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穆眩晕感强烈, 神情发痴, 目光也变成最温柔的水。
心底那摊水被搅乱, 沸腾, 随后逆向翻转, 变成翻滚的巨浪。下一刻, 理智控制大脑, 他的下颌线条紧绷,目光一凌,神色转变为阴沉。
他知道小姑娘胆大, 却没想到会这样妄为。
难道,那天他让AK带回的简笔画,表达得不够清楚?
火山即将喷发, 却被老油打断, 即将溢出的岩浆又被压制回去。
老油牵着小油巡逻经过,主动与他们打招呼。
“时院长!小司茵!哎呦喂, 怎么总是看见你们两在一起?不知道的以为小司茵是时院长的嫡传弟子呢。时院长, 您可别耍赖啊, 说好了我当小司茵的大师父。”
老油发现小姑娘脖颈、耳朵, 脸颊红透, 调侃她:“你这孩子见着我就脸红, 怎么着?心里藏不住事儿吧?亏心事干多了吧?”
司茵心里一咯噔。
刚才……都被老油看见了?
老油哼一声,又道:“AK那捣蛋鬼,又去保安室把我的花糟蹋地乱七八糟, 都快成了采花大盗!小司茵, 你喜欢花你跟我说啊,光明正大从我这儿要不好么?非得让AK来当采花贼,很好玩儿吗?这样训犬很有成就感吗?”
司茵脸色由红转白,愣怔:“啊?”
她的神色转变,老油看在眼里。
他吹胡子瞪眼道:“别跟我装无辜,AK偷花被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我们部门那个小保安,也亲眼看见AK把偷来的花送到你手里,亲眼看见你插.进水杯。这糟蹋鲜花的小混蛋,你要是舍不得批评它,我来帮你好好教育。现在偷花,以后还得了?”
司茵理清一根线,心跳加速,甚至呼吸困难。
被条狗坑了是什么体验?所以从始至终,是她自作多情,时穆从没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意。
什么恃宠而骄啊。是她自作多情啊……丢人,真丢人!
思及此,司茵深深呼气、吸气。
小姑娘胸口剧烈起伏。时穆注意到她胸前两只丰满的小白兔。
他这才意识到。
司茵已经长大,已经成熟,不再是小女孩。
司茵呼吸调整失败,脑仁里搅成一团浆糊,天旋地转。
她攥着拳,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扯起僵硬的嘴角,压着哭腔,对时穆辩解:“rocket,刚才那个……是来自迷妹的吻,迷妹的吻……我是你的超级粉——”
话没说完,身子不受控制,朝后栽。
“砰”地一声,脑袋砸在车上,接着又一声脑袋着地的闷响。
天地颠倒,满天星辉。
解释什么呀……解释得清么……
司茵晕倒让两个男人猝不及防。时穆离她最近,即便迅速反应也没能拉住她。
老油赶紧扶起司茵,去掐她人中。
司茵意识模糊,耳道里盘旋着回音。
“司茵?小司茵!”
是时穆的声音。
即使晕倒,司茵依然能分辨出他的声音。
清朗地,关切地,带着一丝悦耳的清朗。
老油用手托住司茵的头,抬眼对时穆吼道:“愣着干啥!赶紧抱小司茵上车,送去医院!”
