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
陆致远关心地问:“怎么了?”
夏澄揉着额角, “没事, 我只是有些醉。”她自嘲, “酒醉驾车是犯法的, 我想酒醉驾船应该也犯法。”
“我陪你上去休息。”
“不用。”
她轻轻地推开陆致远, 独自走进船舱里的洗手间。
镜子里反射出一张酡红的脸, 夏澄很少喝得这么醉过, 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虽然作风保守,但并不觉得偶尔放纵一下有什么,只要底线把持住, 谁都有权利,在繁重的工作之余,找点乐子, 让自己放轻松。
最怕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家伙, 自己一辈子没快乐过,也不准别人追求快乐, 只要人家不肯照着他的话做, 他立马可以唠叨出一篇“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的八股文来。
这时, 老苏恒忽然出现在夏澄的旁边。
因为空间狭小, 所以他靠得她很近, 近到她都能感觉得到,他浑身透出的那股寒意。
“你太不自爱了,别跟我说, 你不晓得陆致远是什么样的人。”
夏澄双眼迷蒙, 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我还的真不知道,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他是哪一种男人?”
老苏恒被她轻挑的语气,弄得呆愣了一会儿,“陆致远就是个花花公子,他只是想玩玩,你不要以为自己跟其他女孩子有什么不同,他不可能对你有真感情的。”
夏澄笑了笑,她低下头去洗手,“你未免也担心得太早了,他跟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老苏恒忿忿地说:“他只差没贴上去抱着你了,要给别人看到,你的名誉会变多坏?以后你休想那些好男人,会把你当成适合结婚的对象。”
夏澄但笑不语,她要嫁给谁,关他什么事?
老苏恒蹙紧眉心,“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夏澄存心给他气受,“你要说这种话,也得等我跟他去酒店开房再说,别忘了,你跟人去开房,被狗仔拍到,我可连一句话也没骂过你。”她顿了顿,“做人公平些,当你一个手指指责别人时,不要忘记你还有四个手指是对着自己。”
老苏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难怪封建社会都不准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因为她们一逮着机会就学坏,学坏不打紧,最怕外头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趁机占便宜。
若非陆致远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恒也不至于心急成这样。
结果,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反倒拿话气他。
老婆这种物种,果然是笨点好,虽然无知些,很难跟她们找到共通的话题,可至少肯乖乖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会制造额外的麻烦。
苏恒认为他的要求并不算太高,一个称职的好妻子,只要顾好家里的大小事,偶尔能带出来亮亮相,招呼亲朋好友,就算尽了她们的本分。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夏澄跟像陆致远那样的男人,在外头疯玩,这根本不符合他心中,对完美妻子的定义。
“我是为你好。”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男人在外逢场作戏,银货两讫,谁也不要求彼此付出真感情,只有陆致远,你要特别小心,他能让女孩子喜欢,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钱,他有那种本事,让她们最后都爱上他。”
夏澄淡淡地说:“你不用太看轻自己,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袁莉喜欢你肯定不是因为你的钱。”
苏恒沉默了一会儿,“你不需要用袁莉来讽刺我。”
夏澄看着他,“我没有讽刺你,只是她在国外苦等那么多年,还为你努力当上大中华区的杂志总编辑。”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如果当初你们在酒店被人拍到,你肯跟我离婚的话,后面或许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她的语气是如此落寞,彷佛眼前的她,又回到过去,是为了他伤痕累累的女人。
苏恒有种冲动想将夏澄的头按在怀里。
每当她伤心难过时,他最常安慰她的方式就是这样,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苏恒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爱她。”
夏澄苦笑,“像你当初不爱我了一样,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好歹你跟她曾经相爱过,给她留点尊严,别在我面前,提她的不是,也不要跟我说,你从来没爱过她。”
他能这么说袁莉,就能这么说她。
其实她们都一样可悲,耗费几乎大半辈子的时间,去爱一个喜欢习惯见异思迁的男人。
苏恒垂下眼眸,“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
夏澄不客气地穿过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徐宁站在外头等她。
“澄澄,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可能是酒喝多了,脑袋有些沉。”
“那你可千万别再喝了。”
夏澄点头,“郑士豪呢,他还好吧?”
