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然性格态度都有了变化，他还会和前世一样的行动轨迹吗？

　　叶眉突然涌上强烈的念头，看着他，看着他会不会和沈悠相遇，看着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我只是想弄个明白，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旁观者。

　　叶眉如此宽慰自己。

　　但是，等叶眉承诺了她会留下来之后，许清然的态度又变了。

　　好几次叶眉坐在客厅，见到许清然回来，温和的和他打招呼，许清然却充耳不闻的小跑跑进自己的卧室，叫也叫不住。叶眉去敲门，许清然只是回了句他要写作业就没有声音了。

　　晚饭的时候，许清然终于出现，低着头不跟叶眉对视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无声的扒着饭。

　　“快要考试了，学校里的功课是不是很重？”

　　叶眉耐心的问，许清然今年中考，他又是年纪第一，老师对他寄予厚望。现在的学校采用的还是题海战术，功课过多，压力过大，可能让他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不想理人。叶眉想着前世或许他的沉默寡言也是有原因，只是她没有关注到。

　　寂静，只有低低的咀嚼声。

　　叶眉等了一会，斟酌着再开口：“吃过饭消化消化，我们去逛超市怎么样？”

　　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许清然头低着都快埋进饭碗里去，叶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梢，遮挡了额角眼睛。

　　“我还有作业。”许清然飞快的扒完饭丢下碗回了卧室。

　　除了那碗白饭，面前的菜他一点也没动过。

　　叶眉看着空了的座位，若有所思。

　　隔天，她跟着许家的车来接许清然放学。

　　前一天晚上，她问过司机，许清然有什么变化。

　　司机告诉叶眉，许清然最近会比平常晚一点出学校，学生都走光了才出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话的，只盯着车窗外。

　　许清然的运动轨迹很简单，家、学校。如果家里没有发现异常，那么就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到了向阳中学，车子惯例停的离校门有段距离。

　　叶眉下车，刚走到学校，放学铃响，大批学生涌了出来在门口挥手道别各奔前路，然后是三三两两的结伴的学生，叶眉飞速的看着，没有许清然的身影。

　　她在门卫室登了记，进了学校，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上次来过，她对学校的布局还留有记忆。

　　走过初中部，叶眉忽然停下脚步，又倒了回去。

　　两座教学楼中间，站着3个男生成半包围姿势。

　　声音也逐渐清晰传入耳朵。

　　“给你了时间了，钱呢？”变了声的男声粗粝的嗓音。

　　“对，拿钱，拿钱，不拿钱别想痛快回去。”

　　“小子，又想讨打了。”

　　附和的吊而浪荡声。

　　“没有。”

　　另外一道清亮的声音，不响，却穿过重重声波，直刺进叶眉的耳里心里。

　　“哥，别跟他废话了，搜。”

　　“揍他。”

　　几个男生哄得一下冲上去，对围着的人拳打脚踢。

　　火焰腾地一下熊熊燃烧，叶眉的些许气恼立刻变成了压也压不住的怒火，她顺手抄起墙角不知道谁放着的拖把，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她气势汹汹挥舞着拖把，几个男生猛地一见还以为来了老师，立刻四散逃开了。

　　许清然抱着头躺在地上，书包的书和笔全部倒了出来，洒的满地都是。

　　他好像听见了叶眉的声音，无可置信的手分开了一道缝偷偷地看去。

　　“我饶不了你们。”

　　叶眉一手拄着木棒，一手指着逃窜的坏学生，咬牙切齿道。

　　夕阳的光辉落在她的身上，她宛如从天而降的天兵。

　　叶眉回过头和许清然的视线碰个正着，她把手移个方向，恨铁不成钢的指向许清然：“受了欺负，不知道反欺负回去，还不知道说吗，你是蠢还是呆？”