时穆不敢耽搁,将小姑娘抱上车,开车送往医院。
——
再睁眼,已经是病房。
时穆和老油守在病床前。她揉着额头,坐起身,嘶一声:“我这是……”
“突然就晕了。”老油一脸抱歉,“小司茵,老油跟你道歉,我不该给你压力。AK偷花这事儿,我不追究,你也千万别给自己压力。”
时穆摁下呼叫铃,叫了医生。
毕竟是撞了脑子,这事儿可大可小。
白大褂医生走进来,询问了司茵现在的状况,宽慰说:“你们家属放心,这位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脑震荡,这几天注意休息就是了。”
时穆松一口气。
老油一脸紧张问她:“丫头,有没有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
司茵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她问:“老油,我想吃碗牛肉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油嘱咐时穆,“时院长,你留在这里照顾丫头,我去买面。你也没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我顺道买上来。”
“和她一样。”
等老油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地尴尬。
这些日子她敢为所欲为,全仗着那支花给的勇气。得知真.相后,连骨子里残存的勇气渣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司茵这次,是彻底怂了。
她拿出跟司豪撒娇的那套,双手捏住耳朵,低头承认错误,小声嘟囔:“我错了……”
她压根不敢抬头,不敢正眼去瞧老狐狸。
病床前似被一团黑气笼罩,身边这只狐狸仿佛抿着一口獠牙,伺机而动。
时穆仿佛明白什么,提出猜测:“你最近行为反常,是因为AK偷的花?你误以为那是我送的,对吗?”
对……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智商时刻在线。
时穆了然,点头表示明白:“那我画给你的那封信,你一定也没收到。”
“什……什么信?”
时穆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医院病房备用的纸笔,重新画了一幅简笔画。
完成后,并没有急着交给司茵,而是将纸张折叠,变成硬币块大小,摊放在手心,递给她。
她疑惑:“这是……?”
“关于你的提问,这就是我的回答,”时穆提醒她,“可以现在打开,也可以带回去再看。”
司茵抬起手,指尖微颤。
她耳道里都是“突突”地心跳声,血液流动加速,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
她取走纸块,小心翼翼放回衣兜。
这样的回答方式,让她捉摸不透。
是好的答案,还是……
司茵抿紧嘴唇,用牙齿狠狠磕了一下,努力保持清醒。
怎么可能……是好的答案……
——
司茵回到宿舍已经凌晨。
AK正睡觉,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摇着尾巴跳下床,去门口迎接。
门被推开。AK仿佛感觉到一团黑压压的邪恶之气,从门缝外渗透而入。
司茵进屋关上门,盯着AK沉默无言。
一人一狗,对视了约五分钟。
AK心虚地败下阵,夹着尾巴连连后退,转身跑回卧室,钻进床底。
这戏精狗,心虚了么?
司茵取来驯犬鞭,威严地坐在沙发上,连喊三声AK。
戏精狗抵抗不了主人的威严,又从床底爬出。
两步、三步,又一步,小心翼翼蹭到司茵跟前,吐着舌头,仰着狗脑袋,望着司茵。
对于这个乌龙始作俑者,司茵捏住它的嘴筒子,大声训斥:“觉着自己很厉害是吗?觉着自己能当红娘了是吗?AK,你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丢脸?你知错吗知错吗知错吗?”
AK:emmmmmmmm…………
它压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AK今天备受打击。
被大脸猫欺负,时穆置之不理;出门迎接司茵,却被训斥一顿。
平日里这两个人最宠它,可它今天忽然发现……自己貌似失宠了。万箭穿心,特别难过。
司茵松开AK的嘴筒子,叹气一声。
她斥责狗做什么?它压根什么也不懂,送花给她,也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用手摸.摸AK的毛脑袋,然而AK却置气一般,扭身便走。
司茵没心思再安抚它的情绪,往后一靠,从兜里摸出纸团,一层又一层地剥开。
最后一层,她屏住呼吸。
纸团终于打开,内容不丰富,只画了一个嘴向下撇的狐狸。
狐狸一副苦脸,摊手向她抱歉,并附带文字:sorry。
所有的希望都因为这个“sorry”破灭,没有什么词汇比这个更直接。
老狐狸拒绝了她的好意。
时穆很聪明。
他知道,如果当面拒绝司茵,也就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儿上,势必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所以他采用了这种较为温和的方式,拒绝得更直接,却又不那么伤人,给足了司茵台阶和面子。
司茵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叹息一声,往后一躺,用抱枕盖住脸,闭上眼,尽量整理情绪。
她想把最近的事当成垃圾,从大脑清理而出。
可那些丢人的事儿,越想,她的情绪便越不受控制。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司茵鼻子一酸,眼睛忽然湿.润。
她下意识用指腹去压嘴唇,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唇.瓣的温热。
那样刺激又热血的举动,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司茵躺在沙发上黯然伤神。
AK却悄悄摸去厨房,从储物柜叼出一包五斤狗粮,回到客厅。
它见司茵用枕头捂着脑袋,压根没有注意它,叼着那包狗粮迅速穿过客厅。
AK成功抵达玄关,将狗粮暂时放下,一个纵身起跃,打开门,叼起狗粮跑出了宿舍。
AK叼着狗粮穿过花园,来到医院正厅。
恰逢保安凌晨换班,又趁着保安不注意,跑出了医院。
……
司茵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会,调整好情绪,打算给AK洗个澡。
她叫了两声“AK”,无狗应答,卧室客厅卫生间找遍,最后才去厨房。
她发现厨房储物柜被打开,里面的狗粮……消失了!
