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从姜诉口中说出来的, 板上钉钉。
她说完一甩手就往班那边走, 奚恻把咬人的事先忍了忍, 上去追。
“你等等, 等等, 媳妇, 等等......”
姜诉一刹车, 踮脚捂他的嘴:“你别乱叫。”
他的脸上沾染了雨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你你你你你!”姜诉在腿上蹭手。
“我我我我我什么?”他不正经的问。
姜诉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 就推他说:“你收敛点,这么多同学都看着呢。”
“收敛点就行?”他这话意味深长,姜诉又是一阵子脸红。
雨点急了许多, 两个人也不能一直站在大路中间。
她拉他去校外的奶茶店。
清晨的奶茶店, 店员还在打哈欠。
姜诉有种豁出去的气魄,直接点了两杯草莓奶茶。
八中是艺术高中, 管理不是很严, 她溜出来老师也不太会查到。
有三个女生进来买奶茶, 她们手里拿着人体素描书, 一看就是本校的。
有一个先注意到了窗户边的两个人, 立马在窃窃私语。
“看那边, 是他吗?”
“是吧,坐着的,听人说了很有才华长得也不错。”
老套路了, 奚大佬的耳朵都听的起了茧子。
他略显摆的转着吸管, 轻嗤一声道:“媳妇还是我帅吧?”
谁知马上就打脸。
“新转来的高岭之花,看着就难摘,画画很厉害,都说是矮富帅呢!”
几个女生打了包走出去。
对坐两位帅哥脸上都很僵。
矮富帅?
噗——
奚恻一口奶茶喷出来,捂着肚子狂笑,笑到最后趴在桌子上起不来。
姜诉笑点非常高,很不理解的保持着冷静。
“这事不能说出去啊,卧槽哈哈哈哈,我好歹也是‘希慕’扛把子呢,媳妇比我帅会行!哈哈哈哈!还是矮富帅哈哈哈哈!”
傻子还能做扛把子,呵。
一杯奶茶都喝完了,扛把子终于笑够了,趴在桌子上不动。
姜诉戳他头,笑死了?
她扯着他的头发,把人扯起来,奚恻迅速把手掌盖在眼上吸了几口气。
“你......哭了?”姜诉迷茫的问。
奚恻使劲抹了把眼,说:“没,笑使劲了。”他喝奶茶,人大大咧咧的。
姜诉总觉得哪里不对,多瞄了两眼。
他的脸色有些白,眼里全是红血丝,额头上贴着个创口贴......天,手怎么也好多细小的血痂子。
“你的手怎么了?”她问。
奚恻迟疑了一下,道:“跟小悱打架伤的,头也是,他打架不要命。”
“哦。”
俩人都不讲话了,迷之沉默。
彼时,在家跟保姆闹脾气的奚悱同学,低气压的蹲在餐桌上,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
好久,奚恻突然说:“我他妈昨天急疯了。”
“......”
姜诉已经彻底解开自己的马甲,她很不安。
“恻哥我是女生。”
“嗯,知道了。”
“惊讶吗?”姜诉问。
奚恻瞄他一眼,揉额头:“还行。”
行个屁!
他疯的时候这小子是没看见,但是讲出来大佬的脸往哪搁!
外面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变得迷糊一片。
店里生意好了起来,许多人进来点东西避雨。
奚恻叹气,问:“为什么要装女生?”说完他赶紧摆手,“不想说当我没问。”
还是怕把这小东西吓跑了。
姜诉抠着纸杯,终于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好多年了,她装男生如火纯青,就连老妈都一口一个儿子的叫她。
这人视力是多好,能发现她的秘密。
她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把你看光光发现的!否则那时他已经强行把自己掰成gay了。
想到这脑仁就一阵疼。
“用心!”奚恻气不打一处来的回她。
她还是单纯,俩字就信了:“哎。”她又是叹气,低头说,“算命的说我命里有一劫,得装男生才能渡过,所以家里人就叫我装一下。”
好扯,能信吗?
姜诉悄悄看他表情。
大佬也是......纯,貌似信了。
他就评价了一句:“还真迷信。”
到底是信还是没信?
