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 苏牙脚步虚浮趿着拖鞋进浴室洗了个澡, 把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换了鞋提上包拿着钥匙出门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见卢苗苗已经等在那了, 苏牙叫了一声：“苗苗。”

　　卢苗苗听见声音看过来, 眯着眼睛挥手：“苏牙！”

　　“吃饭了吗？”苏牙走过去, “等多久了？”

　　“我刚到, 给。”卢苗苗把手中的奶茶递给她，“我在路上买的，请你吃。”

　　“哪来的钱？”苏牙接过问道。

　　卢苗苗羞涩一笑, “我昨晚收拾以前的旧书在里面翻到了七十多块钱，我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藏的了……照理说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可能不记得才是，真奇怪。”她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倒没想过是别人放的, 没人会把钱藏在她的旧书里。

　　她这么缺钱，不能够啊。

　　“你喝了吗？”苏牙问她。

　　一杯奶茶七块钱, 就她早餐钱两块都能省下一块五的德行, 苏牙毫不怀疑她只买了她手里的这一杯。

　　果然, 卢苗苗摇摇头, “我吃中饭了, 不饿。”

　　一杯奶茶难道还顶饿？苏牙没多说, 带着她去找眼镜店，一路走过去见到几家，不是卢苗苗看门店规格就觉得里面东西一定很贵不敢进, 就是苏牙觉得店面太小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太正规不愿进, 结果走了一圈一家都没进。眼见苏牙抬步往商业街方向走，卢苗苗赶紧拉住她：“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我记得那边有一家……”

　　“卢苗苗你闭嘴，”苏牙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眼睛的事儿能随便瞎搞吗？省那点钱到时候把眼睛弄出毛病怎么办？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好好学习，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不会跟你客气，别有心理负担。”

　　“……谢谢你，苏牙。”卢苗苗咬着下唇，她们那片的同龄人不少，可从小到大苏牙却只对她一个人好，她也没为苏牙做过什么，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双黄蛋……

　　“谢来谢去你不累我累。”苏牙带着她去了建城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进了一家逼格看起来挺高的眼镜店，运气好正遇周年庆在做活动打折，卢苗苗一听打折就笑弯了眼，苏牙在外给她挑镜框，她跟着营业员进去测度数。

　　“怎么样？”见卢苗苗出来，苏牙走过去问：“多少度？”

　　卢苗苗苦着一张脸，“五百多度，怎么会这么高啊。”

　　她就这两年视力才开始下降的，以为最多就两三百度，没想到这么高，

　　“不算深度近视。”旁边给她测度数的姐姐宽慰一笑，“比你度数高的多了去了，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少熬夜玩手机玩电脑。”

　　卢苗苗对她尴尬一笑，电脑……她连手机都没有。

　　苏牙把自己刚挑选的镜框指给她看，问她喜欢不。

　　“喜欢！”卢苗苗猛点头，苏牙又让营业员把镜框拿出来给她试戴，镜架带点红色的黑框眼镜，戴上的效果挺好，苏牙很满意，卢苗苗也喜欢，一致同意选了这款。

　　打折下来花了六百多，卢苗苗爱不释手摩挲着眼镜盒舍不得戴，苏牙看着气人，强行拿出来给她架在鼻梁上，买来不戴什么臭毛病！

　　卢苗苗戴着眼镜走在路上头昏目眩有些不适应，苏牙拉着她以防她不小心磕碰摔跤，“多戴戴就习惯了。”

　　卢苗苗特别开心，有种世界终于清晰的感觉，她这两年看谁都有种朦胧美，特别不真实，走在路上遇见熟悉的人还不敢打招呼，就怕认错人尴尬，就为这事儿，还有人去跟她妈告状说她没礼貌，在街上碰见了也不打招呼，让她受好一顿骂。

　　卢苗苗左看看右看看，像刚睁眼看世界的婴儿似的，什么都新鲜。

　　荷包又一下子急速缩水，苏牙摸出烟盒，觉得自己得抽根烟冷静一下。

　　看着卢苗苗高兴的样子，她也忍不住跟着一笑，真容易满意。

　　“苏牙，我请你吃饭吧！”卢苗苗脸蛋微红着说。

　　“哦，行，”苏牙也不客气，抬脚往左边方向走，“我要吃老山羊的羊肉米线，二两。”

　　卢苗苗笑眯眯跟上去，“三两也可以的，我带钱了！”

　　“三两吃不下。”苏牙说。

　　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苏牙也不介意让她请一次客。

　　卢苗苗心思敏感细腻，适当的让她付出一些，也能减少心中的负重感，两人相处才会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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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苏牙就回去了，晚上还要去酒吧，逮着空回家补会儿觉，卢苗苗是知道她在哪儿上班的，忙催她回去休息。

