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陈久从东北某山沟来到C市寻找生母,没想到生母重新成了家,又生了孩子,对着长子,她只有两句话,第一句,当初是你父亲强迫了我,我看你就像看到他,只有恨。第二句,我有了新的家庭,你不要影响我。
陈久灰溜溜的走了,他不想回山沟,走的时候放出豪言壮语不混出人样不回去,盘缠所剩无几,他打算找工作,却被所谓的老乡以工作需要交押金为由把他最后一点钱骗了去。走投无路的他饿晕在一条小巷子。
这条巷子是金皇会所的后门。
陈久因为长相清秀被招进了金皇。他放不开手脚,每次进了包厢总是第一个被赶出来,时间久了,领班给他下了通牒,干不了就走人。陈久心一横终于做了第一单生意,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他虽然不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型,但好歹在金皇立下了脚跟。
这当中他接触到了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和别人不同,她会在事后给他讲一些工作中遇到的趣味小故事,告诉他人情世故,还会问他有什么理想有什么打算。
这些事对陈久来说很新鲜,他也是第一次认真的考虑自己的未来。
金皇里的MB都是醉生梦死,有点钱不是抽就是赌。他也看到过好多毒瘾发作的MB被赶出金皇,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他求那个女人帮帮他。
那个女人说得先看到他的决心才行。
陈久装作也染上了毒品,某日发作的时候,他也被扔出了金皇。
陈久沉寂了一段时间,他改了姓名重新去找那个女人,他原来不叫陈久。那女人言而有信,介绍他进了某个剧组做场务。
说到这里的时候,应珊插话:“那位女士也是圈内人?”
陈久苦笑了下:“那个我最后会告诉你的。”
陈久继续往下说。
他是新手完全不懂,在片场也被人欺负过,呼来喝去,他没找过那女人诉苦,后来还是那个女人发现他的欺负的很惨,和导演打了招呼,他的境况才有所改善,虽然难听的话还是有人说,但至少做事上没人再故意刁难他。
陈久踏实肯干,卯了劲的学习,渐渐的有个副导演看中了他吃苦的劲头,把他叫到身边跟着他做事,也是这个时候,陈久发现自己对导演这一行的喜爱。
他从副导演到名不见经传的小成本的导演,到逐渐闯出了自己的声名。
他憋足了劲想在那女人面前证明自己,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女人有好久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了。
他找到那个女人,那女人由于抑郁方面的原因,整天困在一所房子里足不出户。他和那个女人过了一段相濡以沫的生活,很长时间,他们只有彼此。
有一天那个女人让他带她走,她的丈夫要回来了。
陈久退却了。
女人的声名如日中天,她的老公更是知名导演。
他觉得他无法给女人幸福,他什么也没有,金钱地位,就算一点点小小的名声,在他们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在他犹豫的档口,噩耗传来了。
她死了。
“我一直后悔,如果我勇敢一点,带她走,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陈久抱着脑袋,痛苦不堪,哪怕多年后他依然觉得悲痛难抑。
应珊难得的瞠目结舌。
“你说的是……是燕回声?”
“是。”
燕回声是四十多年前最伟大的演员,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她被誉为国宝级的人物。她和她的丈夫合称神仙眷侣,招人艳羡。但是哪知道某天燕回声和她丈夫双双暴毙家中。
有人说燕回声被丈夫杀死,然后丈夫选择了自杀。也有人说燕回声因为发现丈夫有外遇而产生的抑郁症日益严重和丈夫共赴黄泉,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人杀害,走途无路的混混拿了钱后又起了歹意,遭到反抗,泄愤杀人。
这个案件成了娱乐圈头号迷案,没查出死因,没查出凶手。
“那燕回声到底死于何种原因呢?”
“不知道,燕回声和她丈夫的家人不允许把他们的死因公布出来。”陈久平静的摇头,忽然他激动起来,“小燕儿,那么善良,她绝对不会下毒手,她一定是被左毅害了。”
陈久捂住脸呜呜的痛哭:“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勇敢一点……她一定在盼着我带她走……”
应珊没有插话,任他尽情的哭泣。
陈久平复后慢慢的说:“我最近老是梦到她,离我远远的,我怎么叫怎么追都追不上,等到追到跟前,她背过身不理我,我拼命凑得很近,只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我便醒了,但是这声幽幽的叹息犹如符咒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所以,你才打算拍《桃花源》,讲你们之间的故事?”
