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地吃完饭，大家按之前说好的去唱歌，莫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吃坏肚子了，在厕所蹲了十分钟才进KTV包厢，尚早和他哥几个都是人来疯，唱起歌来也没说给莫宋留个位置，莫宋环顾了U型的沙发一眼，简直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同学针对了，或者是……慧慧被同学针对了。

　　莫宋昂着头走进包厢，微笑对慧慧点头示意，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君子坦荡荡，她又没做错过事，怎么着都轮不到她心虚。

　　莫宋唱歌不怎么好听，也不太乐意在众人面前展示这种没点满的技能，于是安安静静在角落吃东西玩手机。

　　跟徐子琛说了说高中的事情，莫宋都释然了，他倒是气呼呼了好一段时间。

　　莫小司机：切，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X：……结束了告诉我一下，我去接你。

　　莫宋觉得徐子琛真是幼稚得可爱，又好笑又有些气，她放下手机，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浅笑。

　　“阿宋你男朋友吗……？”慧慧似乎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热闹的场合，脸上带着不自在的怯场，奈何她坐在沙发尽头，只有左手边的莫宋可以说话。

　　莫宋有些惊愕地微张开嘴，似乎讶异于自己都说出那样的话了，慧慧还能拉得下脸跟自己说话。

　　“是啊。”莫宋报以微笑，既然慧慧不在意，她就更不在意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今天还那样子说……”她低下头。

　　“哦，我不在意啊。”莫宋淡淡带过一句。

　　慧慧本来就长得很文弱，就是那种还没开始打架就开始宣告“我是弱势群体”，惹人怜惜的人，可惜现在的莫宋可不像当年，把她当成真正的小白兔。那时候班上的流言怎么流传出来的，经过了那一夜她还不清楚那可真的是蠢到极致了。

　　其实最初慧慧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一个喜欢尚早，一个和尚早走得近，慧慧稍微上点心和莫宋搞好关系，就能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莫宋和徐子琛说过慧慧的事之后心情畅快了不少，想到从前的事好像也没那么堵得慌了。

　　两个人家长里短聊了些，表面波澜不惊，却不知道谁的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

　　“那你现在是留在研究所了吗？”听慧慧讲到她的学业，莫宋还有些好奇。

　　“也不算吧，就是跟着导师做点事。”慧慧大学就保研了，现在留在本科的大学读研，因为学的化学方向，所以待在导师的研究所也算理所当然。

　　莫宋年纪轻轻“外出打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还有点羡慕校园生活。

　　“你现在是工作了吗？”慧慧往莫宋这边挪了挪，离她更近了些。

　　“对啊。”

　　“真好啊，你做的什么工作啊？”

　　尚早正好唱完一首歌，看到莫宋和慧慧在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是要莫宋旁边的同学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

　　“诶，聊什么呢歌也不唱。”尚早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皮，这么多年没被人打过简直算个奇迹了。

　　“哦哦我在问阿宋在做什么工作呢。”慧慧赶紧接尚早的话，就像4年前他们坐在食堂一起吃饭时那样。

　　“她啊，不就做打游戏的工作咯，不学无术，败家娘们。”

　　尚早嘻嘻哈哈，莫宋恨不得替天行道打他一顿，自然没看到慧慧脸上瞬间僵硬起来的神色。

　　“阿宋跟我说她谈恋爱了耶，我还一直觉得你们俩很搭。”慧慧喝了一口啤酒，眼神直直地看着和莫宋你一句我一句的尚早。

　　“怎么突然扯到她谈恋爱了，还扯到我身上，我早就知道她谈恋爱了啊！”尚早向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别的不会，甩锅倒是厉害。

　　“人家这可不是吃醋嘛。”莫宋揶揄。

　　三人之间的氛围突然有些诡异，尚早觉得今天的莫宋一点也不可爱，干脆敷衍几句继续去唱歌了。

　　“白莲花装得这么好，怎么男人还是没上钩啊？”

　　慧慧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但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声音颤抖地问：“什么？”

　　莫宋本来已经不想和慧慧有过多交集，反正今天见完面，下次再见估计是她们俩谁的葬礼了，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当聋子，莫宋却不想再当哑巴。

　　“狐狸精，骚浪贱，成天和一群男生一起，谁知道是打游戏还是，群p？”事隔多年，一字一句宛如刻在心里，她不在乎了，却不是不记得了。

　　“阿宋你，你说什么呢？”慧慧局促地搅着手指。

　　“听不见？是不是要我去把尚早的麦克风抢来，让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好好听清楚啊？”

　　尚早在中间干嚎着光辉岁月，“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将莫宋的声音淹没，外人看来只道莫宋慧慧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一个活泼外向一个文静内敛，却根本不知当事人究竟在说什么。

　　慧慧更加紧张了，慌乱的样子看得莫宋一阵心烦。

　　“你以为尚早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啊，你喜欢他他清楚得很。”莫宋被慧慧这种拉着自己吸引尚早注意力的行为恶心得不行，也懒得顾及这些那些，憋了好几年的话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你自己想想，他谈的恋爱还少吗，人家尚大少几乎是来者不拒啊，但为什么就是偏偏对你视而不见，你心里真没点数哦。”

