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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见你(5)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饼 9389 2021-04-02 11:27

  梦醒时见你(5)

  清晨, 微风从开了小半的窗户外探进来, 卷起纱帘漾开微微的弧。春日光景明媚, 在白墙上能看见轻晃的阴影, 房间内的空气都变得温润宁静。

  唐其琛晨起的习惯一直维持得很好, 哪怕前一日工作再晚, 次日也固定的六点半起床。但今天放任着自己, 睁眼醒来时,已是八点多。天将亮的时候没忍住又做了一次,温以宁人都被吓醒了, 一个要一个不要,最后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撕扯,枕头飞了, 被子也落了大半在地上, 鸡飞狗跳的,最后两人扭着压着又都笑了。

  现在回过味来都是腻腻乎乎的情趣, 最后这次他姑娘还挺主动, 唐其琛看着她的身体起起伏伏, 头发在跳, 眼睛在跳, 心也在跳。最后, 温以宁是真虚脱了,趴在他身下迷迷糊糊的问:“老板,你真的是快奔四的人了吗?”

  夸人都不忘顺带着往你心里扎一根刺, 唐其琛体会着这声奔四, 笑得无可奈何。

  除了腰有点酸,腹上的刀口倒是不太疼。温以宁自然是没醒的,她睡姿不太好,整个人贴着床边边,被子蒙住脑袋,鼻孔都不给露出来。唐其琛原本是想抱着她睡,但这姑娘似乎并不热衷于这个温情的姿势,哼哼唧唧的愣是不让他碰。唐其琛怕她给闷坏了,就把被子往下扯开,让她透点气。

  温以宁怕光,一没了遮挡,眼睛就死死眯着,皱巴着一张脸表示不满,然后翻了个身趴着,头又埋进了枕头里。

  唐其琛起了邪乎心思,手摸进被子里,在她圆翘的臀上不太正经的画着圈儿,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本能的往里缩。温以宁不仅怕光还怕痒,终于是被他折腾醒来了,脸一转,小眼神巴巴的望着,还有未消的委屈。

  唐其琛冲她笑了笑,然后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温以宁在他的心口蹭了蹭,哑着声音说:“老板早上好。”

  唐其琛吻着她的头发,“早。”

  温以宁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剩余的瞌睡都醒了,“真不早了,我带你去吃早餐。”还顾忌着他的胃,昨晚那一折腾,也不知有事没事。

  唐其琛是从不赖床的,醒了就起。所以动作很利索的翻身下了床。温以宁瞬间捂住了眼睛,虽说非礼勿视,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分开一条指缝,偷偷的欣赏好光景。

  唐其琛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白色V领短袖打底,然后是羊绒衫,上头齐齐整整了,下面还光着。他的腿型是很好看的,笔直匀称,没有喷张的肌肉,也没有过于夸张的腿毛,皮肤白的像瓷器,从肌理到线条看着是色气的,但悦心悦目。

  外裤耷在温以宁这边,唐其琛单膝跪在床上,伸手越过去捞了过来。顺手把她脸上欲盖弥彰的被单给扯掉,“又不是不给你看。”

  温以宁被他抓了正着,脸颊泛红,抿着嘴偷笑。

  唐其琛边往浴室走边套裤子,臀卡了一下,他稍稍挺了挺腰给提了上去。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竟然撩得温以宁面红耳赤。

  她闻着被子里某种特殊的气味,谈不上香,但很有侵略性,那是唐其琛的味道。温以宁心头恍然,像是淌过春日的暖阳,绿芽生枝,万物新生。

  洗手间里,唐其琛在刮胡子,声音传来:“你陪我回上海。”

  温以宁:“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他走出来,焕然一新的精神,“不想跟我在一块儿待着?”

  温以宁真还认认真真的作思考状,迟疑了不到三秒,就被唐其琛眼神警告:“这你也要想?”

