也不打,不过他也不记得了……毕竟是十四五年前的事了。
女儿嘛,自从离婚后他就没见过她睡觉的模样,现在长成半大姑娘了,他更加不可能知道。
原来,有些女人打起呼噜来,还他妈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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