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过完了中秋节, 回到学校, 各个小组也上报了自己在探望孤寡老人中的报告。

　　看的出来, 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收获, 班主任还特意以此为题开了一场班会, 来让大家畅谈回来的收获。

　　这算是开学以来最热闹的一场班会了, 大家都踊跃的发言, 有些人甚至还写了文章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只有许落那小组，没有参与讨论。

　　李涛和罗晓月互看不顺眼，谁不愿意代表小组去讲话。

　　许落则是还沉浸在宋奶奶的故事里面, 一心只想知道后来怎样了，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宋奶奶一个人了。

　　而顾长泽，没人敢去问他这次有什么收获。

　　“诶！顾长泽, 我们放学以后去宋奶奶哪里写作业吧。”许落突然道。

　　顾长泽：“诶？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许落吐了吐舌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顾长泽没说话。

　　许落不管顾长泽想不想知道, 反正她是很想要知道就对了。

　　“我们去吧，宋奶奶哪里还有好吃的点心呢。”

　　“你以为我是你啊, 就知道吃。”

　　虽然顾长泽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不管怎么样, 他们放学还是去了。

　　这回宋奶奶没有在浇花, 而是躺在院子里面的躺椅上在晒太阳。

　　“宋奶奶, 我们来了。”

　　许落还没进屋呢, 就开始喊了起来

　　宋奶奶缓缓的起身，看到是许落和顾长泽，她笑了笑。

　　“就知道你们会来, 屋子里面有茶水和点心, 我们进去说吧。”

　　许落乖巧的走上来挽住宋奶奶的手，然后扶着她进了屋子。

　　而顾长泽就跟在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帮宋奶奶把椅子上的扇子拿了进来。

　　“放学了？”

　　许落点点头：“恩！”

　　“写作业了吗？”

　　许落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她刚要辩解什么，就听到宋奶奶道。

　　“快去，先把作业写了。”

　　许落看了看宋奶奶，眨巴了眨巴眼睛。

　　宋奶奶摇摇头：“不行！撒娇也不行。”

　　许落小叹了口气：“好吧！”

　　她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书，就坐在炕上用宋奶奶的炕桌开始写。

　　“你怎么不写？”

　　宋奶奶问顾长泽。

　　“只有笨蛋这个时候才没有写完作业。”

　　宋奶奶笑道：“可是聪明的人从来都不用写作业啊。”

　　顾长泽：。。。

　　他就知道来到这里没好事。

　　没办法，顾长泽拿出了一本奥数书，开始、、看！

　　宋奶奶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手里的东西开始缝制。

　　就这样在这个简单的小屋子里面，竟然涌出了一股子温馨的气息。

　　顾长泽靠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许落则是端端正正的在写着作业。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异常的和谐。

　　过了一会。许落甩了甩手。

　　“写完了！”

　　宋奶奶递给她一个小茶碗：“真乖！”

　　许落注意到茶碗是碧绿色的，很精致。

　　里面的水也是碧绿的，就是不知道这是茶水本来的颜色，还是杯子映衬出来的颜色。

　　许落喝了一口：“好清香啊，这是什么啊，宋奶奶？”

　　宋奶奶没有直接回答许落的话，而是转过头对着顾长泽道：“你不是很聪明吗？考考你。”

　　顾长泽切了一声，然后直接从许落的手里拿过茶杯，喝了起来。

　　“诶！这是我的！”许落鼓着脸道。

　　顾长泽没有理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他抿了抿准备开口。

　　许落也不在纠结谁的茶杯。

　　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不知道！”

　　切！

　　许落超级失望，她还以为顾长泽真的什么都知道呢。结果还不是假把式。

　　宋奶奶哈哈笑了起来。

　　顾长泽问道：“那这个到底是什么？”

　　宋奶奶一脸的神秘。

　　许落也凑过脸很想知道，宋奶奶这里虽然简单，但是好像个个东西都不是凡品，想来这茶也一定是名品。

　　“就随便在院子里面摘了两片树叶泡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许落。。。

　　顾长泽。。。

　　看来还是宋奶奶的道行高。

　　“宋奶奶，我都写完作业了，我们来讲故事吧。”