  温以宁朝他做了个鬼脸。

  唐其琛又去抹了抹脸,把护肤霜的盖儿掉在了地上,边捡边说:“我明天回公司上班了,休的太久也不合适。”

  温以宁倒是能理解,亚汇集团的业务太多,CEO告假太久诸多层面都有牵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两个多月了,昨晚上她就留意了唐其琛做过手术的刀口,当时缝合技术好,现下甚至看不太明显了。

  她问:“你不回家里住?”

  唐其琛平声说:“家里远,不方便,我住公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以宁还是有这个自觉,他忙起来的时候基本就是连轴转,以前不懂,以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身份来评判别人的所作所为,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你要改。但相处到现在,温以宁越发懂得唐其琛的苦楚所在。唐其琛三个字背后,有太多责任和压力,不是他不想,而是坐在这个位置,他有他的力不从心。

  中午两个人吃完饭后,温以宁一个人回了一趟家。

  江连雪在家里看电视,还是那部家庭伦理剧,温以宁不怎么看这些,但江连雪天天追剧,她也大概了解了其中的爱恨情仇。一进门,她就乐了,指着电视说:“怎么女主跟男配结婚了?”

  江连雪看得很投入,桌上的面纸都揉了几团,“你能别吵么,男主就要来抢新娘了。”

  温以宁听了话,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陪她看完了这一集。片尾曲响起,江连雪才扭头看着她,“昨晚他戴套了没有?”

  温以宁差点被她这话急出心肌梗塞,脸都热的能摊煎饼了,“你,你。”

  江连雪神色自若,“我教你的事儿,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温以宁现在身上还烧得不自在,再亲密的母女,谈这种关系难免尴尬。江连雪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惊天地的事儿做过不少,泣鬼神的话说出来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插曲不了了之,温以宁把去上海的事说了一下。

  江连雪问:“去了还回来么?”

  温以宁点头,“回,他才做了手术,要去上班了。”

  江连雪又问:“那你要跟他妈妈生活在一起?”

  “不用,他有自己的公寓。”温以宁说:“待两周我就回来,我那出租房也到期了,顺便把房退了。”

  江连雪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她去卧室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备无患。”

  名片是市三中教导主任的联系方式,温以宁拈在手里看了看,“嗯?”

  “如果你还想回来当老师,可以让杨正国带你去找他,他们是战友,关系很好,能帮你打点打点。”江连雪说着说着又没了兴趣,微微叹了气,“算了,我看你是不会再到这小村头来了。”

  温以宁笑了笑,还是把名片工工整整的收进了钱包里,调侃着说:“江连雪女士,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关心比过去二十七年都要多啊。”

  江连雪弯了弯嘴角,很淡。

  “我发现你最近好少出去打牌了。”温以宁早奇怪上了,但最近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她也没太放在心上。起身去收拾行李时,突然走到沙发后边,双手给江连雪揉了揉肩,好意劝着:“别成天想太多,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家里的钱也够你用了。还有,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放心,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说完,温以宁就去卧室了。

  江连雪愣坐在原处,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温以宁揉过的地方,很软,很烫,那种血脉相连的天然情感被催发得浓郁热烈,江连雪转过头,往她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名的,眼眶发了热。

  回上海前,唐其琛礼貌的跟江连雪道别,一车厢的礼物全卸了下来,把玄关占了半边,江连雪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只她提过的铂金包的包装礼盒。

  唐其琛这人办事体体面面,是很招长辈喜欢的,一席话说得恭恭敬敬,江连雪悦色拂面,知道他对温以宁是真的有心。走前,她找了个理由将温以宁支使开,唐其琛知道,她有话要交待。

  江连雪没了平日的飒爽利落,神情温和,甚至连称呼都正式了,她说:“唐先生。”

  唐其琛从容的应答:“伯母。”

