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你把族谱卖给了鹿嘶鸣,对吗?”我冷冷问道。
李大川点点头,将他和鹿嘶鸣的那段又重复讲解了一遍,和苏阅说的如出一辙。
“那后来呢?八九年的动乱中,我爷爷奶奶为何要狠心做那样的决定?他们不知道我爸是他们的亲骨肉吗?!”我悲愤问道。
“说起这事,福也鹿嘶鸣祸也鹿嘶鸣!”李大川感叹道,“讲句真心话,如果没有鹿嘶鸣的脑子,和他空手套白狼的资金支持,少了任何一点我的事业都做不起来,你爷爷奶奶的晚年就会很凄凉……”
“八九年的事件中,我和鹿嘶鸣能一呼百应,靠的是满清皇室血统,有族谱为证。响应者几乎都是旗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满清余孽!他们在各大高校煽动学生绝食抗议,再集合社会上的无业人员对抗武警。”李大川回忆道,“几个月后,抗议失败。当时海城的市委书记——许松谱,很快查到了我头上……”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父母和许家的纠葛,还真多啊!
“那时我才知大难临头了,于是跪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把族谱的前因后果,以及这几年是如何靠着鹿嘶鸣发家致富的经历,完完整整坦白了。”李大川懊悔道,“听完后,你奶奶吓得昏厥,可你爷爷很冷静的分析了当前局势。他深知,如果我进去了,鹿嘶鸣为保命一定会反咬我一口,把造反的幕后主谋全都栽赃给我。甚至栽赃给吴家,对警方说从一开始吴家就在谋划造反,李大川就是执行人。而他鹿嘶鸣篡改族谱,只不过是一时大意,被吴家利用做了‘傀儡皇帝’,吴家一早就在为自己铺后路找替死鬼……”
我听罢倒吸一口凉气,犀利的目光冷冷蔑视着李大川的自惭形秽,心里很清楚他口中所谓的我爷爷分析局势,实则并非如此。
而李大川还在继续说着,“最关键,那几年吴家账户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流,跟我的夜总会和鹿嘶鸣的公司都紧紧挂了勾。你爷爷深知,这就是铁证!若我进去了,他根本没法洗清……”
“别说了!”我突然激愤打断,威风凛凛的质问道,“哼,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我爷爷分析的!而是你给他老人家洗脑的,吓唬他的,对不对?!”
李大川冷哼一声波澜不惊,嘴角上扬一丝阴笑:“吓唬这个词用得不对,我对你爷爷说的全都是事实!从一开始鹿嘶鸣就铺好了后路,我俩任何一个人进去了,另一个人就会交出族谱供出吴家,把反动派的帽子往你爷爷身上扣!谁叫他有前科呢?文革中修正主义的标签还没摘掉!”
我气得无语……
但转念一想,我爷爷为毛会被李大川和鹿嘶鸣吓到?还不是心魔作祟?
“而我之所以在吴家那么多年都不更名改姓,这就是原因!”李大川的洋洋得意中,带着寒气逼人的阴冷,“丫头,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荣华富贵的背后,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从85年我南下广东起,吴家二老要想在荣华富贵中安享天年,就必须做好准备为这浮华……付、出、代、价!”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异常阴冷,不由得让我毛骨悚然。
李大川见我有些被吓住,便将语气缓和下来,继续道:“但话说回来,你爷爷做出这决定也并非为自己。他深知倘若再次被扣上反动派的帽子,文命中那件事就包不住。若中央一查到底,势必会牵出鹿瑾瑜的外婆,要知道她一直没加入朝鲜或韩国国籍,就为保留爱新觉罗的姓氏……”
说着,他重新点根雪茄,“当血缘和恩情只能择其一时,你说该怎么办?”
“……”我无言以对,尽管心里很清楚,对我来说世上没人能比小思宁更重要。
“有时候牺牲一个人,能换取更多人的平安,这叫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你爷爷做过军人,明白这个道理。”李大川说着身体往后靠,翘起二郎腿讥讽的蔑视着我,“谁叫当时宁致远恰巧找上门来认亲了呢?白白送上门的替死鬼,他鹿嘶鸣能不利用吗?更何况,宁致远还是他鹿嘶鸣命里注定的对头,他能不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宁致远吗?”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想再听他妖言惑众。
什么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全是扯淡!
这么高尚的事他们自己怎么不去?让我爸一个无辜者去送死?哼,别说他们一个个不是为自己的私心!
田曼曼说的没错,李大川和鹿嘶鸣就是两个魔鬼,擅长利用别人的软肋和心魔,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鹿嘶鸣利用你和宁致远长得像,把造反的罪名扣在我爸头上?”我压抑着愤恨,耐着性子冷冷问道。
李大川弹弹烟灰,“说起这事,还真是天助鹿嘶鸣!不仅是宁致远,还有他哥鹿长鸣,两人神同步的都有海外背景。一个是香港归国华侨、著名画家,另一个是华尔街精英。于是鹿嘶鸣让那帮无业青年大做文章,说鹿长鸣和宁致远联手,一个冒充双胞胎弟弟,一个冒充本地知名企业家李大川,两人在海东省打着满清复辟的口号,非法聚会,说他们是海外资产阶级的奸细……”
“别说了!!”我再也无法控制悲愤,唰的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就这样残害手足,还有没有人性?!”
