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在哪里？！”好几只妖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白毅说：“我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在紫藤树下。”

　　“谢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所有的妖怪都汹涌地朝外奔去，顷刻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白毅他们面面相觑，好久才回神，开始讨论那些妖怪的行为。

　　“他们在找出口？”

　　“他们想出去？而且想了很久的样子。”

　　白毅：“看样子我猜得没错，这空间果然不能从里面出去。可真应了钱老那句话：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印岚和中老年三人组诡异地看着他。

　　他：“怎么了？”

　　印岚拍拍他的肩：“你是个妖怪，搞科学就算了，还看《围城》，到底谁给你的勇气？”

　　白毅想了想：“九年义务教育？”

　　众：“……”

　　略过这个话题，大家继续往前走，途中又遇到不少叫喊着要出去的妖怪。

　　走了很久，途经各种各样的花卉，印岚无聊到开始辨别花的种类。认了半天，只认识十之一二，她白毅：“这个你认识吗？”、“这个呢？”

　　白毅只比她多认识百之一二，为难地说：“虽然我比你多活两千多年，但在一粒粟的年纪面前，可能没什么差别。”

　　印岚：“……说人话！”

　　“这里的生物对我来说也是史前，不认识。”

　　“……”

　　付阳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看到天阳，是云层太厚，还是没有日夜？”

　　印岚抬起头，穹顶一片白色，看上去并不刺眼。

　　白毅说：“抓只土著问问就知道了。”

　　廿一真人叹道：“问完能烤来吃吗？有点饿了。”

　　印岚急忙看了看四周，担心又有青蛙跳下水。不过估计土著都去找出口了，这次没有动静。

　　正好旁边有棵果树，上面的果子绿油油的，拳头般大小，像青枣。

　　白毅摘了一个掰开，尝了尝说：“味道不错。”然后递给印岚，又伸手薅了几串下来。

　　中老年三人组一人拿了一串开吃，印岚还捧着白毅给的那个没动：“不洗洗啊？”

　　白毅说：“放心吧，这里又没有污染，到处都是灵气，吃土都比你在外面吃燕窝健康。”

　　印岚觉得有道理，拿着果子吃起来。

　　这果子清脆爽口，甜味适中，像她小时候吃过的凉薯。说起凉薯，她近年来倒没吃过了，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出去了让陈姐帮忙看看……

　　一群人边走边吃，付阳快吃完了突然问：“这东西吃了不会成仙吧？”

　　白毅：“……你想得倒美。”

　　“说！涂萌在哪里？”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杀气腾腾的声音。

　　几人停下来，紧张地看着白毅。

　　白毅被大家寄予厚望地盯着，觉得压力山大：“我去看看。不过这声音耳熟……”

　　“是谁？”印岚问。

　　白毅没回答，朝那边走去。

　　那边传来“呜呜”的哭声，接着又是那个凶巴巴的声音：“不说就杀了你！”

　　印岚跟着白毅走过去，看见了胡焱。

　　刚刚说话的人就是他，难怪白毅觉得耳熟。

　　而胡焱手上，拎着一只兔子！

　　他一只手攥着兔子耳朵，一只手握着熔岩指着兔子，活像个杀人如麻的死变态。

　　“咦？”廿一真人惊道，“这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胡焱抬眸，白毅马上将四人拦在身后。

　　胡焱却没理他，抓着兔子摔打起来：“你快告诉我！涂萌在哪里！”

　　“哎哎哎——”印岚叫起来，“住手啊！”

　　“你说什么？”胡焱阴测测地看着她。

　　她马上躲到白毅身后，伸出脑袋不满地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

　　胡焱没好气地将兔子一扔，兔子眼冒金星地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都没爬起来。

　　印岚跑过去将它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它身上好几处掉毛，还有一些伤痕。

　　她对白毅说：“它好像受伤了，不如我们把它烤了吧？”

　　兔子浑身一僵，两腿一蹬就晕了过去。

　　白毅一言难尽：“不是才吃了果子吗？”

　　“我不饿啊。”印岚说，“就是单纯地想吃兔兔了。”

　　廿一真人指着她：“你你你……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温柔？”

　　“我哪里不温柔了？！”印岚大吼。

　　“你吃兔兔……”

　　“吃兔兔怎么就不温柔了？兔兔这么可爱，和温柔的女孩子最相配了！”

　　“……”但它配的不是你的胃啊！

　　“啊啊啊——”兔子突然诈尸，尖叫着跳出了印岚的怀抱，落到地上叉着腰大吼，“你们这些人类！太过分了！人家才不是兔兔——不！人家才不是给你们吃的！”