  江连雪笑起来时眼纹上扬,嘴角也能看出细细纹路,大概是谈到了温以宁的缘故,在唐其琛听来,声音都变软了很多,“以宁呢,其实吃了很多苦。我和她爸都不太管她们姐妹俩,这是我的失职吧,但她很乖,竟然给我考了个那么好的大学。”说到这里,江连雪笑意更深了,“后来她毕业,工作,我都没替她操过心。这丫头有时候很犟,但我明白,她不犟一点,就活不出现在的样子。”

  唐其琛说:“以宁很好。”

  江连雪低了低头,再抬眸时,神情分明是寄含托付之心了。“唐先生,以后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包容,姑娘家难免有做得不好的时候,但不是她不懂事儿,是很多很多东西我并没有教会她。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过,还是她自己把存钱罐打烂,拿着一把硬币零钱去买的卫生棉。”

  江连雪声音都哽咽了,寥寥数语再说起,是幡然醒悟,是后悔莫及。缺失过的责任在日后的岁月里,都会化作绵绵细针,扎出的全是遗憾悔意。

  唐其琛坦然如常,包容着江连雪的一时失态,他整个气质就很能震住场面,郑重其事时,更显得一诺千金,他诚恳道:“伯母,我会照顾好以宁,您放心。”

  江连雪把眼泪忍回去,几秒的平复,又变回了潇洒恣意的模样。

  温以宁买了三瓶水走过来,递了一瓶给江连雪。

  江连雪发飙道:“你毛病啊,我走十分钟就到家了,浪费钱是不是。”

  “两块钱浪费什么啊,你不喝就倒掉!”温以宁也气晕了,“下次再给你买东西我就是猪。”

  江连雪冷声一笑,“滚蛋吧你!”然后拨了拨头发,扬着下巴就走了。

  江连雪的背影清减消瘦,远远看着,那条裙子似乎都大了半号,温以宁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很挠神的感觉,就这么几秒,压着呼吸都有点闷。

  她下意识的开口:“妈!”

  江连雪脚步渐慢,但依然没回头。

  温以宁大声说:“好好吃饭,别减肥!”

  ——

  回到上海,唐其琛在汤臣一品的那套公寓已经收拾一新,老余把他的衣服电脑都从老宅送了过来。四点多,唐其琛没再去公司,他主卧的衣柜空出一半,然后把温以宁的衣服都挂着了。

  左边是他的衬衫,从深到浅的排列,每一件都熨得工工整整,再往右是他的领带,一个长方形的丝绒盒装着,又分成几十个小格子,什么式样的领带都有。温以宁看了半天,唐其琛就从后面搂住她,低声问:“喜欢?”

  温以宁笑意微弯,“嗯,你打领带很好看。”

  唐其琛双手扣着她的腰,咬了咬她的耳垂,“那晚上用来绑你,更好看。”

  温以宁赤着脸推了他一把,“讨厌!”

  唐其琛眼角弯出一个小勾,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晚些时候,柯礼过来汇报工作,看到温以宁时笑得很开心,“以宁,好久不见。”

  温以宁说:“来的正好,一块吃晚饭吧。”

  柯礼没当即答应,而是看了眼老板。

  唐其琛说:“吃吧。”

  他才欣然,“那就辛苦你了以宁。”

  两人就在客厅谈事,柯礼这次带的文件多了一些,三月见了底,一个季度又过去了。各种财务报表都得让唐其琛过目,数据都是没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二季度的一些项目计划,唐其琛对这部分看得更仔细,他没开电脑,就用笔在纸上删减修改。他和柯礼之间的工作默契太足了,不用长篇大论,有时候就一条线划下来,或者圈个关键词,柯礼就领悟了他的意思。

  “昨天的例会上,陈总和秦总为了银行的那个案子起了争执,早上我见着秦总,那气儿看来一时半会也消不了。唐耀就在年初的时候来参加过一次董事会,之后再没有现身。他人在北京,听说是对一个航天飞行的项目感兴趣。”柯礼事无巨细地汇报,公司的人事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唐其琛说:“老秦是老爷子的人,他那脾气尽得真传。你知会陈总,就按着这个分寸和他抬,收拾不了的时候,老秦自然会来找我。”

  内部洗牌,柯礼深谙其道。

  “至于唐耀。”唐其琛忽就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去打听他感兴趣的那个项目情况。”

  柯礼一一应着。

  不多时,温以宁把煲好的汤端上桌,响亮的一声:“唐其琛,吃饭!”

