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动了,再也没人追来,我不知蛇夫和宁致远要带我去哪里。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听到车内两人的对话……
蛇夫:“你怎么让她惹上李烯铠了?”
宁致远:“一言难尽!不说了,我得立马带她离开新西兰。”
“什么时候走?”
“明早!”
“明天国际会议中心你不去了?”
“不去!听我一句劝,尽快收手吧!别让国际刑警逮到。”
蛇夫:“怎么,你担心我了?”
宁致远:“废话不多说,你好自为之。答应过我的事,请务必做到。”
蛇夫苦笑,无奈又沉重:“我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宁致远没接话,接下来他们也陷入凝重的沉默里,而我也失去意识进入深度昏迷中。
我不知他要她答应的那件事具体是什么,只能片面的猜想,宁致远劝蛇夫收手,要她答应尽快退出江湖,别让自己后半生在牢里度过。
又或者,宁致远参与了蛇夫的犯罪生意,要她答应将他隐瞒,就算被条子逮了,也不要供出他。否则蛇夫也不会苦笑着回答,说她一直都在这样做……
孰不知,宁致远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而蛇夫说她一直都在这样做,其实也解释了宁灿为毛一直找不到自己亲妈是谁,只因……
我此生不可能有机会和亲妈相认,就算有,那个人也绝不能是蛇夫!
这是一个父亲的最后心愿……
可,为什么?
仅仅因为我亲妈是个国际大盗,宁致远担心这会让我不光彩吗?不见得!
……
或许是他们的对话引发我的联想,这晚我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
我梦见在一个古董文物展会上,宁致远是主办方,跟蛇夫里应外合将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掉包后,被许伟和李烯铠带来的国际刑警重重包围。
双方展开激烈的火并,正义方终取胜。蛇夫为宁致远挡了致命的一枪,倒在血泊中。可许伟和李烯铠不闻不顾,坚定而决绝的把手铐戴在宁致远手上。
那画面很清晰,许伟身穿中国警服,李烯铠一身飞虎队狙击手的装扮,把宁致远押上囚车后,他俩便迫不及待的开香槟庆功……
就在香槟塞“嘭”的一声冲向上空的那一刻,许伟身后突然有个女人大喊:
“不要~~~”
是我!
许伟大惊,可没等他转身回头,只听见“砰”一声子弹响,李烯铠手中的狙击枪向我开火,伴随着他嘴角一丝诡异的阴笑……
那样子就像在说:哼,就等你来劫狱,这下我可以堂而皇之的除掉你这个“情敌”了吧?小鹿再没理由怨我恨我!
*
“不要!!”
我从梦中惊醒,唰的从床上坐起来,吓得一身冷汗。
这才发现自己睡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落地窗外朝阳刚刚升起,已是第二天凌晨。
窗边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浴袍的男人在抽烟,是宁致远。
听到我的喊声后,他猛然回头,立马将香烟掐灭,疾步走过来,紧张又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没法回答,心有余悸,大口大口气喘不停,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宁致远伸手摸摸我额头,确定没发烧后他松口气,温柔将我搂入怀,一边用浴袍的袖口帮我擦拭脸上的冷汗,一边安慰道:
“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可此时,这句话不仅没给我安慰,反而还激起我的悲愤。很想讽刺的反问一句,我又是你的谁?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受伤害?
但话到嘴边忍回去了,此生的父女关系,如果他不主动开口承认,我宁灿是绝不会先开口,我不要对他乞怜!
我只是冷冷怼回一句:“到底是谁要害我,宁教授你很清楚,对吗?”
能感觉到宁致远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缓缓松开怀抱,搂住我的肩,一脸诚恳道:
“小灿,请原谅这二十七年来爸爸没有陪在你身边,有些事情……爸爸不方便告诉你。总之,请相信今后不管发生什么,爸爸都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伤害。”
他终于自称爸爸了,这……算是认下我了?
可为毛我并不为之触动?
还冷冷盯着他,毫不客气揭穿:“宁教授,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他怔了怔,顿感无奈……
或许是感觉到这闺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宁致远只得拿出父亲的严厉,故作愤然道: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还有没有基本的礼貌?!”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一定会更加愤怒的怼回:反正宁灿就是个没爹生没娘教的野丫头,你告诉我什么是礼貌?!
可面对宁致远,我做不到。明知他是故意回避,我却没勇气任性,更不会再度撒泼,无休止的纠缠。只因……
宁致远的面相是那种慈祥中透着严厉,儒雅中不失果断,风度翩翩的外表下,有种内敛沉静的强大气场。雅痞的时尚中,有种沧桑岁月沉淀下来的质感。
尤其是眉心一颗痣,让我想到四个字……
男生女相!