　　宋奶奶也喝了面前的一口茶道：“上次说到哪里了。”

　　许落道：“说到奶奶决定开春就走。”

　　宋奶奶想了一会道：“哦，对！他带着孩子先走了，而我在家里陪着我的奶奶过完了新年，本来打算一开春就走，谁知道封锁来的那么快，刚出了正月，船就被封锁了。我这才知道，其实年前就已经在秘密封锁了，他走的时候是最后一批能去湾岛的船，之后。。就再也走不了了。”

　　许落：“啊。。。。那。。。那岂不是。。”

　　宋奶奶点点头：“一步错过，步步错过，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情，家族败落了，动乱来了，我们成了坏人，成了社会最底层人人唾骂的人，沪市待不下去了，我便和家里姑姑来了宁县。”

　　“那。。那爷爷呢。”

　　宋奶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在湾岛，也许在哪里。”

　　许落有点伤感：“那奶奶想他吗？”

　　宋奶奶笑了笑：“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最烦在他身边，最烦他冲着我笑，可是那一走啊，这个人偏偏就像是树苗一样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不知不觉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啊。”

　　“那后来呢？爷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后来解放了，去了湾岛的人也可以回来了，但是我已经不再沪市，而且整个大陆都变了，也不知道他是回来了没找到我，还是真的没有回来。”

　　宋奶奶的话让许落很动容，那句一步错，步步错，真的道出了她和爷爷之前的总总。

　　有些事情，可能真的错过了就只能是遗憾了。

　　“不过我相信他要是没找到我，就一定不会放弃找我，我就在这等他，我相信一定会等到他的。”

　　许落也在旁边大声道：“恩！一定会等到的。”

　　走出了宋奶奶的院子，许落还久久不能释怀，这对因为外界被迫分开的有情人，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吗？

　　“顾长泽，你说爷爷会找到奶奶吗？”

　　“很难！”

　　许落无语：“你就不能是说点带希望的话？”

　　顾长泽点了点许落的额头：“那也要看实际啊。”

　　许落拍开顾长泽的手：“我怎么就不实际了。”

　　顾长泽突然正色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爷爷还在不在都是回事，更别说来和奶奶相见了，而且湾岛又不是隔壁县，坐个车就能到的？这是要坐船的，坐好久的船，你可知道坐船也是有危险的，就算爷爷在湾岛想回来见奶奶，可是他的身体还能允许他长途跋涉过来吗？而且很有可能爷爷早就在台湾有了新的家了。”

　　许落非常生气的打断顾长泽的话：“不可能！爷爷怎么可能有别的家，他那么喜欢奶奶，怎么可能会忘记奶奶！”

　　顾长泽安抚许落的情绪：“我只是说如果，这不是在排除各种可能吗？”

　　许落对着顾长泽哼了一声，然后大步的往前面走去，一副不想和顾长泽说话的架势。

　　顾长泽心里无奈，这不是她问的吗？他也只是如实的说了啊。

　　“诶！等等！”

　　许落当时一直在回家都没有在搭理过顾长泽，顾长泽以为她只是一时的，明天就好了。

　　结果顾长泽错了。他低估了女孩子的小脾气。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以往每天许落都会在自己打水的时候帮助顾长泽也打一份，可是今天，顾长泽看到许落去打水，自然的把自己的水杯拿出来的时候，许落却看都没看就走了。

　　顾长泽？？？

　　他飞快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惹她生气了。

　　顾长泽。。。

　　好吧。他以为事情翻篇了呢。

　　打完水回来的许落立刻就看到自己桌子上的顾长泽的水杯，但是。。

　　“砰！”许落用力的把水杯放回了顾长泽的座位。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长泽，想要说的话。。忘记了。

　　这种情况，等到下午的时候更严重，顾长泽一直都没机会和许落说话。

　　对方不是当他是空气，就是离他远远的。

　　这时候顾长泽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能小丫头是真的生气了。

　　从来没有哄过女生的顾长泽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晚上放学，许落没有让顾长泽看到她人影了，就走了。

　　顾长泽只能自己往家里走，这丫头不会连数学都不补了吧。

　　顾长泽觉得她应该没有这个胆量。

　　可是回到家的顾长泽把家里都翻了一遍了，却还是没有看到许落。

　　“她没来？”

