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等待的过程中, 小苏恒碰见一名黑人女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闲聊。
她称赞说:“我以为你们中国男人很大男人主义, 不会动手做家事。”
小苏恒摇头, 借机替广大的男性同胞洗刷污名, “那是我们之中极少数的一部分, 现在讲求男女平等, 大家都有义务分担家理的工作。”
这些话自然是有夸大的成分,但他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颇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黑人妇女不疑有他,面带微笑说:“那就是我的偏见,很抱歉, 我已经对你们中国男人改观了。”
小苏恒带着烘干的衣服回房, 折好放进衣橱后,他继续东忙西忙, 时间很快就到中午。
夏澄回来的时候, 看见门口停着一辆SUV。
说也奇怪, 她有种直觉, 这辆车子是小苏恒的。
这栋公寓里的住户, 大部分是来交流的医生或外宾, 很少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特地去弄台车来开。
此外,小苏恒行事低调, 人很实际, 开跑车到处招摇,不是他的风格,他最喜欢开SUV,所以车子肯定是他的没错。
夏澄有时会觉得,他软弱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专门用来讨好她,可一个人愿意花费力气做这些无聊的事,到底是对她的一种重视。
有些人连装也不装,明摆着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跳进眼前毫不掩饰的陷阱里。
等到她摔得伤痕累累时,对方便能大言不惭地说:“我从没骗过你,一切是你心甘情愿,与我何干?”
小苏恒不会那么做,他连路前方出现一小块石头,也会悄悄地帮她搬开。
夏澄刚刚从包里拿出钥匙,小苏恒已经打开大门迎接她。
“你回来了。”他脸上都是笑意。
“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
小苏恒牵起她的手,“你不要跟我道歉,若非我突然跑过来,你也不用忙着招呼我。”
夏澄回房放东西,看见干净整齐的房间,还有空了的洗衣篮,她感动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花了一整个早上,帮我做家事。”
小苏恒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轻轻地将她拉过来,揉揉她的脸,“暖活一点了吗?”
夏澄不做声,她仰着头看他,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夜里跟白天的亲密还是有点不一样,她比较没法放得开。
小苏恒低下头,手在她的唇角碰了碰,“你说该怎么办?我看到你就想吻你,你愿意让我吻你吗?”
幸好,他这一回没有忘记,要先问过她的意思。
夏澄被小苏恒的提问,弄得面红耳赤,他太尊重她了,凡事小心翼翼,有时很让她啼笑皆非。
可她又不舍得拒绝他,她犹豫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小苏恒扬起嘴角,抱着她,吻了很久,直到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才离开她的嘴唇。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玩火。”他苦笑。
夏澄好心指正他的错误,“在小说里,你不能这么说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
夏澄存心逗他玩,她一把将他推抵在墙边,再挑起他的下巴,坏坏地一笑,“小妖精,你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吗?”
小苏恒先是大笑,但在夏澄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忽然把她整个人从臀部托起来,疯狂地吻着她。
夏澄天旋地转,抱紧他的脖子,完全失去重心。
过不久,他把她放在床上,才刚要继续,就被她阻止了。
她喘息说:“不行,我等等还得回去。”
小苏恒回过神,他立刻开启贤者模式,“我只是想抱抱你,并没打算更进一步。”
他这句话实在太过欲盖弥彰,夏澄忍不住笑出声,“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急着跟我解释。”
小苏恒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会尊重你,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
夏澄无奈,“好,我相信你,不过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她从医院附近的餐厅,给他买了一些外带的食物回来。
小苏恒接过纸袋,熟门熟路地找出盘子与叉子。
夏澄看着他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所做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她一向不是要求很多的人。
她只希望自己爱的人,也能同样爱她,他们都愿意为对方着想,不会把责任丢给另一方。
吃完午饭后,夏澄又急忙赶回医院去。
忙完一整天,等她拖着一身疲累,回到宿舍时,小苏恒已经煮好一锅热腾腾的火锅等着她。
夏澄洗过手,坐到桌边,他已经将碗跟筷子递到她手里,“食材是我开车去华人超市买的,味道应该不会差太多。”
她不响,垂下眼眸。
小苏恒顿了顿,放下她手中的筷子跟碗,抱着她,轻轻地哄道:“傻瓜,我是做来让你惊喜的,不是要害你哭的。”
夏澄一直期盼,能遇到一个人,怕她惊,怕她苦,在她伤心时会陪着她,当她懦弱时,能暂时借给她肩膀,让她依靠。
小苏恒做到了,况且不只是最近几年而已,他从大学时代开始,就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无论她遭遇到什么困境,他都会尽可能帮助她。
夏澄觉得自己心中,无法被填补的那一块空缺,终于在他不着痕迹的努力下,慢慢被填平了。
“谢谢。”她说。
“到现在你还在跟我客气。”
夏澄主动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不是跟你客气,而是跟你斤斤计较,最好欠你越来越多,多到再也还不起,每次我想不管你的时候,你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向我追债。”
她虽然在说笑,眼泪却打湿他的衣服。
“别闹。”小苏恒叹口气,“你若是不肯要我,我脸皮特别薄,顶多坐在原地等你回来,我不会勉强你。”
他们靠得很近,却不像平常这时候,火花四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幸福。
那天晚上,夏澄破天荒胃口大开,吃得非常多。
原来看心爱的人吃饭亦是享受,小苏恒乐得一直煮给她吃。
夏澄给他夹了一片肉,“你也吃,别光顾着喂我。”
“我喜欢看你吃。”
“不怕我变胖?”