别误会,这个词并非指男人娘娘腔,更不是像现在的小鲜肉那样不男不女。真正的“男生女相”出自于相书,是一种面相,主大富大贵帝王之相。
譬如国内娱乐圈的吴秀波、余少群,都是男生女相的面容气质。
再比如历史上的兰陵王高长恭,和我国著名的伟人——毛泽东、周恩来,都是男生女相。
所谓“男生女相必富贵”指的是,这类男人十分懂得刚柔并济,所以很能成大事。因此,在他们面前,撒泼、任性、无休止的纠缠到底,不仅没毛用,还适得其反。
见我被喷住,宁致远又采取“柔和”战术,拿起枕边的一叠证件放到我手里,欣慰浅笑道:
“这是路易斯先生帮你搞定的美国绿卡,恢复了你的原名宁灿,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去美国,好吗?”
我依旧不语,呆呆看着新护照上自己原来的名字,和现在这张脸的照片,眼眶里波涛汹涌,内心翻江倒海。
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认我,毕竟这一年来他不是没来过新西兰,要认早认了,还会等到现在?
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若非现在我查到蛇夫,若非我今晚和蛇夫碰巧打上照面,宁致远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我……
“曼哈顿的房子爸爸都安排好了,我们先过去。至于小思宁,如果你舍不得,路易斯先生会帮忙劝服鹿瑾瑜,到时再把孩子的抚养权拿过来,好吗?”宁致远轻轻握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劝道。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长叹一声尽量让自己平静点,可太多疑问压在心头让我无从问起……
轻轻将那叠证件收起来放回枕边,我掀开被子下床,猛然发现自己被人换了衣服,昨晚的礼服裙不在,身上穿了套全新的女款睡衣。
谁给我换的衣服?
我疑惑看向宁致远……
“哦,你身上的衣服是服务员帮忙换的,晚装裙弄脏了,酒店拿去干洗了。”宁致远笑笑解释着,从衣柜里取出行李箱打开。
不再纠结他是不是在撒谎,尽管心里强烈怀疑帮我换衣服的人,是蛇夫!
但也不能肯定,只因她说过,我不重要!
叹口气不再去想她,我瞥了一眼行李箱,全是同一个牌子同一家店的名贵女装。能看出宁致远是很匆忙做的决定,或许就是在昨晚,我不顾李烯铠和鹿瑾瑜的劝阻,坚持要跟许伟去派对……
也许在那之后,他才下定决心认下我,带我走。
宁致远取出几套递给我,笑笑道:“平时穿的衣服爸爸给你买了几套,也不知合不合你的size,去洗手间试穿下?”
我轻声苦笑,并不接过衣服,走到落地窗边拿起窗台上他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窗外明明是旭日初升、朝阳灿灿,在我眼里偏偏像落日余晖、夕阳晚照……
对着太阳吐了口烟圈,我弹弹烟灰,淡然向身后的宁致远说道:
“宁教授,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血缘代替不了亲情!”
话落音,我又一次感觉到身后的他,心咯噔了一下。
接着,他走过来站到我身后,轻轻扶住我的双肩,刻意逃避话题,转移重点问道:
“在想小思宁对吗?是不是担心没了陪伴,他会对你……”
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话题?
我再也无法忍受,唰的转身面对他,毫不客气打断:“不,我是在说你和我!宁教授,血缘代替不了亲情!”
宁致远脸色唰的一下煞白,干瘦的喉结蠕动着,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让完美的唇线瞬间失了范儿;本是一双炯炯有神大眼睛,让岁月的沧桑摧残得有些深陷,以致于双眼皮成了多眼皮,勾扯着眼角的鱼尾纹;而那副天庭饱满的额头,已深深刻下三行皱纹……
只有那高挺的鼻梁依旧耸立,呼出的鼻息带着父亲的味道,也在传递着一个父亲的心伤。
这,就是我的父亲,宁致远!
“欠你的亲情,给个机会,让我用后半生来弥补,可以吗?”他依旧小心翼翼的恳求。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全面感受到父爱的味道,可我不敢去享用。或者说,内心仍有怨气和性格的偏执,让我明明想就此扑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却偏偏要将眼眶里的泪缩回去,压抑着悲愤,故作冷冷的说道:
“那这二十七年来给过我亲情的人,你要我彻底抛下他们吗?”
这句话挑战了宁致远的忍耐力,紧紧握着我的双肩,他激愤反问:“谁?谁给过你亲情?!宋思源?”
“他养过我!”我愤然一把打开他的手,怒吼着怼回,两行泪潸然而下,抽噎道,“我知道他混蛋,可他毕竟养过我!我没书念的时候,是他把我送进学校,那时……那时你在哪里?!我亲妈又在哪里?!”
“……”宁致远语塞,眼眶瞬间红了。
可我一旦开口就没法收住,顷刻间,满腹委屈像洪水一样爆发……
“还有田曼曼!不管……不管从前她怎么对我,就算是把我关在衣柜里八年,就算她让我患上自闭症,也不能抹去她养了我八年的事实!”我痛哭流涕,悲愤看着他,哭吼道,“宁教授,你还不懂吗?!我不恨他们,一点不恨!这辈子我唯一叫过妈的女人,只有田曼曼!而爸爸这两个字,我对任何人都叫不出口……”
“别说了,别说了!你叫她妈是应该的!”宁致远拼命眨眼将泪水缩回去,侧过身去不敢面对我,接着语出惊人,“曼曼她……她就是你亲妈!”
我愣住,“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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