司茵意识到不妙,去玄关,发现门也开着。她赶紧联系医院保安,调监控查看AK去向。
从监控里,她看见AK在正厅数次蛰伏,趁保安换班,叼着一包狗粮迅速冲了出去。
它居然……叼着一包狗粮,离……离家出走了!!
司茵:“…………”
这人精狗,无时不刻给自己加戏,居然学会离家出走?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拍电视连续剧呢!名字司茵都给它想好了,就叫《戏精狗的后半生》。
——
AK离家出走,司茵打电话向老油求助。
今天老油不值班,睡下很早,得知AK失踪,立刻带着小油赶回医院。
司茵和其它保安在附近找了一圈儿,无果。
老油问她:“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AK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就算失踪,它没道理会不记得回家路,难道是被狗贩子……”
“它……”司茵垂头,声音明显带有哭腔,“是我不好。它偷花,我骂了它……我以为它没心没肺,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它叼着一包狗粮离家出走。”
“……………………”老油嘴角抽,“啥、啥?离家出走?叼着一包狗粮??”
小姑娘六神无主,老油不能乱,他当下说:“老虎和小油熟悉AK的味道,你马上给姜邵打电话。我这里给时院长打电话,希望这毛孩子不要遇到狗贩子……”
司茵不敢耽搁,赶紧给姜邵打电话。
接到电话,姜邵从床.上惊坐而起,一脚踹醒睡在脚边的老虎,“睡什么睡,赶紧起来!你媳妇儿丢了!”
老虎:“!!!!”狗子吓得瞌睡顿无,立刻打起精神,跑去门口惊慌失措地打圈圈。
时穆接到电话也赶过来,看了医院监控,用笔规划出三条它可走的线路。
接着,吩咐说:“大家分头去找。姜邵,你带老虎,往庆阳路去找。老油跟我沿着城北路去找,司茵,你有伤,回去休息。”
司茵坚持留下,“你觉得我能睡着?”
姜邵咧嘴,露出一口小虎牙,嬉皮笑脸道:“那,小司茵跟我一起。”
“行,我和姜邵一起。”司茵立刻蹭到姜邵跟前,离时穆远了些。
姜邵带着司茵从时穆身边经过,眉眼间刻满洋洋得意。时穆眉眼一凌,气压骤低,姜邵打了个寒颤,步子加快。
等两人走后,老油感慨说:“看得出来姜邵这孩子对小司茵挺认真,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你也就放心了。”
“放心?”时穆眉眼一沉,“就他,我最不放心。”
老油:“呦呦呦呦,我怎么从你嘴里听出了嫉妒?时院长,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小司茵这么好,是不是因为……”
话没说完,被时穆打断:“我是她的监护人。”
呵呵。掩耳盗铃呢。
——
AK从医院出来,沿着城北路走。
走了四个小时,渴了,便去路边积水坑里舔一点脏水,叼着狗粮又继续走。
它想不出能去哪儿,便去了和司茵住过的老小区,对那里它稍微熟悉点儿。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
老小区没有路灯,静得可怕。
它钻进一处隐蔽草丛,狗粮扔在地上,嘴筒子压在包装袋上休息。
突然,树上跳下一个人。
AK瞬间打起精神,弓起背,喉咙对那人发出警告。
小偷也看见树下一团黑影,听见兽鸣,下意识往后一退。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儿。
AK体内的狂暴因子被激发,却又强制性摁压,迅速冷静,仔细观察对方。
三楼的灯亮起来,一个女人大喊“杀人了”!