姜诉不懂揣测人心,她就觉得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心安了。
那种灰蒙蒙了一天的调子豁然开朗。
“媳妇。”
“你别这么叫我。”
临近桌的人朝这边看,姜诉赶紧低头。
她咬着杯子上的吸管,手在桌下推了推奚恻的膝盖:“你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可是男生,就......你懂。”
小举动,太暧昧了。
姜诉不自知,只顾担心被人看。
奚恻咬着唇,低头笑。
两个人磨蹭了一会儿,直到雨停才离开。
“真不跟我回去?”奚恻哼她。
“不行。”折腾这么一出,除了要躲他,姜诉还有别的打算,希慕课程太紧,其实并不适合艺术生。
八中是艺术高中,不仅专业强,离她新画班特别近。
省去路途的折腾,她有更多的时间画画。
绘画有天分的要求,但努力也必不可少。
她这计策原本一石二鸟,奈何大魔王是谁,一天没到就把她揪出来了。
“行啊,现在不跟我回去也行,由着你,让你小子野一会儿。”奚恻虽然已经彻底知道她是女生,但以往的习惯还在,弹她额头说,“我会把你请回去的。”
“......”什么嘛。
高中转校很麻烦,其实姜诉只是借读,关系还在希慕。
但他这又是要闹什么呢。
奚恻不是纠缠的人,他见到了,确认了,就走。
上次就是心急,才不小心让这小东西受惊吓跑走了,现在怎么也要忍。
要想别的办法撩动她。
姜诉不放心的跟她确认再三:“女扮男装的事千万不要跟别人讲,也不要跟她家人提。”她就是怕被揭穿才离开。
“干嘛?说了会怎样?”
“会死掉。”姜诉说,“有一劫,说了会有大麻烦。”
她胡诌,但这招管用。
奚恻揉她头发:“知道了,不会让你死掉的。”
姜诉信他,原本以为很难,说出来却感到很轻松。
“快走吧,你今天没课吗?”她问。
“没课啊。”奚恻拦车,快速捏了她脸一下。
是没课啊,今天月考,这次彻底死翘翘。
***
再见面已是一个月以后,再过不久就要放寒假了。
时间过得嗖嗖快。
八中不用住校,离家近,姜诉每天上课、画画、回家,三点一线。
只是偶尔会被某人短信骚扰。
她也没太烦,闲下来的间隙看,有时回有时不回。
爷爷倒是问过她几次。
“奚家那孩子还有找过你吗?”
“......没。”
姜诉不敢讲实话,怕爷爷血压一个飙高。
他俩的状态藕断丝连,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奚恻似乎没对任何人说出她的秘密,让她安下心来。
她也不知道在奚恻的眼里自己是什么,反正“媳妇”、“小子”,两个随机的叫。
她在八中画画的水平飞速上涨。
上午课间,班里没什么人,班长拿了点名册过来。
“等下有篮球赛,校际的,全班都要到场。”
“能不去吗?”她不想动,有时间还不如再画会儿,她找理由,“我是借读的,不用去吧。”
“不行,在点名册上的都要去。”
她在班里一向不配合集体活动,班长一直颇有微词,存心治她。
“不去就记名字,最后会给班主任看。”
看就看吧,她怕啥。
“要写检查。”
门口小卖部就有替写检查的,质量一流,内容感人肺腑。
“五千字。”
“啥?”算了,去看比赛吧,字那么费用太贵。
姜诉到的时候,室内篮球场坐满了人。
好烦。
她拿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旁边有女生给她送了瓶水:“姜诉,你喝。”
“咋回事,让你们给球员发的,你们给姜诉干嘛?”班长怒斥,但没效果,女生们根本不甩他。
“谢谢,我不渴。”
姜诉递回去,收获了班长一个白眼,班长收获更多白眼。
姜诉不懂球,又有些轻微的近视,低头看书,等快结束的时候才分神看了看场上。
八中是主场,但已经被客场队伍以碾压的趋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尤其是对方一名乍毛球员,各种秀骚操,运球、灌篮、三分......身上像打了腊,速度又惊人的快,八中两名最壮的队员最后全在盯他,愣是抓不住。
场上加油声开始跑偏,起初的“八中”加油,变成了“希慕”加油。
姜诉无奈低头,在吵闹声中继续看书。
只是嘴不自觉的微扬了一下。
下半场比赛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希慕”切“八中”简直像切小动物,孙茗一扬手,根本没看就传球,球抛了老远,往死角空档处落。
乍毛队员漂亮的假动作晃过两名防守,迈着大长腿,接到球投进篮就是一声骂:“老孙你别浪,那有人吗你就传!”