　　她现在越生气越想笑，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睛都笑弯了，瞳仁在黑暗里泛着光。

　　慧慧似乎听不下去了，咬着嘴唇，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拿起手包正准备站起身，被紧挨着她的莫宋一把拉住。

　　“把我的话听完嘛，慧慧。”莫宋前段时间图好玩贴了甲片，冰冷的指甲触在慧慧手上，在她皮肤上激起一小层鸡皮疙瘩。

　　“首先呢，你压根不是尚早喜欢的类型，别以为烫个卷发就是美女了，他喜欢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以为他不接受你，对你最特殊就是喜欢你了啊，小姐姐少看几本言情小说吧，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浪子回头的故事。”

　　慧慧坐在整个包厢最黑暗的角落，莫宋死死牵着她的手，她想甩开，可一动才发现自己竟已全身脱力。

　　她不是聪明的人，这么多年要不是付出了比常人多得多的时间，她哪里考得上好大学。家里条件也不好，在S市这样的大都市，她不敢出去玩，不敢买新衣服。慧慧生命里唯一的光就是分班那天站在门口的男孩。清晨的阳光正好，为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17岁的尚早站在17岁的慧慧面前，抱歉地摸了摸头，问她“同学，这是12班吗？”

　　他笑起来，露出一行白白的牙，那一刻，慧慧觉得自己心里干裂的土壤开出花来。

　　所以她恨，恨莫宋可以轻松地得到她渴望的一切，恨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如果班上的人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她还是这副样子吗？

　　慧慧为了保护一朵花，杀死了鸟，杀死了草，她像小王子一样给他罩上了玻璃罩，可花终究不是她的。

　　“你别蒙蔽自己了好吗？这么多年你有过一个好朋友吗？高中的室友也就借你作业抄的时候热情似火，毕业之后她们给你发过一次消息吗？周慧慧，除开我莫宋那时候圣母可怜你，你看看其他的人爱搭理你吗？”

　　她的声音不大，比起尚早唱歌的声音更是小得几乎不可闻，可在慧慧听来却如雷贯耳。

　　莫宋拿起手袋，在忘情K歌的尚在那儿拿了麦：

　　“不好意思大家，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回去了，下次聚。”

　　莫宋对沙发上的老同学们抱歉地点点头。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冲动怼慧慧一顿，走到KTV门口面对着劈头盖脸的大雨才渐渐冷静下来。

　　堵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一个结终于了了，自己和慧慧所有伪善的面具都被撕得粉碎，再狠狠踩进泥巴里。

　　爽啊。

　　莫宋仿佛从胸膛里呼出一口浊气。

　　“阿宋！阿宋！”她正想叫滴滴，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莫宋看着尚早和另外几个好兄弟，突然无言。

　　“X神呢？！”尚早扒开莫宋，探出头在外面左顾右盼。

　　“没来，骗你们的。”

　　“握草，莫宋你？”歌都没唱完的尚早气坏了。

　　他们几个虽然各自有自己喜欢的选手，但是Xever这么名字在所有老玩家心里，总归是有着特殊地位的。

　　“对不起，兄弟，我骗你的，对了你开车了吗，出都出来了正好送我回家啊。”莫宋还无耻地提要求。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几个贫来贫去也没个遮拦，尚早嘴里骂骂咧咧，行动上却还是积极得很，一个人打着莫宋的小伞屁颠屁颠去开车了。

　　莫宋和其他人聊了会近况，不多时尚早就开车过来了，大家好像还是当年的高中生，一路打打闹闹。

　　“不然不回家了，我们去开黑吧。”不知道谁提出了一个这个想法，当即一呼三应，四个人马上拍板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不仅要上网，还要去学校旁边那个总是被教导主任抓的辣鸡网吧上！

　　他们当年五黑的辅助六六在国外，尚早根本不顾忌现在那边是几点，得意忘形地给当年的小辅助打视频电话，美其名曰“刺激他一下”。

　　“小六，在干嘛呢？”刚接通，大家就看到六六睡眼惺忪的样子。

　　“畜生，知道现在几点吗，踏马的晚上4点，老子刚刚睡着！”六六气坏了，恨不得地打飞的回中国跟尚早真人solo。

　　“嘿嘿，对不住了兄弟！我们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阿宋，大奔，小九去流星上网，怎么样，来不来？”尚早一边说话一边还指挥大奔拿手机在车里环绕一圈，以便于六六真切地感受现在车里的氛围。

　　“有你就不去了，我怕了你。”视频那边的六六看到这么多人，赶紧抓好头发，想当年他也是小鲜肉六！

　　尚早却笑他在美国吃炸鸡汉堡吃太多，现在膨胀成布隆（英雄联盟里一个很胖的辅助英雄），也算是和本命合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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