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再去猜测了，我有些心急，看了看墓碑上斯凯的遗照，直接问道：“你爱他吗？”
“谁？”苏小惋猛然回过神。
“还能有谁？你为他扫墓的人！”
我不想掩饰语气里的挖苦，因为突然有种直觉，眼前这女人不那么单纯，有种不正常的占有欲，苏阅和斯凯，两个男人的爱她都想霸占。
“爱！”苏小惋目光落在斯凯的遗像上，带着一丝自嘲和不甘，坚定道，“他用生命证明了我这辈子最该珍惜的人是他，这样的男人，我不该爱吗？”
我有点懵逼，她的语气虽坚定，可我分明感觉出她那拼命压抑的情绪中，带着一丝讽刺。我不知她是在讽刺自己还是斯凯，本想接着追问，那苏阅呢？你爱他吗？
可又觉得这样步步紧逼的挖苦，有些不厚道，毕竟是他们仨的事，跟老娘没太大关系。
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能告诉我，斯凯是怎么死的吗？”
话落音，苏小惋脸部的肌肉开始微微抽搐，一大波泪水瞬间充斥了眼眶，嘴唇颤抖着将那句忏悔从凝噎的喉咙里说出来……
“是贪欲！我的贪欲害死了他！”
她情绪有些失控，脸上已挂着两行悔过的泪水。
我深呼一口气，看来自己没猜错，从一定程度上说，这个女人祸害了两个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赎罪，躲在这里既是胆怯，也是忏悔。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赎罪了，如果就这样了此一生，他能不能原谅我，主能不能宽恕我？”
苏小惋泣泪满面的说着，开始回忆起来……
鹿瑾瑜曾说过他生命中有三个天使，那么苏小惋也一样，她生命中的三个天使是：苏阅、斯凯和李烯铠！
如果说苏阅给了她爱情，李烯铠给了她重生，那么斯凯给她的是……勇气！
“世上哪个女人不渴望拥有哥哥的呵护？更何况像我这种从小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的人！”苏小惋泪眼婆娑的看着墓碑上的遗照，忏悔道，“说我对阿阅没有爱情，是假的！这点只有小凯知道……”
我有些吃惊，斯凯知道她爱苏阅？那她和斯凯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情？
“我的身世，想必阿阅也告诉你了，对吗？”
“嗯。”
我轻声回应，尽管心里还不确定苏阅说的我那段身世，到底是属于苏小惋，还是我宁灿？但此时也不打算刨根问底，静静等她说下去为好。
可她却反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妈妈苏美凤很笨，我爸都抛弃她了，她还一根筋的跑去东莞对他不离不弃？”
我更惊了，看来那段身世是她的，苏美凤是她的亲娘，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哦不，我觉得她……她很伟大！”虽有些慌乱，但我说的是真心话。
苏美凤不管是谁的亲娘，都值得我宁灿敬仰！
“不，你错了，她没那么伟大！”苏小惋却断然否定，继而感叹道，“她只是……只是对男人彻底灰心，她是在惩罚自己……”
我懵逼，“这话怎么说？”
苏小惋黯然神伤的眺望着远方，缓缓说道：“记得当时我经常问妈妈，爸爸这样的人，值得你珍惜吗？猜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苏小惋缓缓转过身面向我，忧伤道：“我妈却说，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值得珍惜。因为在女人和金钱之间，他们都一样，永远会选择后者！而我爸爸比其他男人可贵的一点是，他不掩饰贪婪的嘴脸，不虚伪。就算落魄，就算对不住我们母女，一家团圆后他对我妈照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我惊呆，这都什么逻辑啊？
难道说恶人不掩饰的作恶，就比伪君子值得原谅？就要高尚一些？
第一次，我对苏美凤护士起了质疑！强烈怀疑她的智商和价值观！
“可就算被家暴，我妈也不走，死活不肯回香港！宁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苏小惋看向我，一脸认真的问道，“苏阅有告诉你原因吗？”
我呆呆摇摇头，压根反应不过来。
苏小惋轻嗤一声冷笑，像是在嘲讽苏阅，继而语气激愤起来，说道：“因为在她看来，香港的那个男人更可恨！不仅忘恩负义，还一副虚伪的嘴脸，口口声声说想留下我们母女，可香港和广东只隔着一条深圳河，他却没时间跨过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苏护士对苏阅的怨，因此而起。