小偷惊慌失措,用偷来的战利品作为武器,去砸AK,接着拔腿便跑。
AK迅速躲开,体内瞬间被热血充盈,一个跳跃,飞扑过去,将小偷压倒在地,咬住猎物。
最近司茵带着它学了不少护卫、追捕的课程。
它如今的反应、攻击能力,具有绝对的爆发力,远强于上次。
AK认出猎物身上的味道,是前些日子诬陷它的小偷,导致它和司茵被赶出小区的始作俑者。
它被愤怒膨.胀,紧.咬住小偷,不松口,锋利的牙齿几乎与猎物的骨头摩擦。
小偷慌乱间挥舞匕首,AK灵活闪躲,却还是中了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让AK退缩,反倒激发它的战斗欲望。
它改变战斗模式,松开猎物肩部,辗转去咬手腕,小偷吃痛,松开手里匕首。
惨厉的叫声在整个小区回荡。
凌晨四点半,被盗的住户楼下围了一圈人。
警察刨开人群,挤进去,看见小偷倒在血泊里吆喝。AK趴在小偷身旁,体力不支,却依然咬着小偷手腕。
警察刚来,搞不清状况,向围观的住户询问。
一个老太太说:“哦,我是一楼的住户,大概四点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狗叫,然后就听见楼上那个女人喊“杀人了”。我和儿子躲在家里,看见这条狗咬住了这个小偷。”
又一个邻居说:“这个小偷不是人啊,偷东西就偷东西,居然杀人!太不是东西了,狗.娘养的……”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
直到有个小孩说了一声:“奶奶奶奶,这个狗狗好像是那只吃小孩的狗!”
人群沉默。
他们羞愧、懊悔……情绪复杂。
……
男警带AK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处理伤口,再出来已经是早上。
忙了一夜,他将狗抱上车,总算松了一口气。
开车的女警扭过头打量,调侃说:“钟队,这条狗牛逼啊,居然抓.住了杀人犯。没人领的话,咱就养在警队当吉祥物吧。”
钟队:“哎,这狗也可怜。我听说,这条狗曾经帮小区住户抓过小偷,结果反被污蔑,小区里的老人还以讹传讹,说这条狗吃小孩。迫于压力房东赶走了这条狗的主人。”
女警:“靠。这小区住户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那……今儿我们抓到的这个杀人犯,是上次的小偷?”
钟队点头:“对。偷窃时被上厕所的男主人发现,情急之下捅了男主人数刀,其中三刀在要害。”
AK将嘴筒子搭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眼神忧郁。
女警看了眼AK,叹气:“这狗也太可怜了,它是被主人抛弃了吧?瞧它忧郁的。”
AK:“…………”
它忧郁它的狗粮,它的狗粮还在草丛。
可它现在身体疲惫,压根没有力气再回去叼狗粮。
警车停在红绿灯口,给一辆消防车让道。
听见消防车的警报声,AK顿时将身体打直,精神的双耳颤了颤,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消防车。
女警扫了眼开过去的消防车,感慨说:“又是哪儿着火了吧?”