徐宁啧啧两声,“别提他,刚刚他要打120,被我死命拦下来,他才后知后觉我是在骗他,一气之下,他就不理我了,你瞧他这副德性,简直比小孩子还开不起玩笑。”
夏澄说:“你别老是欺负他,他虽然没那么会来事儿,但他是真心爱你,这点不只是我,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得出来。”
徐宁气愤地说:“就凭他那副鸟样,想娶我?就算过得了我这关,能过得了我爸跟奶奶那关吗?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免得他自取其辱,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家里人有多势利,我不想看到他被刁难。”
夏澄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徐宁其实不用多虑,届时她最讨厌的继母反倒会帮忙她说话,能够早早把这个继女嫁出去,少一个人能跟她儿子分家产,她是求之不得。
不过这个中因由,可万万不能让徐宁知道。
别说夏澄不想透露太多关于未来的事,徐宁那么厌恶继母,很有可能为了故意跟她唱反调,导致未来的命运改变。
夏澄只得安慰徐宁说:“那你好好跟土豪说清楚你的顾虑,他那么爱你,一定能理解你的难处,而且他要知道你处处为他着想,他怕是会感动得哭出来。”
徐宁不以为然地冷笑,“谁稀罕他感动,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小事情都想不到,还要我低声下气去跟他说好听话,没门儿!”
夏澄摇头,她拿徐宁没办法。
只希望郑士豪能坚强一点,熬过这段漫长的追妻之路。
她们再度回到甲板的沙发区,陆致远也在那,他喝得有些醉了,看着夏澄时的眼神,隐隐透出一股,不同于往日的炙热来。
徐宁不动声色,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暗中隔开他跟夏澄。
大家酒喝得越多,跳舞的人少了,气氛一下子静下来,连音乐也变成极之迷离煽情。
陆致远忽然看向远方,喃喃地说:“澄澄,都十年了,我还记得第一眼看到你的样子。”
对面一个喝到满脸通红的女孩,咯咯笑地问:“陆帅,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
陆致远微笑,十指交握放在两腿的膝盖间,“那是你没看过像夏澄一样美的女孩,在太阳底下,她整个人会发光,像是透明的,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瑕疵。”
女孩撇了眼夏澄,“我当然懂,就是你们男孩子的梦中情人,可现在你这个梦中情人,看起来也顶多就是有些气质,稍微漂亮了一点……”
徐宁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女孩,吓得她不敢再把话说下去。
这酒精真是不好的东西,一喝多,人性里最糟糕的一面全部跑出来。
为着一个陆致远,这么赤/裸裸的忌妒,也敢拿到台面上。
真是不想活了,完全没把她徐宁放在眼里,竟敢当她的面,欺负她的朋友。
徐宁突然站起来,一脚踹向桌子,桌上的酒杯跟着跳了跳。
刚刚那个女孩花容失色,连忙躲到另一个男人的背后。
眼见这战争场面一触即发,夏澄赶紧拉住闺蜜,“我最亲爱的徐宁,请你冷静,我一点也不在意,你不用替我强出头。”
夏澄这是把余月华写信惯用的抬头拿出来用了。
人果然容易受到潜移默化,一开始看到余月华这么写,夏澄鸡皮疙瘩就掉满地,现在她随口说出来,竟毫无违和的感觉。
徐宁挑起眉毛,开始发起了酒疯,她抱住夏澄,亲热地问:“澄澄,我也最爱你,别理土豪了,不如我们两个就在一起吧,你说好不好?。”
刚刚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走上甲板的郑士豪,突然听到徐宁这么说,脸色蓦地发青,又立刻转身走回楼下的船舱。
今晚求婚的事,当然不了了之。
游艇回到岸边,时间已将近午夜。
天气有些寒,一些穿得少的女孩,站在码头边,因为冷,缩在自己男朋友的怀里。
夏澄孤家寡人一个,她没人可抱,不过幸好她还有披肩,温暖不假外求。
陆致远要送她回家,但为了生命安全,她拒绝他的好意。
“你醉了,不适合开车。”
“没关系,请人代驾就好,我还是陪你回去吧,不然我怎么好跟伯父伯母交代。”
“不用麻烦了,我爸妈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他们还在说话,夏澄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小苏恒的身影。
她转过头,讶异地问:“咦,你怎么来了?”
小苏恒答:“干爹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
一时间,夏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打电话回家,自然也没跟小苏恒说她几时要离开,也不晓得他站在这里,等了她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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