  柯礼被这称呼惊了一跳,直呼其名搁老板这也是很少见的。他又留意了番唐其琛的表情,然后低头笑了笑。

  唐其琛睨他一眼,“有事?”

  柯礼不敢,只含蓄的说了声:“唐总,恭喜。”

  菜很素雅,基本是按着唐其琛的口味来的,但桌上多了两道川菜,温以宁摆着筷子,对柯礼眨眨眼,“礼哥,咱们是能吃辣的。”

  那句“哥”和“咱们”实在刺耳,唐其琛坐下后,很淡的一句,“柯礼不吃辣。”

  温以宁不满道:“哪有,我们明明一起去川菜馆吃过饭。”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出口,唐其琛的神色更寡淡了,他重复一遍,“柯礼不吃辣。”

  温以宁不搭理,直接望向柯礼。

  柯礼稍稍低头,坐在老板身边压力有点大,清了清嗓子,说:“好的唐总,柯礼不吃辣。”

  饭后他们继续在客厅谈事,温以宁懒在沙发里玩手机。她跟江连雪在发微信,一小时前问她吃饭了没有,现在才给回复说吃了。江连雪一直就这样,对关心的回应总是有延迟。温以宁联想到昨天那个背影,心说大概是自己多思了。

  半小时后,公事谈完。

  温以宁掐着时间的把药和保温杯递给唐其琛。都是一些钙片和鱼油之类的保健品,手术之后便没再吃过止疼药。柯礼三番几次欲言又止,他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温以宁还是注意到了。

  她自觉的要回避,却被唐其琛扯住了衣袖,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柯礼明了,也不再顾忌,说:“东皇娱乐的程总昨天特意问过我,张齐导演有一部新剧明年要开拍,剧本很好,制作团队也不错。程总让我问问您有没有投资意向,如果有的话,他可以让安蓝去试镜女主角。”

  柯礼没把话说得很直白,但意思还是透了。唐其琛不太涉及文娱行业,他产业下的一家与亚汇集团无关的个人公司却有这方面的涉足。这几年帮衬了安蓝不少,争取过很多的好剧本。

  听到这里,温以宁也猜到了意思。其实她心里对这些事儿并不太介意,感情不是自私占有,她也没想过让唐其琛为了自己放弃任何。她心如止水,然后就听见唐其琛说:“回给程总,这一次我不参与,以后我也不会参与。如果他需要帮助,我可以为他介绍意向投资人。”

  柯礼面色无异,依旧平静。但他心里还是沉了几沉。

  唐其琛做决定的时候,从不会把话说得棱角锋利,平铺直叙的阐明立场,很简单也很残忍。安蓝这层关系,唐其琛在一层一层的剥离,并且用了一种最伤情分的方式。

  晚上十点,浴室的门打开,唐其琛裹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洗完澡走出来,温以宁盘腿坐在床上拿他的ipad看电影,看的蓝光原版不带字幕。她按了暂停,然后抬起头问他:“你晚上怎么回事儿啊,柯礼明明是能吃辣的。”

  唐其琛擦着头发,上身裸着,腰间系了条深蓝色的浴巾,说得天理昭昭,“你单独给他做了菜,他不能吃。”

  温以宁气笑了,冲他挑眉,“这种醋你也吃?”