孙茗笑着扭扭腰:“没人你不也能接住。”
乍毛的毛更乍了。
喊了声:“孙茗!传球看着我!”
嗓音好听,打球又帅,场下一阵骚动。
谁想他接着又喊了一声:“姜诉!也看着我!”
.........?!
“谁?姜诉?咱班不也有个叫姜诉的?”
被点到名的某人恨不得钻进书里。
奚恻这人真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
“希慕”队风一致很欠,队员们手举头顶,鼓了鼓掌。
不明所以的群众们跟着鼓掌。
啧。
趁着还没结束姜诉决定先开溜,在门口直接遇上了班长。
“没结束不许走!”班长拿水瓶子推了她一下。
“我去卫生间。”
“场内的不能去?没结束谁都不能走。”
原本班长尽忠职守也没什么错,只是他加了私心。姜诉一来就惹了风头,人还冷冰不服管。
两人磨到最后,他说:“干嘛啊非去外面?平时都不见你上过厕所,走,一起尿!”
说归说,他拿水瓶还一直在姜诉身上戳戳戳。
哨音结束的时候,欢呼压过了一切,场上在跳啦啦操,一会儿有颁奖。
“走啊,走啊,一起去厕所!今天我在这,不到最后一刻你别想走。”
“那我在这等结束好了。”
后面人乱,回去麻烦。
“拽啊。”班长继续戳着挑衅,心说反正她一文弱书生,能怎么。
还没得瑟够,他小腹一紧,奚恻头发都气竖着了,一脚把他踹开。他脚尖挑起水瓶,膝盖一弹接住,半蹲在地上抵住班长,戳戳戳戳戳!
再戳戳戳戳戳!
姜诉去拉他:“好了,你别乱来。”
“见过我上厕所吗?一起?”他穿着篮球服,浑身都是汗,荷尔蒙爆棚。
四周都是人,他也不恋战,收拾完人起身拉住姜诉。
“诶——!”
“别动。”
“快放开我!”大家都在看,姜诉急。
班长爬起来,他几个小弟也过来了,堵着路不让走。
“你们了不起啊,赢了比赛还想打人?!”班长有人助威,指着姜诉,“没想到你还有后台啊!”
几个人嬉笑着,准备趁乱教训他俩。
谁知表情立马僵了。
姜诉眼前暗了暗,一看身后,齐刷刷站了一排。
孙茗甩着头上水珠:“敢欺负我同桌!老子一掌把你们抛上天信不信!”
李喃抖着腿:“为小可爱而战,荣幸。”
刘芒去踢地上的水瓶,没踢好,捋了把头发:“啊!我啥词来着?”
李喃:“傻逼!”
“对!傻逼!”他说,“欺负诉哥的都是傻逼!”
八中这几个哪见过这架势,一群男模似的,一看就不好惹,顿时气势就怂了。
顾齐冲姜诉笑着打招呼,说:“速战速决,我们还急着领奖呢。”
在那边撑场的“希慕”队员也过来了。
球馆里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老师同学都要来了。
姜诉身体一轻,人就腾空了。
“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啊!”
奚恻没管她,冲着门口发傻的几个人嘲讽道:“她不仅有后台,她还是我们‘希慕’的团宠,有种就动她试试。”
说完抱着人走。
两校师生,所有在场的人全傻眼了。
——奚恻是公主抱抱着姜诉出的门。
门关上,所有噪音隔绝。
奚恻视无旁人的抱着她在学校里跑,冬季里他穿着单薄的室内球服。
姜诉怕自己掉下来,只好搂着他的腰。
两人跑出好远,奚恻抱着她踹气。
“你快放我下来啊。”姜诉欲哭无泪。
奚恻不松手,汗从下颚滴到她的脸上,边喘边说:“老子说过把你请回去啊,这不来了。”
他这人就这样,普通的事非要搞得万众瞩目。
姜诉捂脸。
“回去吗?”
“......”
“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
“是不是现在满脑子都是省略号?”
“!”
他是在她脑子里装窃听器了吗?
姜诉没办法,呜咽着说:“你到底要干嘛啊?”
奚恻胸腔起伏,淡笑道:“出柜。”
姜诉眼一黑,心脏跟着那两个字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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