苏小惋说着含泪一声苦笑看向我，话锋一转，又说道：“可……真是那样吗？我妈妈在乎的，真是那条深圳河吗？难道不是她心中那片挪威森林？那跨不过去的伦理沟壑？”
我大惊！！！！
纳尼？挪威森林？伦理？
苏护士对苏阅有……有那种念头？
我了个天啊！！！
苏小惋的一席话，简直让我对苏护士的看法来了个翻天覆地的转变！！
但，事实真是这样吗？
谁又能保证苏小惋不是在为自己负了苏阅而找借口，谁能保证她不是在胡说八道污蔑母亲？
当然了，这种怀疑在我脑海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想起苏阅曾说苏小惋拒绝他求婚的理由……后爸！
我想很矫情的问她，你是不是弄错了，瞎猜了？苏护士应该不会对那个死男人有非分之想吧？
话到嘴边我问不出口，因为不想那么虚伪，心底已基本确认了：她没说谎。
我只是疑惑苏阅，当时他是否知道苏护士对他的不伦之爱？否则他们母女走后，以苏阅重情重义的个性，不可能不去广东找她们的。
或许他说的“没时间、赚钱”都是借口，和苏护士一样，苏阅跨不过那条深圳河，是因为苏护士心中那片跨越伦理的挪威森林……
无论怎样，我相信世上没有哪个女儿会去恶意污蔑过世的亲妈，尤其是拿这种跨越伦理的“龌龊之情”说事。
尼玛，我凭什么说这是龌龊之情？记得苏阅提到过，苏美凤只比他大一轮，这种年龄的差距不算什么，连王菲和谢霆锋都能在一起，苏护士为毛就不行？
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那你对苏阅呢？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很朦胧，说不清……”苏小惋皱皱眉，坦诚道，“有时候甚至觉得，我生命中所有的男性角色，他都包了！父亲、哥哥、爱人，无论哪一个角色，都是他！”
说着她若有所思的眺望远方，回忆道，“记得刚去东莞时我才十二岁，无法忍受父亲的暴力，常常劝母亲回香港去找阿阅，可母亲强烈反对，还禁止我给阿阅写信。直到后来我遇上小凯……”
顿时我来了兴趣，她说了这么多全是关于苏护士和苏阅，男主斯凯终于要出场了。
“小凯是天使，知道我对阿阅的思念后，主动请缨帮我寄信。可寄了好多好多封，也不见有回信。那两年我的心里话只对他一个人说，放了学都不想回家，孤独的时候都是他陪着。”
我听罢很是疑惑，在苏阅的版本中，那两年他压根没有苏小惋的消息啊！如果他俩都没说谎，那书信去了哪里？难道斯凯压根没寄？
苏小惋仍在忧伤的回忆着……
“渐渐地，我对阿阅的思念也淡了，小凯成为我唯一的精神依靠。妈妈去世后，那些高利贷见我没钱还，就逼我去演那种影片……”说到这里，苏小惋悲愤的泪水中泛起十足仇恨，一字一顿哽咽道，“逼一个十四岁的未成年少女去演……你想过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吗？！”
我惊呆，嘴巴张大彻底合不拢……
“可就是这样的人间地狱，却有着一条成熟的黑色产业链！从放高利贷，到地下黑暗娱乐，到美容整形，再到户籍身份伪造，最后走出地下直达五彩缤纷的娱乐圈……”
苏小惋像是把压抑已久的愤世嫉俗要爆发一样，几乎是一口气将这段话倒出来，最后深吸一口气，苦涩一笑嘲讽道，
“呵……多完美的一条产业链！寄养着多少蛆虫大鳄？他们光鲜亮丽的浮华背后，难道不是千千万万少男少女的血和泪？难道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我听得冷汗直冒，居然没勇气再问下去了。
不仅仅是不敢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活过来的，更多是她提到那条黑色产业链中有……美容整形！
苏阅，李烯铠，甚至鹿瑾瑜，是不是也活在这条黑色的产业链上？他们是蛆……蛆虫？
我不敢想下去，不敢去确认！
后背全是冷汗，而面前的苏小惋似慷慨激昂的烈女，又似嫉恶如仇的愤青。让我恐惧，无限恐惧，搞得好像我是她控诉的对象一样……
“但，我是幸运的！”
她突然话锋一转，含泪凝视着墓碑上斯凯的遗像，哽咽道，“就在我被人推到地狱的入口时，上帝把天使小凯送到我面前……”
我听罢不自觉深深松口气，还好还好，她没去那个人间地狱转一圈。也许我想多了，苏阅和李烯铠不是蛆虫，鹿瑾瑜更不是。
“斯凯救了你？”我弱弱问道。
“准确的说，是他替我挡了一劫！”
我惊，什么叫挡了一劫？
“他替你还了高利贷？还是……”
后面的话我问不出口，猜测着后来是不是斯凯去演了三级片，代替她进了那个人间地狱？
因为之前在网上查过斯凯的背景，斯氏兄弟都出生于平民之家，中学时期就去酒吧唱歌打零工，应该没能力帮她还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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