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十一过后,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周末不是程礼有事回那边, 就是爸妈有事把她扣在家里。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 她爸妈回那边参加婚礼, 她留在家陪弟弟, 动画片看到一半, 接到程礼的电话。

　　“早知道你爸妈也要回去，这个周末我就不回去了。”

　　徐楠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花了半分钟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机场看见我爸妈了？”

　　“嗯, 隔了三四个座位。”

　　算一算也两周没见面了，如果知道她爸妈要回那边，他很可能找个借口推掉那边的活动, 明明在一个城市, 过得却像异地恋。

　　“看来你们参加的是同一场婚礼，谢弈明回去了吗？”

　　“没有, 我姐说不想看见他, 就没让他回。”

　　感受到这个世界对谢弈明的嫌弃后, 徐楠笑得东倒西歪, 躺在沙发上笑出了泪, 把天天看得是一脸惊慌。

　　“这是亲妈, 不是亲妈也不敢说这话，那你就好好参加婚礼吧，之后再抽个时间见面。”

　　不知道爸妈是不是因为让她上半年一个人在家有了愧疚, 十一之后几乎每天下午都有人来接她回家, 她要是没课，就一起去幼儿园接天天。

　　看着斜前方的那对夫妻，程礼捏捏鼻梁，有些心塞的说。

　　“我怎么觉得，到元旦都没机会了。”

　　她爸妈把她看得紧，有的时候她有时间，他又走不开，说不定真要等到元旦。

　　“不会的，现在才十一月，你好好计划一下，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说这话也就是安慰安慰程礼，免得他一着急，就对她爸妈坦白了，搞出大乱子。

　　“那我再合计合计，要不然我现在下飞机？”

　　听到这话，徐楠吓得立马坐起来。

　　“别，我要在家陪天天，你下飞机也没用。要是让天天看见你，我爸妈就要脑洞大开了。”

　　要是以前住在隔壁还好说，现在他们一家四口都在市中心，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肯定会让人猜疑。

　　“我就随口一说，那边我都答应了，说一定回去。”

　　其实让他心烦的不止这一件事，每次回那边总要被唠叨，这次又是参加婚礼，保不齐还得顺便参与一下相亲的事。

　　家里安排的相亲，他几乎都推了，也没敢和徐楠说过，怕她多想，也怕她有压力。

　　“那就行，你记得少喝酒啊，你酒量太差了。”

　　听她提起酒量这个词，他就心烦，这是体质的问题，他改不了也没想改。

　　“我知道，我又不是新郎，轮不到我喝酒，快起飞了，我关机了，再见。”

　　挂了电话，徐楠一转头就发现天天在看自己，急忙丢掉手机去捏他的脸。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姐姐你今天好开心。”

　　“有吗？”

　　说着，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嘴上不承认，但表情骗不了人。

　　……

　　周末，她和弟弟在家浪了两天，看恐怖片、玩游戏、吃零食，平时爸妈在家不能做的事，俩人通通来了一遍。

　　周天中午她去机场接人，看见爸妈的同时，也看见了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程礼，她上前挽住妈妈的手，故意没搭理他。

　　倒是天天，见到他就像见到亲舅舅一样，直接扑上去，“舅舅！”

　　这么一对比，徐楠就被弟弟比下去了，母亲半是宠溺、半是严肃的说。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你舅舅打招呼？还不如你弟弟懂事。”

　　被夸赞的天天，坐在程礼怀中，喜滋滋的搂着舅舅的脖子。

　　迫于压力，她装出特别嫌弃的表情，极不情愿的和他打招呼。

　　“舅舅好！”

　　他笑着点点头，没把她刚才的失礼放在心上，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徐楠突然听见妈妈说。

　　“对了，之前参加婚礼的时候，你舅舅和我提了一句，你周末要是没有事，可以去他公司实习，谢弈明也在，你们正好有个伴。”

　　听完妈妈的话，徐楠眼睛都能瞪出来，余光看见程礼在逗天天，眉眼间都带着笑，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不用这么夸张，只是去体验一下，如果觉得不行，就不去了。”