　　张嫂：“是啊，平时不都是你们一起回来吗？”

　　顾长泽。。会不会去宋奶奶了哪里。

　　容不得他多想，他立刻背起书包往宋奶奶哪里跑去。

　　可是。。。

　　“没来？”

　　宋奶奶摇摇头：“没有啊，怎么吵架了？”

　　顾长泽这回是真的没主意了，原来许落真的回家去了。

　　宋奶奶看着顾长泽这幅样子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

　　“你不是自负最聪明吗？怎么这回没办法了？”

　　顾长泽白了宋奶奶一眼，然后打算背起书包走人。

　　“你不会就想用这副态度对她吧。”

　　“要你管！”

　　宋奶奶没有生气顾长泽的傲娇。

　　只是道：“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哦！”

　　顾长泽。。。

　　他想了想，还是把书包放下了。然后灌了一口茶，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只是理性的分析，她为什么生气。”说完了的顾长泽倒也不傲娇，虚心的请教。

　　“你啊，还是不懂女生的心，可能她眼中的爷爷应该是和你一样性格的人，或者你是不是和她说出，如果是你也会这样做之类的话。”

　　顾长泽想了想，点点头。

　　“所以啊，然后你又把你自己推翻了，她失望了，自然会生气。”

　　顾长泽没明白：“什么意思。”

　　宋奶奶笑笑道：“说白了，她不是生你的气，反而是在维护你，更确切的说在维护你在她心里的形象，她不相信她眼中的爷爷会是一个会忘记的人，也就是在说她不相信你也是一个不重情义的人，也许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份心，所以才会和你怄气，明白吗？”

　　顾长泽虽然不懂女生的心，但智商却不低。

　　他点点头：“明白了，谢谢您。”

　　宋奶奶笑了笑：“你们俩，挺好的，不要向我们一样，错过了，会后悔的。”

　　顾长泽坚定的点点头：“放心，不会！”

　　问清楚了原因，顾长泽也不会在这里久留，他背起书包打算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问宋奶奶。

　　“那您相信他吗？”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顾长泽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是不是妥当，他等了一会，刚想开口道歉，就看到宋奶奶也自信的抬起头道。

　　“自然！”

　　另一边许落回到了家，立刻就后悔了，自己这是怄什么气啊。连数学都不补了。

　　最近因为宋奶奶的事情，她感觉都没有向以前专心学数学了，里数学竞赛都没有两周了，她怎么现在还这么任性。

　　许落看了看日历。

　　然后立刻背起书包，跑了出去。

　　身后罗青的声音响起：“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许落：“恩，我去补课！”

　　跑出了家的许落直奔顾长泽的家去，但是走到门口，她却没有勇气敲门了。

　　是自己先和他怄气的，这会子颠颠跑过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但是数学又不能不补。

　　许落很犹豫。

　　她在顾长泽的家门口来回的踱步，思索着一会进去要说什么。

　　也许顾长泽早就料到自己会这样，正在家里面等着嘲讽自己呢？

　　一想到这样的场面，许落就有点挫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没事和大神生什么气，最近和顾长泽走的近了点，还真的觉得对方把你当朋友啊。

　　正在思考的许落没有注意到刚才宋奶奶哪里回来的顾长泽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你在门口干嘛呢？”

　　“啊！”许落被吓了一跳。

　　顾长泽指了指门：“怎么不进去。”

　　许落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呢。

　　顾长泽突然道：“对不起！”

　　“啊？”许落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抬起头。

　　她刚才是听到了，对不起？

　　“你。。你说什么？”

　　顾长泽扭过脸：“哼。”

　　许落开心的蹦起来：“你对我说对不起？你刚才是在和我说对不起吗？”

　　顾长泽把头扭在相反的方向，表情却慢慢的在变化。

　　蹦蹦跳跳的许落还。。挺可爱。

　　“好啦！”顾长泽把许落按了回去。

　　“我。。的确不应该那么说，不能用理性思考来判断带感情的事情，出发点我就是错的，所以结论自然不应该成立，你。。你是对的。”

　　许落：“为什么你的道歉这么的学术。”