  唐其琛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走过来压着她的后脑勺就往自己身上带,“不吃醋,吃你。”

  室内很快升了温,温以宁被他压在身下,稀里糊涂的看到他关了灯,再转身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纯黑色的领带。

  唐其琛是个很能收的男人,自青春期起,就有很多很多女生对他有过各种暗示,但他这人天生冷情克制,感情不浓烈,对性的追求也并不热衷。当然也不是没有过宣泄奔放的时候,和傅西平那一兜哥们儿聚在一起,成熟男人哪能没嗜好,傅西平总能找到各种资源。解了一时的渴,但总的来说,唐其琛还是相当性冷的,加之唐家家风严苛,绝不允许以花边新闻的形式上报,唐其琛收的住心,稳的了欲望。

  但在温以宁身上,他找到了久违的乐趣。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天然性魅力,原来只要找对了伴侣,竟是那样迷人。

  周二晚上,唐其琛回了一趟家。

  他半个月没有露面,这次还是老爷子生病了才让他肯回来。进了屋,家里的保姆仔仔细细的照顾,端茶递水盛汤,一会儿说少爷瘦了,一会说他脸色不好。其实都是心疼的,什么都好,可就是要找点理由好让他常回家看看。

  唐其琛对保姆周姨一直都很尊敬,从不仗着身份摆主人气势,温和的听着她的唠叨,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说到最后,周姨抹起了眼泪,小声说:“夫人也很可怜的,您就不要再怪她了。”

  只是说到这里,唐其琛的脸色才循序渐进的降了温。眉间清冷寡情,拒人千里的模样。

  景安阳自楼上下来,看到儿子心里到底是不舍得,一边怪责唐其琛这倔强性子,一边又懊恼自己当初的处理方式是该寻个更好的。也不至于把母子和气伤到这样的地步。这几个月,唐其琛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礼数还是周全,不像亲人,更像普通的客户。

  景安阳坐在沙发上。唐其琛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周姨这汤煲得用心,乌鸡骨头都炖得入口即化,除了些许盐调味,别的什么都没放。一碗下肚,暖烘烘的。

  景安阳也没刻意找话题,只吩咐周姨,“那一份晚点打包。”

  唐其琛喝完了,轻轻搁下碗勺,接过面纸拭了拭嘴,“炖多了?”

  景安阳平静说:“你家里不是还藏着一个吗?”

  唐其琛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茬话。

  温以宁在上海照顾了他已有一个多月,景安阳自然是知道的。到了如今,她肯定不会也不敢再插太多事儿,她低估了这姑娘在儿子心中的分量。那么一闹,她也怕了,悔了,骄傲如她,低声下气的再三道歉那也绝不可能。但态度上明显是在迎合默认,这已是这位飒气女主人的最大转圜。

  可唐其琛心比任何人都冷,逆了他的鳞,那种执拗的坚持除非他自己松口,否则任何人都焐不热,化不开。

  景安阳也是头疼,儿子现在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多的一句话都不再谈,她能不忧心么。

  定了定,景安阳开口:“抽个时间,带人回家吃个饭,你总这么藏着护着也不像话。有想法有计划,那也得走个正式的礼仪。”

  唐其琛不慌不乱,平平静静道:“再说。”

  景安阳说:“什么再不再说的,你那房子买了多少年了,真要两个人过日子,还不得换个新的,地方敞亮一点,你们生活起来也舒服不是?”

  这话已经很明朗了,但唐其琛的注意力却偏了轨。这么一说,他那公寓似乎是小了一点,抱着人从客厅沙发上到卧室,也就几十步,几十下这么弄着,温以宁好几次直接就厥了。唐其琛心里骚着,浮想联翩,不太自然的颤了颤嘴角。

  这个表情在景安阳看来就是不耐烦。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憋屈,欲言又止了好几番,终于还是默声叹气,“随你随你。”

  唐其琛回到汤臣已是晚上十点,进屋就看到温以宁在收拾东西,行李箱敞开在地上,是她带来的那个。

  他立刻皱眉,换了鞋走过去,“怎么了?”