　　职场上的学问，一点不比课堂上的少，虽然女儿智商、情商都不低，只是偶尔闹脾气，可她还是希望孩子去试试，就当是一个小试炼。

　　“每周周末过去，你们平常课程不算忙，觉得累可以休息，考虑一下？”

　　她不知道程礼是怎么忽悠她爸妈的，就觉得这个人太狠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系列。

　　“我…我在想想。”

　　徐楠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碍着俩人一直“不对付”的基本相处原则，她怎么也不会直接同意。

　　“嗯，觉得不放心，你可以问问谢弈明，他在那边干了一阵子，应该有些自己的经验和心得。”

　　想到谢弈明经常抱怨的事，徐楠差点当场翻白眼，打印文件、整理资料室、端茶送水……俨然一个秘书小妹。

　　“程礼，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不顺路，我助理马上就到了，你们一家人路上小心。”

　　说着，他把天天放下来，站在车边和大家告别。

　　“那行，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嗯，一定，路上小心。”

　　全程，徐楠都没看他，等到车子开远了，他才收回目光给助理打电话，上飞机前提醒过对方，让他在附近等着，这会儿肯定已经到了。

　　回家安顿好爸妈，徐楠装模作样的坐在沙发上给谢弈明发消息。

　　“我妈建议我周末和你一起去上班，就在你舅舅的公司，元芳，你怎么看？”

　　不用想，她也知道谢弈明会特别开心，看着屏幕上一串表达兴奋的表情包，她真是嫌弃的在心里翻白眼。

　　母亲端着杯子过来，问她在做什么，徐楠就大大方方的把手机拿给她看，她特意用了Q、Q联系谢弈明，因为只有这个社交账号上找不到程礼的存在。

　　“你看谢弈明知道你要一起去，他有多开心，你就去试试吧，不要求你当劳模，就是去体验一下，而且还有工资拿。”

　　她将来到底是做设计师，还是进徐家的公司，现在谁也说不清，所以他们夫妻俩都希望孩子多积累社会经验，平常也一直鼓励徐楠做兼职，不为钱只为经验和人脉。

　　“好吧，不过我先说好，如果在那边被虐待，我就不干了。”

　　知道女儿一直因为小时候的矛盾，对程礼耿耿于怀，所以徐妈妈表示理解。

　　“都随你，反正你也不缺那点工资，就是打发时间，积攒一些经验。”

　　母女俩意见达成一致后，双方都在心里叹了口气，徐妈妈不光希望女儿去积攒经验，更希望这孩子能出门找个男朋友，实在不行拿下谢弈明也可以。

　　在她看来，谢弈明不太机灵，甚至有些蠢，但是人不错，又和女儿认识这么多年，还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要是两个孩子真的走到一起，也未尝不可。

　　徐楠如果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大概能吓掉一身鸡皮疙瘩，程礼出这个馊主意，分明是方便把她骗过去谈恋爱的。

　　至于谢弈明，完全就是个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道具。

　　晚上吃完饭她回房，反锁好门之后给程礼打电话。

　　“睡了吗？”

　　“刚洗完澡，你妈妈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心够黑得，竟然能想到用这个办法。”

　　果然，论心机，她永远玩不过他。

　　他擦擦头发低头笑了笑，“你让我想办法，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满意吗？”

　　听着他得意的笑声，徐楠撇撇嘴，脸上写着嫌弃，心里表示支持。

　　“我敢不满意吗？我真怕到时候我爸妈知道真相，会气得晕过去。他们在圈子里也算是有本事的，却被你摆了一道。”

　　想着在机场，妈妈一口一个“你舅舅”，徐楠这会儿就头皮发麻，她爸妈是真把程礼当弟弟看。

　　可偏偏他没把她当外甥女看，而是直接看上了她，等事情暴露的那天，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再说吧，我们挑个合适的机会再说，要不然过一阵子你演戏的时候，慢慢表现出你对我的好感。”

　　只要有其他人在场，徐楠看他都眼神里都写满了不屑一顾，这样下去将来反差太大，更容易让周围人崩溃。

　　“怎么表现？”