　　顾长泽：“听不懂？好吧，我高估你了。”

　　许落：“诶！明明是你在道歉，还这么哼！”

　　顾长泽笑了笑，没有反驳许落的话。

　　许落也笑了笑，但是表情突然伤感了起来。

　　“怎么了？”顾长泽问道。

　　许落坐到了台阶上道：“你说，宋奶奶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爷爷了。”

　　顾长泽也坐到了她旁边：“不知道，说不好。”

　　“哎。。。”

　　许落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宋奶奶就只能这样落寞的等着，傻傻的等着，连我们也都帮不上忙。”

　　“也不一定。”顾长泽幽幽的说了一句。

　　许落！！！

　　“你有好办法？”

　　顾长泽点了一下许落的小脑袋。

　　“一会哭一会笑，你表情倒是比你的脑子丰富多彩。”

　　许落切了一声。

　　“快说，快说，不要卖关子。”

　　“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通讯也发达了，湾岛也不是不让去！我们可以找人去湾岛那边联系啊？如果知道爷爷的姓名，也许能找到呢？”

　　许落：“去湾岛？我们吗？”

　　顾长泽给了许落一个白眼：“自然不是，怎么你打算游过去？”

　　许落：“那你的意思。”

　　顾长泽想了想：“我回去问问，不过不一定能找到，你先别抱期待。”

　　许落开心的大叫。

　　“天哪，我们竟然能帮上忙？顾长泽你真是太好了。”

　　许落开心的一把抱住顾长泽。

　　顾长泽的耳朵一瞬间就红了。

　　“你。。”

　　顾长泽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许落立刻放开了顾长泽。

　　回头看竟然是错愕的顾柔。

　　许落。。好尴尬。

　　顾长泽也很不自然。

　　“作业写完了？”

　　顾柔怯怯的道：“没有。”

　　顾长泽：“所以你打算用意念写？还是要和老师说你的作业本路上被人抢走了？”

　　顾柔。。。我又没说什么，不就是打扰你们拥抱了吗，干嘛嘴巴这么毒。

　　许落站起来替顾柔打抱不平。

　　“你这个做哥哥就不能对妹妹温柔一点？”

　　顾长泽离开了台阶。

　　“哦，原来她是打算用我的温柔写作业。”

　　许落。。。

　　好吧，她也不是对手。

　　后来许落第一时间就去找宋奶奶问了爷爷的名字。

　　不过她没说是干什么，因为顾长泽也说了机会不大，不要抱着希望，许落不想让宋奶奶失望，所以就没说原因。

　　宋奶奶也没多问，就告诉了许落。

　　许落立刻把名字给了顾长泽，让他去查。

　　顾长泽说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了，让她先不要天天想了。

　　数学竞赛近在咫尺，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许落立刻保证，马上收心，准备考试。

　　其实就算是顾长泽不这么说，许落也打算这么做。

　　数学竞赛可是她上高中以后做的最努力的事情，一定不能功亏一篑。

　　在那以后许落立刻进入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努力。

　　很快，数学竞赛来了。

　　高一二班一共参加的就只有三个人，顾长泽许落和李涛。

　　班主任在班级宣布了报名的名单以后，他们小组立刻就成为了班级的奥数小组。

　　这也是同学们给他们取得名字。

　　不过也是代表大家对他们的鼓励。

　　这其中最主要鼓励的就是顾长泽和李涛。

　　他们俩一个是班级第一，一个第二，同学们都抱着很大的期望。

　　尤其是顾长泽，大家觉得他很有可能会超过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拿回来一个第一。

　　数学竞赛是不分年级的，考题也都是一样的，基本不是课本上的，都是一些带有各种技巧的题目。

　　参加的也一般都是高二的学生，高三要高考，没有时间去研究课本以外的知识。

　　而高一又太弱，知识点也少，就算是来参加，也只是先试一下。

　　累计一些经验，然后等着高二再拿个名次。

　　所以一般在前面的都是高二的学生。

　　但是今天的二班学生会有信心，也可以说是膨胀！

　　他们觉得班级里的顾长泽很有可能超过那些高二的学长拿下一个好名次。

　　至于许落，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她。

　　不过后来，却是最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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