“你太瘦,胖一点比较好。”
夏澄苦笑,“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到吃完火锅,他们一起收拾完桌面,小苏恒忽然拉着她的手说:“那个人在这里,他有话想对你说。”
夏澄有一丝惊慌,“他想再上你的身?”
小苏恒摇头,“不,他已跟我保证过,绝不会再上我的身。”
夏澄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语气十分不以为然,“他想跟我说什么?如果又要吵架的话,恕我不奉陪。”
小苏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他打算要回去了,很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我身边。”
夏澄一怔,“是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肯离开。
虽然回忆里大多是苦的,但老苏恒毕竟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即便已经都是过去式了,要做到完全不受影响,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小苏恒说,“夏澄,给他机会,向你道别。”
养只宠物都有真感情,更何况他们在一起几十年,对普通人来说,所谓的一生一世,地久天长,有时也不过就是几十年的事。
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许多人的一辈子还要长。
可再刻骨铭心的爱,总还是有消逝的一天;再无法容忍的背叛,也终究会忘记。
只要能撑过去不死,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它能减轻所有的伤痛,直到当事人能够面不改色,假装视若无睹,又或者更狠一些,船过水无痕,永远地消失不见。
夏澄深吸一口气,“他还想跟我说什么?”
小苏恒看了老苏恒一眼,“他想告诉你,他会照顾好孩子,让你不需要担心。”
夏澄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对着空气说:“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也是我唯一的心愿,我希望你一定要做到。”
小苏恒转达,“他说他也是孩子们的父亲,当然不会叫他们受到半点委屈,他会尽好做父亲的责任。”
夏澄点点头,但接下来,她已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也许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难分难舍,最好是干脆俐落地一刀两断,往后再也不要想起对方。
很绝情,但谁都不能说这是错误的方式。
小苏恒忽然皱了皱眉头,老苏恒竟要他转达一句话。
夏澄能看得懂小苏恒脸上的表情,她轻声问:“怎么了?他反悔不肯走了吗?”
小苏恒苦笑,“不是。”
夏澄不响,她怕事情又有变数。
说实话,她不在乎老苏恒的去留,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小苏恒迟疑片刻,“他要我跟你说,他早在出轨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爱你,他希望你能彻底忘记他,去找一个真正爱你,也愿意珍惜你的人。”
听到这些话,夏澄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直以来,她从来不相信老苏恒还爱着她,但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突然发觉,她很有可能为了自尊,刻意忽略许多用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老苏恒,要透过小苏恒向她转述。
他们总归在一起那么多年,如果她愿意场敞开心扉,要猜到他的意思,并不困难。
夏澄前所未有地平静,她温和地说:“谢谢你不爱我,幸好我也已经不爱你了,现在,我们总算是扯平了。”
她再也看不见老苏恒,所以她不知道,他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
他脸上的神情是何等地落寞。
老苏恒再抬起头,眷恋地看着夏澄。
小小的房间,一边是相爱的两人,另一边是他,中间相隔的,不只有时间与空间,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再也找不回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他要学习着放手,就算有多么舍不得。
老苏恒默默地转过身,消失在空气中。
小苏恒禁不住叹息,“夏澄,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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