　　这一觉睡到天色渐暗，睁开眼酸涩得厉害，跟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难受，苏牙整个人昏昏沉沉混沌地不知天日，茫然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随手绑起长发，苏牙下床洗了个脸，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苏牙学过几年舞蹈，那时候她妈还在世，每日最热衷的事就是“包装”女儿，她喜欢苏牙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苏牙长的像她，俗点，就是好看，值得她把苏牙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觉得女孩儿跳舞好，说出去好听，有面儿。附近这一片的孩子没一个长得有她家苏牙好看的，那群孩子整天像个猴儿似的爬树滚泥地，脏兮兮看着都不招人喜欢。而就她的闺女去学舞蹈，听着都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孩子。

　　她一生都在特立独行，什么都要搞个特殊。

　　没成年就辍学不顾父母的反对整天混迹声色场所间接气死了自己老子，后来在同龄人都在学校感受着胸前红领巾的鲜艳时又大着肚子怀了个连老爸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

　　在这老城区一片彻底出了名儿，苏牙还未出生就已经“万众瞩目”了。

　　五岁后苏牙被她压着去学舞蹈，不认真没学会回家她妈就拿晾衣架抽她，抽的次数多了她知道反抗没用，破罐子破摔静下心来学，最后倒爱上了跳舞。

　　后来她妈死了，没钱再去舞蹈班，但底子好，如今又在酒吧跳了几年，这个爱好也保持了下来并成了赚钱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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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疯狂的夜过去了，随着天际泛起鱼白肚，酒吧剩下的人陆陆续续醉醺醺地东倒西歪结伴离开，苏牙靠在吧台，整个人透着疲惫，跟那群咸猪手斗智斗勇一晚上再好的精力都被消耗没了。

　　大方向有樊凌宇护着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但酒吧鱼龙混杂，多得是不要脸的臭男人，开门做生意还不能明面上把人得罪，这就特别考验临场反应，即不得罪人还要hold住场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苏姐，还不回去？”红毛在边上收拾高脚椅，问了句沉默不语的苏牙。

　　“换身衣服就回。”苏牙冲他摆摆手，移步去往换衣间。

　　介于昨天早上那豆浆实在太劣质，即便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苏牙还是绕路去了园子早餐店，安抚完空荡的胃，回去的路上她站在时代公寓门口发了会儿呆，照理说她现在该回去睡觉的，可她答应孟尧之今天给他做水煮鱼和糖醋排骨。

　　约的时间是九点，现在快七点了，回家一躺床上她肯定就不想再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期待的娃娃脸，苏牙哀嚎一声，揉了揉酸涩的眼，走到旁边的小喷泉池边坐下。

　　上辈子欠了他的！

　　…

　　孟尧之手中拿着一杯鲜豆浆，嘴里叼着小馒头脚步轻快目不斜视从喷泉池边儿路过，他一只脚都踏上小阶梯了，余光扫到一片白，脚步一顿，眼珠一转，扭头望过去。

　　苏牙单腿屈膝，额头抵在膝盖上闭着眼，眼皮跟被胶水黏住似的进入昏昏欲睡状态，眼看就要这么睡过去，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没过一秒，另一只手臂也被戳了一下。

　　“……”苏牙睁开困倦的双眼，抬头就是一记冷眼瞅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欠抽。

　　罪魁祸首笑得灿烂极了。

　　她抡胳膊就是一巴掌朝面前的小白手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孟尧之捂着被抽红的手委屈地馒头都掉了，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挨揍？？？

　　但闻着苏牙身上的酒味儿，委屈的表情顿时一收，眉毛一拧！昨天这样，今天也这样，苏牙又一晚上没回家？她到底干嘛去了？

　　孟尧之脸上藏不住情绪，苏牙一见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起身打断他刚溜到嘴边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走吧，去买菜。”

　　“啊？”孟尧之下意识跟着她走，他可一直惦记着今天呢，“这么早超市还没开门吧？”

　　“谁说要去超市了，”苏牙说，“去菜市场。”

　　“菜、菜市场？！”

　　“菜市场的东西比超市新鲜，这个时间点正好，人不多。”苏牙三两句就把他思绪拐歪，孟尧之这会儿已经忘了刚刚想问苏牙的事，兴冲冲道：“我从来没去过菜市场！”

　　“恩，带你长长见识。”苏牙漫不经心随口一说。

　　“谢谢！”苏牙要带他长见识！孟尧之下意识张口就是一声谢。

　　“……”

　　这他妈到底哪里值得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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