　　“哦……”印岚失落地说，“会说话的啊？那不吃了。”

　　兔子：“……”

　　白毅一把将它薅了过来。

　　“啊啊啊——”兔子四肢乱蹬，“妖怪！不许吃我！”

　　“不许动！”白毅抓住它双腿，“我问你，这里有出口吗？”

　　“什么出口？我不知道！你休想霸占我的兔子洞！”

　　“……不是你兔子洞的出口！”白毅板起脸，“我是说这个空间的出口！”

　　“没有没有没有……”兔子使劲挣扎，“放开我！我要告诉道长，收了你们！”

　　大家觉得它说话颠三倒四，连道长都冒出来了，不知道是它疯了，还是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不过现在没空管这些，他们还得了解想了解的。

　　付阳问：“这里有没有白天夜晚？”

　　“那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没有了。

　　印岚：“你在这里多久了？”

　　“哼！”兔兔扭开头，不回答她，谁叫她刚刚居然想吃它！

　　白毅扯了扯它后腿：“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出生就在这里啦！”

　　“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有一阵了。”

　　一阵？白毅觉得问不出什么来了，将它扔在地上，它转身就跑了。

　　那边胡焱还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和他们交手的打算。

　　这倒不奇怪。以前他总找白毅麻烦，是想要一粒粟。现在如愿以偿，当然没动手的必要了。

　　白毅说：“这个空间，好像只能进不能出。我们突然进来，原本在这里的妖怪都觉得有出口了，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你处心积虑地进来，现在可能如鱼得水，时间一长就要后悔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如鱼得水了？”胡焱憋闷地问。

　　大家看他表情，还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现在的胡焱一脸阴郁，看起来比以前消沉多了。他以前没有一粒粟，整天却斗志昂扬，一门心思给白毅找麻烦。现在拿到一粒粟、进了灵气天地，却没有丝毫美梦成真的表情，反而像丢了什么宝贝。

　　白毅沉默了一会，突然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印岚只好有样学样，剩下的中老年三人组也不好意思光站着，坐到了他们身后。

　　胡焱被这么组团盯着，浑身不自在：“你们什么意思？”

　　“聊聊。”白毅说，“你刚刚和兔子说的涂萌是谁？”

　　胡焱脸色微变，表情更加抑郁。他答非所问：“你们出不去的。”

　　“什么意思？”白毅紧紧地盯着他，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胡焱看着他一笑：“你以为我要一粒粟，是为了里面的灵气？不，我早就知道这里是只进不出的。你虽然保管了一粒粟上千年，却不及我对它了解得多。它真正的名字，不叫一粒粟，而是‘瓮天福地’。不过，我觉得叫‘瓮中福地’更为合适。”

　　“什么意思？”白毅感觉背上在冒冷气。

　　“听说过瓮中捉鳖吗？”

　　这下不止白毅，连印岚和中年老三人组都觉得身上发寒了。

　　一个灵气充足的空间，装满了妖怪，但是只能进、不能出，又和“瓮”联系起来，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请君入瓮！

　　这是个什么东西，似乎不言自明了。

　　胡焱说：“这不是什么修炼胜地，而是锁妖空间，是牢狱。有充足的灵气又怎样？哪怕修炼到极致，也出不去。那个给你一粒粟的人，就是看门的狱警。”

　　白毅猛地握紧了双拳。

　　“亨运道人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靠着这颗一粒粟，不知道收了多少妖怪！我的爱人涂萌也被他收了，所以我一直追着他想抢一粒粟。有一次我将他重伤，眼看就要成功，他却遇到了你。为了躲我，他把一粒粟给你，自己躲了进来。”胡焱看着白毅，低笑起来，“你以为你遇到贵人了么？他跟你说粟中有多好，却不告诉你粟中的真相，将我的目标引向你、让你与我为敌，而你费了一千多年不得其门而入……他这是嫁祸。”

　　这话说得清晰明白，印岚懂了，中老年三人组也懂了，不禁同情地看向白毅，生怕他伤心难过。

　　“你说亨运道人在这里？”白毅抓住了重点，“那他总有办法出去吧？”

　　胡焱微微一拧眉，没想到没打击到他，反倒是自己被问住了。

　　他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我只想找涂萌。”

　　白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亨运道人没被妖怪吃掉的话，他应该知道你的涂萌在哪里。”

　　胡焱皱着眉想了想，沉默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和他一路了。

　　印岚和中老年三人组也站起来，差别是印岚有人扶，中老年三人组没人尊敬爱戴。

　　印岚说：“刚刚那只兔子提到了道长，该不会就是你们说的亨运道人吧？”

　　白毅点头：“所以他应该还活着，我们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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