“是。”
应珊沉吟片刻:“你们的故事只是燕回声人生当中的一段风花雪月,或许你是她最后的挚爱,相较这些,你不觉得,人们更对燕回声的生平感兴趣吗,我们可以拍燕回声的传记,燕回声蜚声国际,这部片只要贴近事实,一定会得到国际的热切关注。”
陈久还是忐忑:“这不太好吧,如果直白用燕回声的名字,得要得到燕回声的家人和左毅家人的同意……或许这当中,左毅家人的阻力比燕回声家人的阻力更大。”
应珊直勾勾的看着陈久,陈久是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或许了解的不多,但也足够触摸到一点真相,燕回声的疾病和突然的死亡或许和左毅脱不开关系。
陈久注意到她的视线,眼神有点忽闪。
人的记忆有美化和筛选的功能,会把对自己有利的,愿意记下的事情记住,不好的或者恐惧的事情往往改头换面存在在记忆里。
人性当中卑劣的低贱的一面毕竟没有多少人敢直面。
陈久也一样,或许发生的事情也有他不敢面对,刻意遗忘的。但是,他已经比一般人勇敢的多得多,他敢翻自己的黑历史,并且把它们记录在影像资料上。
也是因此,他不敢面对的该有多么沉重。
应珊勾了下嘴唇:“燕回声和左毅家人那边我来沟通,如果取得了他们的授权,你拍是不拍?”
陈久眯着眼和她对视,半晌,他泄气一般弯下腰:“我说不拍有用吗?”
他知道应珊的能力,如果她能取得燕回声和左毅家人的授权,而他又不肯拍的话,应珊会把他跳掉,另外找人来拍的。
其实他告诉应珊这些,何尝没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应珊雷厉风行,很快联系上了燕回声和左毅的家人,燕回声的家人那边沟通的很顺畅,他们巴不得燕回声的事迹能够搬上银幕,这就意味着有钱可拿。
联络的人在左毅家人这里遇到了阻碍,多次沟通未果。
应珊说:“你就去跟他们说,‘有没有左毅不影响燕回声传记的拍摄,大不了就是戏说燕回声,戏说的故事不计较真实性,我想给戏说里的燕回声安排什么样的丈夫就安排什么样的丈夫,而观众朋友愿意当这个戏说燕回声里的丈夫是真是假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畴了。’”
左毅家人经过考虑后,不得不同意拍摄要求,但他们提出了条件,在公众面前,一定要还左毅一个清白。
“如果左毅是清白的,那么任何的拍摄手法和故事都湮灭不了他的无辜。”
《桃花源》的故事正式更改为燕回声的生平,电影片名暂定不动。
应珊派人和蒋成接触,传达了邀请蒋成加盟《桃花源》剧组的意愿。彼时蒋成和他的经纪人都在。
蒋成的经纪人叫魏蓝,是他所在的辉星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一个女人,精明强干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是她把蒋成一手运作推向了国内一线的位置。
魏蓝烈焰红唇,盯着对方,微笑着婉拒:“我们很有心接珊姐的戏,可是你知道,蒋成他身上有新一季真人秀节目要上,还有两个电视剧的片约,还有四个广告要接,是,广告可以在拍摄的间断抽空做,虽然蒋成是我们公司的摇钱树,可是,我们也不能摇得太狠了,这些都是签订了合约的,还不谈其他有意向接触的,我们实在排不出档期了,只能跟珊姐说声抱……”
她话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搁在咖啡桌上的剧本,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纸张。
“我看了剧本,晚些给您回复好吗?”
悦耳清亮的嗓音动听又有礼。
应珊派来的人忙不迭的说:“可以可以,您看看剧本,绝对是千年难道一回的本子。”
那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告辞,魏蓝的气场太过强大,他坐立不安。
走到门外,那人擦擦汗,现在的女人都是不得了,他的老板也是,给她汇报一次工作就感觉少活十年。
等人走了,魏蓝不悦的瞧着蒋成。
蒋成垂着眼睑,忽然抿唇笑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颤。
魏蓝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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