　　她又不是学表演的，哪能有这个本事，这年头最好眼的就是嫌弃，她特别擅长这个，都是被谢弈明练出来的。

　　“比如，少给我翻几个白眼，今天我一直担心你眼睑痉挛。”

　　虽然知道她是演给别人看，他也乐得陪她演戏，但她翻白眼的次数真的超限了。

　　“你才眼睑痉挛！”

　　怼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男人，徐楠嘬着嘴巴摸摸鼻子，心想怎么才能表现的客气一点。

　　“太难了，做不来！”

　　她现在只能用夸张的厌恶，来掩饰心底的喜悦，要是态度突然和气起来，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会抽风似的，当着别人的面扑进他怀里。

　　“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就是担心反差太大，让你爸妈接受不了。”

　　他觉得从徐楠父母的角度出发，欺骗才是最严重的问题，如果能演出水到渠成的感觉便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就像先前他们一直不对付，因为工作的长期接触，日积月累慢慢日久生情，这样大家接受起来会更容易。

　　如果他们俩明面上互相看不顺眼，私底下却暗渡陈仓，不管是谁，知道真相的时候，大概都会眼泪掉下来。

　　“我就是验不出来嘛，我又不是施娆，没那么好的演技。”

　　她明白程礼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做谈恋爱的发展准备，可她不是个演员，没这么高的演技，她会一夜之间跳到热恋的氛围，把身边的人吓个半死。

　　“我知道，算了，先不提这个。你有工装吗？”

　　“什么工装？你们周末上班还要穿工装！”

　　听出她情绪又开始失控，程礼下意识的抬抬手往下压。

　　“没有，你要是没有就算了，谢弈明一般周末穿西服来，我没见过你穿工装，有些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徐楠总觉得他的这个好奇，带了几分不怀好意在里面，工装在某种程度上等于制服。

　　想到自己穿着包臀裙站在他面前，徐楠就浑身一颤，这个男人疯起来很可怕。

　　“没有！有也不穿！我就穿平常的衣服！”

　　“好好好，随你，想穿什么都可以。”

　　怕把她惹毛了，直接来一句不去了，他这几天的计划就都白费，程礼急忙低声下气的哄她。

　　“你不用来那么早，比谢弈明晚一个小时都可以，周末公司只有个别岗位加班，你们来也是给我当秘书。”

　　“比他晚一个小时，我直接吃完午饭再过去吧。”

　　“你别得寸进尺啊，做人要厚道，我费了这么大劲忽悠你爸妈，你再天天打酱油，合适吗？”

　　“行，你厉害，我爸妈要是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估计能气得往谢家打电话骂人。”

　　“骂就骂吧，我都看开了。”

　　听着他这不以为然的态度，徐楠突然灵光一闪。

　　“将来…如果要你管我爸妈叫爸妈，你做得来吗？到时候，你姐姐就比我爸妈第一辈，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原本从容不迫的程礼，听到她的两个问题，顿时像定住了一样，老实说：他真的没想过。

　　“到时候谢弈明得管我叫舅妈？他会不会疯？你姐知道她看中的儿媳妇，变成了弟媳，会不会崩溃。”

　　“不…不会吧？”

　　听着他这毫无底气的回答，徐楠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个“耶！”，不管怎么算，她这边都没吃亏，天天都要涨个辈分。

　　倒是谢家、程家那边的人，估计得疯！至少会疯一半。

　　“我去洗漱了，你慢慢想啊，不急，反正现在还没打算公开呢，拜拜～”

　　成功给他找了个麻烦后，徐楠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每次都被他难住，今天终于扳回一局，想想就激动、开心！

　　她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留下一个万箭穿心的程礼，他半晌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想着将来这乱了套的辈分，想着一心想和徐文耀夫妇当亲家，却突然掉了个辈分的姐姐，程礼觉得自己今晚该失眠了。

　　如果两家关系没那么亲近也还好，关键谢、徐两家，在那边的圈子里是公认的亲近，两家老爷子还是拜把子兄弟。

　　“到时候，是我先被骂死，还是有人先被我气死。”

　　带着这个灵魂深处的拷问，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的程礼，慢慢走进梦乡，不过今天这个梦，有点暴力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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