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诚君发现自己开始多了一些习惯。
上课时装作不经意地坐在她的身边,脑子里却在小心翼翼地想着怎么跟她开口打招呼;虽然总是没等他酝酿好,叶景颜就会先淡然地跟他说“早”。
有事没事儿都喜欢往叶景颜那边瞄,看看她在做什么;虽然叶景颜一次也没有往他这边瞄过。
一旦发现叶景颜在发呆,他总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迫切的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她所想的多半与他无关。
如果有任何活动任何事情,他都最先想到她,却为怎么开口邀请而绞尽脑汁纠结上半天;虽然大部分时候叶景颜总会很无所谓地拒绝掉。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犯病了,严重的自虐症!屁大点儿的事儿都想往她边上凑,偏偏她还一副无所谓的坦然样子,好像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傻瓜一样的小心翼翼。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想找她干脆地问一句“你还喜不喜欢我”,但是转瞬又会鄙视自己,明明是他先拒绝她的,现在又来在乎起来,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不能原谅吧,而且就算是真的得到了答案,他又能怎样?就算真的得到答案,他也不知道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做。
就这样谨慎着,忐忑着,小心着,很快大二的学年已经匆匆走过,他们已经认识了整整两年,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比最开始的时候变得更加的难以界定,他们俩也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放暑假回家的时候,叶景颜依旧轻装简行,让武诚君不由得在心里吐槽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连帮她拿行李的机会都没有,上了车之后他特意坐在叶景颜的旁边,面对叶景颜狐疑的眼神,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如,如果你晕车的话,我可以照顾你。”
叶景颜瞄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有些为难地说:“不用了,或者说你千万别照顾我,我吐起来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尤其是熟人,不然我会很尴尬的。”
一番好意贴了冷屁股,武诚君也很尴尬,不过仍没有离开座位的打算。
叶景颜没张嘴,但是继续用眼神赶他,武诚君假装视而不见,干脆倚着靠背睡起来了,叶景颜没办法,推了推他,“你别靠着我坐了。”
武诚君无赖地继续装睡,还打起了呼噜,装了一会儿,一只眼睛眯开条缝瞧瞧叶景颜的反应,结果发现叶景颜正鼓着腮帮子瞪他,顿时心情就更得意了。
这厮果然是故意的!叶景颜气得不行,想伸手拧他,但一看到武诚君纤瘦的身材,又心疼下不去手,只能恨不过地拍他,“闪开,你不走我走。”
武诚君依旧是耍赖地装睡,叶景颜折腾了一通,最后没辙了,只能妥协,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武诚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爱整人。
两个人赌气了一会儿,武诚君先推了推叶景颜,好像酝酿了很久才开口的样子,“那什么,你暑假在家吗?”
“在啊,我一向都很宅,你不知道啊?”
“那你暑假里面没事吗?”
叶景颜有些诧异地斜了他一眼,“你没病吧?怎么感觉你说个中国话都那么费劲呢……”
“你才有病呢,晕车病!”武诚君的脸立刻就黑了,“我就是问你暑假里有没有空,好歹假期见上一面吧,对啊,可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返校之类的……”
武诚君越说越没底气,眼见着叶景颜仍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顿时也泄气了,“我没病,你不用再看我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叶景颜别开眼神,“随便,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听了这个答案,武诚君的眼神霎时间又亮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叶景颜捂着嘴把脸扭开了。
“我开始晕车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和我讲话了。”
满腹欢喜的话就这么被叶景颜堵回嗓子里,不过武诚君想,这样也好,如果他刚才说出来的话,喜悦之情一定会太明显,连自己都会觉得不习惯的,不说也好。
因为叶景颜的一句应允,武诚君回家后是不是就陷入纠结怎么给她打电话,总觉得这样犹豫的自己很陌生,但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做一件事的感觉,也莫名地很让他享受。
等他终于酝酿好理由打电话给她,暑假也已经过去一半了,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临走的时候武诚君特意照了一下镜子,刚想整整头发,就发觉自己这番举动很是矫情,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对这件事这么在乎,于是懊恼地胡乱抓抓头发就走,可是走两步,又折回来,把鸡窝一样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既不至于刻意,又不显得凌乱。
自己果然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武诚君出门很早,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但是他没有想到,叶景颜比他来得更早。
远远的,他就看见叶景颜站在车站前,有些漫不经心地听着MP3,相比他之前对于装束上反反复复的纠结,叶景颜的装扮可以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粉色的T恤配牛仔短裤,运动气息迎面扑来,好像刚刚结束晨练的运动少女。
武诚君没有立即走上前,而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
叶景颜的个子其实并不算矮,只是以前有些婴儿肥,显得整个人有点儿圆,但是这两个多月,她很明显地瘦了下来,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褪去了婴儿肥,脸上的五官变得更加深刻明显,整个人也显得高挑了很多。
武诚君看得有些呆,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记得初中的时候,每天骑车的路上都会经过一个小花园,但是直到初三的某一天,自行车坏掉了,当他步行经过那个花园的时候,看见里面姹紫嫣红,美得让他驻足。
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一种迟来的惊喜,虽然每天都经过,但是一直都在错过,但是正因为之前的错过,此刻的惊喜才尤为强烈。
而他此时的心情正一如多年之前的那一天。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正听着歌的叶景颜往他这个方向看一眼,怔了一下,然后摘下耳机。
武诚君知道自己也伪装不下去了,于是走过去,只是没想到刚走到眼前,就换来叶景颜一声微微的抱怨。
“你迟到5分钟哦。”
武诚君眨了眨眼,“不是约好10点半吗?现在才10点5分好不好,我哪有迟到啊?”
“不是约好10点的吗?”叶景颜的表情更迷糊,但是转瞬就妥协放弃了,“看样子是我搞错时间了,怎么会搞这么乌龙的事啊……”
瞧着叶景颜无措的样子,武诚君别开眼,“那就当是我迟到好了,大热天的,你等了也不久了吧。”
叶景颜哑然失笑,“这算多大的事儿,比这更二的事儿我都做过不少,你急着担什么?”
武诚君表情有点儿僵,不说话。
“我说你啊,”叶景颜笑着调侃,“总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怪了,总不会是夏天到了,脑子也跟着烧坏了吧?”
“你才烧坏脑子呢,给你台阶,你还不下!”武诚君没好气的反击。
大概是习惯于被武诚君教训了,叶景颜也没生气,只是转开话题,“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早饭还没吃。”
武诚君知道叶景颜的生活习惯一向糟糕,尤其是宅起来,肯定是饭点儿不定,常常早饭午饭一起吃。
“那就先吃饭。”
两人就这么一转身,很奇迹般的,看见一对情侣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看见情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稀奇的是,这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个人他们都认识,更稀奇的是,那个人是周宁宁。
武诚君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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