  温以宁的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头,用他的一支金笔插着,几缕垂在脸畔,人穿着宽松的卫衣,看着就像年轻大学生。她说:“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唐其琛神色是不太愿意的,“回去啊。”

  “嗯。”温以宁把衣服一件一件收进箱子,“我妈最近好少回我信息,电话也打不通。”

  “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她喜欢打牌么,可能忙着就顾不上。”

  的确有这个可能,并且以前也没少发生。但温以宁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一次的感觉太奇异了,莫名奇妙的像是一脚踩空楼梯,不够踏实。

  “我回一趟吧,来了一个半月了,都怪你。”说起这个就不高兴,本来说好只照顾半个月,但唐老板太会来事儿,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绊住她。四月了,再过十来天就是立夏。

  温以宁说:“我买了明天的票,早上八点半的。”

  唐其琛舍不得,坐在床上勾住了她的手指头,“再陪陪我。”

  温以宁摇头。

  “那你多久过来?”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把温以宁稀奇的,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过来啊?这又不是我的家。”

  唐其琛竟然无法反驳,被小狐狸钻了空子,男女朋友关系,你情我愿处处对象,是不欠他什么。唐其琛眸色深了深,心里都快开出食人花了。

  温以宁不再逗人,捧着他的脸叭叭叭的吻了五六下,“盖个戳,不要太想我。”

  唐其琛失笑,摇了摇头,还是拿她没办法。

  次日,唐其琛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如同每一个寻常的早晨。这种安稳平静的幸福,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幸福的模样那么多,每一面都有让人升华惊喜的功力和魄力。

  他很早就说过,温以宁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他也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男人,只要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是安然无恙的,那么一切随她高兴。高铁站不好停车,温以宁没让他送进站,拎着行李轻轻松松的一个人下了车。

  唐其琛隔着车窗,老远还喊了她一声,“念念。”

  温以宁回过头,“诶!”

  他笑,“到了报平安。”

  “给你发短信。”她扬了扬手机。

  目送背影进去,唐其琛才开车往公司赶。

  上午九点他有会议要开,董事高层以及国外子公司的负责人都来参会,这种战略决策层面的会议还是相当重要的。唐其琛的手机调的静音,由柯礼代管,不那么重要的电话一概不接。

  十点多,柯礼悄声退出会议室,手里的电话一直亮着屏。

  两分钟后,就看到他走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快步到唐其琛跟前,弯着腰低声说了两句。

  唐其琛猛地一怔。

  会议随即中断,所有董事看着他步履匆匆的往外走。柯礼帮他拿着外套,车钥匙,又快步按电梯。唐其琛边走边问:“哪个医院?”

  “人晕倒的时候,列车员就近送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医院,后来又转去了妇幼保健院。”柯礼说:“电话挂的急,暂时只知道这些。”

  进了电梯,唐其琛深吸一口气,那种狂热的喜悦和复杂的纠结搅和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五脏。

  电梯从五十多层降到八层的时候,他才慢慢缓过神来,吩咐柯礼:“你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让她联系傅姨。”

  傅姨是景安阳的挚友,也是国内有名的妇产科专家。柯礼表示明白,他笑着说:“唐总,这次是真的恭喜您了。”

  而十五分钟后的唐家。

  景安阳在接到电话后,心也跟着颤了起来。浑身像是过了一层电,她极力维持镇定,但握着电话的手依旧克制不住的颤抖,声音还算稳重:“好,我来联系。”

  柯礼刚要挂电话。景安阳忍不住出声:“哎!柯礼!”

  “嗯?夫人?”

  景安阳郑重交待:“其琛开车太快,不稳妥。你告诉他,家里的司机也往那边赶,务必让他慢一点。”

  柯礼隐隐含笑,应道:“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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