　　许清然抿了抿唇，眼神垂到了地下。

　　原来他变得沉默的原因是如此。

　　叶眉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过早的见识过世间冷暖，知道任何时候无人看管无法无天的熊孩子都不少。那个时候，也有坏孩子见她和她姐两个小女孩以为好欺负，就来找麻烦，叶眉从来都是不要命的和他们对抗。她知道只要她退缩了一次，那些人就会无休无止的来欺负她们了。

　　她和叶柳是孤女，无依无靠，手上有的一点钱都很宝贵。但是许清然就不应该了，坏学生无非就敲诈点钱财，他有钱，对付不了，给就是了，犯不着被人打啊。

　　叶眉扶起许清然，真想点他的脑袋。

　　你的学霸脑子呢，这也算不清。

　　她的表情太过嫌弃，许清然急急的辩解：“我……我想像你一样那么……勇敢。”

　　你为了我可以随人嘲笑是贪图我家的钱财，也可以为了我和我的外公外婆舅舅对簿公堂，你为了我对抗成人世界，你这么勇敢无畏，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怂包。

　　叶眉收拾书本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把书包理好，面无表情的甩到许清然怀里：“决心谁都会下，可是做得到怎么做都有讲究，一味蛮干能行吗？行了，你不用操心了，我来解决。”

　　许清然弓着背龇牙咧嘴的接过书包，强忍着才没痛呼出声。

　　他痛楚的表情落入叶眉眼中。

　　叶眉停下脚步，夺过许清然怀里的书包扔在地上，不由分说拉开他的校服，解开衬衫的扣子。

　　少年白皙单薄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他可真是瘦，皮包着骨，肋骨清晰可见。更清楚的是上面青红的淤痕，有些已经不是新伤了。

　　叶眉指着这些伤痕，说话都开始结巴：“他……他们干的……这些王八羔子……老娘饶不了他们。”

　　她突然心头阵阵酸楚，她前世拼了命爱着的人就给人这样欺凌，而她自诩那么爱过，竟然没有发现，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她该更早对他有好感才是。

　　许清然的脸红的快滴出血了，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指紧紧的扣着。想把衣服掩起来，可又不想违背叶眉的意思，她要脱就让她脱，可是，这样，真的好害羞啊……

　　叶眉想到许清然决绝了她散步逛街的要求，难道是——腿也受了伤。

　　她手伸向了少年的裤子。

　　校服裤是松紧的腰头，非常好拉。

　　“叶眉。”少年清脆的嗓音带上了哭腔。

　　叶眉顿住了手。

　　许清然的皮肤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犹如沾染了桃花，清瘦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双手无助的扯着两边的衣摆。

　　叶眉呆了一下，视线上移停在他脸上。

　　许清然脸上红的更厉害，眼角绯红，耳垂绛红，脸蛋涨红，咬着下唇，偏过脑袋不和叶眉对视。

　　叶眉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莽撞了，虽然周围没人，好歹是公共场合，她故作镇定，把扯下两指宽的裤子复原，又开始扣衣扣。

　　“腿上有伤没有？”

　　白白的牙齿深深的陷入嘴唇。

　　许清然不答。

　　“嘶……转头。”叶眉下着命令，“腿上到底受伤没？”

　　一滴眼泪顺着许清然的眼角滑过脸颊滴落草丛。

　　她和许清然靠的那样近，少年身上清淡的香气直钻入鼻子。许清然比她高了几公分，这个距离如果她要看他，必须仰头，她很不爽。

　　“……有。”

　　温热气息吹拂她的颧骨，犹如羽毛轻轻骚动。

　　啧啧，叶眉不耐烦的哼：“又哭，谁欺负你了？”

　　手下的扣子跟长了脚一样捉也捉不住，叶眉更加不耐烦。

　　夕阳照在他俩身上，犹如给他们加了一道光晕。

　　叶眉终于扣好了扣子，拉上了拉链，也想出了措辞。

　　“他们打你，你都没哭，我就查看下伤痕，你反倒哭了，好像我比他们还欺负你似得。”

　　许清然低着头，嘴唇无声的动：“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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