“手足?残害手足的人是鹿嘶鸣!”李大川不屑一顾,挑挑眉反驳道,“我和你爸是手足吗?有血缘吗?”
“可你毕竟做了吴家的养子!”我咬牙切齿道,“我爷爷奶奶对你不薄,你就不该对吴家有感恩吗?!”
“丫头,你咋还没明白?”李大川皱皱眉,义正言辞道,“该感恩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父亲!你搞搞清楚,我李大川是在替他尽孝道,赡养他的双亲!”
“……”我愣住,只感要被他绕进去了。
“对了,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不该感谢我吗?”李大川翘着二郎腿,一副奸臣模样悠然自得道,“想想若没有我李大川,他二老何来的荣华富贵?”
话落音,我猛然惊醒,再也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少特么扯淡!!”我突然一声吼道,弯下腰寒气凛凛的逼近他,仇恨道,“李大川,你休想再狡辩。你所谓的创业发家致富,难道不是靠那本族谱换来的吗?!若没有吴家,哪来你的荣华富贵?!”
“丫头,最好注意你的尺度,别太过分!”李大川脸上怒色四起,阴声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李大川对女人一向下得去手。就算你是蛇夫的闺女,把我惹火了,也照玩不误!”
我被吓住,怯生生的缩了回来。直冒冷汗,脑子里急速盘算着该怎么撤离?
见我吓得脸色惨白,李大川轻蔑的冷哼一声,打圆场道:“别害怕,好歹你也算是我侄女,我李大川还不至于把你怎样。只提醒一句,今晚是你主动登门问我要真相的,现在我说了,你就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太失礼。”
我不敢松口气,为自保,只得低头弱弱妥协:“抱……抱歉。”
身处险境就得能屈能伸,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说回正题吧!”李大川把茶具清洗了一下,重新泡了壶普洱,“对于八九年的事情,你爸的看法可跟你不一样。如猜不错,他对我没有怨恨,他恨的只有鹿嘶鸣和……你爷爷奶奶。这也能理解,费尽周折找上门来认亲,可谁知等待他的不是久别重逢后的激动,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偷梁换柱,替养子扛罪名……”
我心里一阵痉挛,身体狠狠震动了一下,“什……什么意思?莫非……莫非是我爷爷奶奶亲自报的警?”
李大川沉重点点头。
“……”我无言以对,暗暗感叹着人性丑恶,亲情薄凉。
“但,哪个做父母的会真狠心到眼睁睁看着儿女送死?”李大川又转而说道,“出此下策后,你爷爷在主动报警前,让我找人安排船送宁致远偷渡去汉城,向爱新觉罗.毓谨求助。让他带上你太奶奶的家书,去林秀满家提亲。”
我听罢心口一紧,“那后来呢?”
“后来被璐璐搅和了!”李大川道,“她不信任我,总误会我要加害她的宁大哥,就擅作主张偷偷带着宁致远逃跑了。”
“她为什么不信任你?!”我阴声质问道。
心想到现在你还给自己脸上贴金?不是吴璐误会你,只怕你就是要加害宁致远!
李大川叹口气,坦诚道:“因为我不可能按你爷爷说的办,把宁致远送去汉城!再说了,当时你爸内心已经崩溃,对你爷爷奶奶都失望了,又怎会信任我?”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我愤然起身,再次忍无可忍,顾不上长幼礼节直接质问,“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爸送去韩国?!”
李大川脸上拂过一丝怒色,但很快退隐了。
或许是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换成谁都难免激愤,于是故作讥笑的调侃道:“我要是送了,让你爸娶了林智慧,那这世上不就没有你和鹿瑾瑜了吗?”
“……”我愣,又被他噎住。
“所以说,最该感谢我的人,是你和鹿瑾瑜!”李大川得意洋洋的讥笑道,“要不是我来吴家搅和一杠子,哪有你和鹿瑾瑜的一见钟情,生死虐恋?”
老娘又被他绕进去了,呆呆坐回沙发上。
“呵呵,你还真有趣!”李大川笑笑道,“难怪那几个小子都拜倒在你脚下,这么可爱的傻姑娘,是个男人都想娶回家。”
我被他说得有点糗,翻翻白眼道,“别扯没用的!说回正题吧,当时你为毛不敢送我爸去林秀满家?”
李大川收起讥笑,叹口气后坦白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鹿嘶鸣要那本族谱的根本目的,不在空手套白狼,而是做林秀满和爱新觉罗.毓谨的女婿!我很清楚,他要冒充乌雅氏的后人去跟林秀满家联姻,又岂会把真正的林家女婿送上门?”
我愣,“鹿嘶鸣怎么知道两家族谱之约的姻缘?”
李大川顿了顿,问道:“鹿瑾瑜没告诉你,他母亲和鹿氏兄弟青梅竹马的三角恋,对吗?”
我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唉,这事我不好多嘴,有机会你还是去问鹿长鸣吧,他才是林智慧的一生所爱!”
喜欢我们一直在离婚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我们一直在离婚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