钟队怀里的AK 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溜走,从车窗跳出,直奔消防车而去。
早班高峰期,车堵在路中,压根没办法往前开。
钟队下车去追。
等他绕过几辆私家车,早已不见AK身影。
——
由于距离过长,昨晚风又大,AK在路上残留的气味儿很不明显,导致老虎和小油追踪困难。
一宿过去,他们依然没找到AK。
到中午,四人聚在一起吃饭。
司茵没胃口,盯着碗里白花花的米饭愣愣出神。
老油往她碗里夹了一筷肉,轻声哄道:“丫头,别太担心,AK那只狗精坏人只会怕它,哪敢招惹它?况且它自备狗粮,饿不死的。就算狗粮没了,凭它那本事,要饭也饿不死。”
时穆也说:“你要对它有信心。别太担心,我已经让人贴了寻狗启示。”
“是啊小司茵,AK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呢?说不定它在外面吃完了狗粮,就自个儿回来了。对啵?”姜邵拍拍她的手背。
对于姜邵趁机吃小姑娘豆腐的行为,某人表示不齿。
姜邵被人给踹了一脚,他嗷一声,询问对面的时穆和老油:“你们谁踹我!”
老油:“不是我……”
时穆笑而不语,往姜邵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姜邵:“靠…………这鸡腿里是被你加了砒.霜吧?”
三个男人轮番安慰,司茵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一旦想到AK可能去要饭,又可能被狗贩子抓走,变成狗肉火锅,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往下掉。
三个男人沉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姜邵也低头刷微博。
他打开首页,刷到头条新闻,叫道:“卧.槽!AK!”他将手机递给司茵,指着手机屏幕,激动道:“AK!AK!”
视频里,AK正与小偷搏斗。
由于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最清晰的是AK那一声惨叫。
司茵心惊肉跳,仔细看周围环境,惊讶出声:“这是我住过的小区!”
姜邵扫了眼新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做了一个总结,“昨晚发生偷窃杀人案,AK抓.住了小偷,立了功,看知情人微博,AK应该是被刑警带回了警局。”
司茵立刻起身,“去警局!”
时穆皱眉:“你好歹吃口东西。”
“等见到AK,跟它一起吃。”司茵终于有点儿精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到了警局,钟队长却告诉他们AK半路跳车,追着一辆消防车跑了。
司茵轻微脑震荡,又一宿没睡,也没吃没喝,支撑身体的力量被抽离,双.腿一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崩溃得抱住时穆,将脑袋埋在他腹部,一言不发。
姜邵被她的沉默吓坏,好歹哭一声发泄,也比这样憋着好。
时穆低眼看小姑娘,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沉默片刻,才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无声安慰。
姜邵咬牙切齿。
靠!为什么他刚才没有离小司茵近一点?他的腰抱起来也很舒服好嘛!
时穆一面抚摸司茵的小脑袋,给予安慰;一面皱眉思考。
他追着钟队长的说辞去想,闪过一个念头,提出来:“AK有没有可能,跟着消防车去了火灾现场?”
“火已经灭了,消防车也已经撤了,AK总不至于还在火场吧?”话说完,老油一锤脑袋,几乎和时穆异口同声道:“消防队!”
AK这条狗,很敏感,它看见消防车想起司豪,去了司豪所在的消防队,也不是没可能。
——
z市消防大队。AK坐在门口,像一尊石碑,岿然不动。
它望着里面,触景生情。
这里曾经是它的家,可却没了它的亲人。里面有穿消防服走动的消防员,那一瞬间,它仿佛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对它拍手:
——来,AK,这里来。
它往前跑了几步,可司豪的身体瞬间消失。它又坐下,歪着脑袋打量那团空气。
AK坐在路中,里面有车开出来,它却视而不见,只是望着消防队大楼上的警徽出神。
警徽两侧,是两句鎏金大字:
“赴汤蹈火为人民,恪尽职守保平安。”
它想起自己只有司豪小臂那么长的时候,司豪时常仰着头,把那两排字念给它听。
他的声音很阳刚,又好听。
AK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当那是司豪最喜欢的风景。
就像小油喜欢的月亮,老虎喜欢的星星。
它仿佛又听见那个男人如钟鼓般洪亮的声音。
——AK,你要记住,你的职责,是守护这方土地的每一个百姓。
它从没忘记,时刻警记。
可它守护了别人,他却长眠于地,永世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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