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他苦兮兮揉着被咬出牙印的下唇蹲在床头看着苏牙, “我疼……”

　　苏牙躺在床上半眯着眼, 伸手推开他凑上来的脑袋, “娇气, 都没出血喊什么疼。”

　　“有印啊。”

　　“不影响你的美貌, ”苏牙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啄了口, 安慰道：“好了, 我要睡觉了。”

　　孟尧之起身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眼中的温柔要溢了出来：“好梦。”

　　他俩现在对亲亲这回事儿特别感兴趣，就像缺水的鱼, 只有对方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这个比喻有点文艺，但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儿，孟尧之轻轻关上房门, 他已经离不开苏牙了, 从来建城那天开始，他就离不开她了。

　　……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响彻在逼仄的空间, 卢苗苗歪着头,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看不清表情。

　　“把椅子放在中间你妈出来要是没看见绊着了怎么办！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你就看不得我卢家有后吗！”

　　这一巴掌抽得她脑袋眩晕, 双眼一黑, 顿时什么都看不清，她甩了甩头。

　　看她摇头，老太太更生气了, 上前猛地一推, “还敢狡辩！这椅子难道不是你放的吗！我卢家怎么有你这么歹毒的孩子啊！”老太太又去揪她的头发，“低着头做什么！我告诉你卢苗苗，你妈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几条命都不够赔！”

　　长达数十秒的黑暗好不容易驱散，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奶奶狰狞的面孔。

　　和她矮小的身材截然相反的是她的力气，打在身上脸上疼得她发抖，却不能反抗，这个家没一个人是她能反抗的。

　　她没害人之心，别人却莫名其妙滋生了被害之心，真是讽刺。

　　老太太打了一会儿累得自己跟着喘气，卢苗苗一言不发把路道中间的椅子拿开，她昨晚出来上厕所看见他爸在这儿抽烟，老太太一大早出来看见中间放着把椅子什么都不听就抡巴掌，解释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被打，说是她爸放的，指不定回头还要被她爸揍。

　　“让你别跟苏家那小贱人瞎混，读书！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给家里减轻负担，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这么多年白养你了！”老太太坐在客厅沙发上喘气，指着她就是一通数落。

　　俨然女孩读书在她眼中就是瞎混。

　　“不准你这么说苏牙！”卢苗苗瞪大眼，猛地一摔凳子，嘶吼出声。

　　客厅有一瞬间安静，随即老太太把手中的遥控器向她砸去。

　　“反了反了！卢苗苗！你翅膀硬了敢跟我吼了！！！”

　　卢苗苗喘着气，心脏被压得难受，胸腔里像是有一头怪兽叫嚣着要冲破牢笼，遥控器砸到额头，脸上身上心上里里外外都在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拳头捏出了青筋，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她瞪大眼吼道：“不是我放的椅子，你们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我姓卢我认，但你们不准骂苏牙！！！谁骂苏牙都不行！！！”

　　“卢苗苗！！！”右手边的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站在门口，手中捏着一根细长的软条，想也不想就朝她身上抽去，“谁准你这么跟奶奶吼！这么多年书都是白读了吗！尊老爱幼你老师没教你吗！”

　　卢苗苗回过头，原本是往她身上抽的软条抽到了她脸上，很疼，特别疼，这个疼比先前抽的巴掌疼了百倍千倍，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脸瞬间肿了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是她妈吗？有人的亲妈是这么的面目可憎吗。

　　“尊老爱幼，你们爱我了吗……”她满腔悲喜压在心底，空洞地望着她妈笑了一声，从她妈瞬间变了的脸色来看，她估计自己笑得挺不如人意。

　　目光越过她妈，她看向躺在床上往外看的她爸，椅子明明是他放的，这时，他却闭口不言。

　　这是个什么家什么亲人啊，啊！

　　“早餐做好了，在厨房。”她说完，也没看她妈什么脸色，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这片没什么秘密，哪家吵个架一个小时要不了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刚刚吼得挺凶，楼上楼下估计都听见了，卢苗苗下楼的时候就见几个大妈不停往她身上瞅，她平时其实挺尊老的，别说跟她奶奶吼，就算是对这群不怎么讨喜的邻居，碰上也是笑盈盈打招呼，可这会儿，她没什么心情。

　　如果这态度是放在苏牙身上，别人是见怪不怪，甚至没人会在意她的态度，毕竟她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坏女孩，别说打招呼，估计别人眼里根本就没你。可这事放在卢苗苗身上味道就变了，她听见身后的大妈嘟囔：“没礼貌。”

　　这世上，不可理喻的人真是数不胜数。

　　就算是散心，也不能在这片散，在这里只能更堵心。

　　卢苗苗摸了摸脸，用头发遮住脸。

　　在苏牙家的小区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她没手机，也不想联系苏牙，可就算是这么小的建城，她都只有苏牙一个朋友了，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害怕，就算离开了建城又如何，没有苏牙的地方，那还是她期待的栖息之地吗？

　　远处的广场很热闹，用扩音器吼出的声音有些失真，好像在说什么节什么节将至打折什么的，在做什么活动，揉了揉发麻的腿，她向发声处走去，越是一个人越要往人多的地方凑。

　　原来是快圣诞节了。

　　她站在搭起的台子旁边看了会儿，这家店的员工还挺多才多艺，唱歌跳舞挨个上，十八般武艺轮一遍就为吸引客人……她往店内瞅了瞅，嗯，冷清，人都围在这看她表演了。

　　街上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但这种热闹又跟她没什么关系，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转身走，街对面一对手挽手的小情侣却映入眼帘。

　　卢苗苗愣了愣，随即脚尖一转，飞快挤入人群。

　　借着人群的遮挡和那两人的目不斜视，卢苗苗看着齐康笑得特别温柔地摸了摸女生的头，低着头凑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引得姑娘笑得花枝乱颤，抱着他的胳膊凑得更紧了。

　　短短几米的距离，一个不怎么高挺胖的大叔的遮挡，其实根本挡不住人，只是跟小姑娘聊得热络起劲的齐康没有回头，也就不知道卢苗苗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注定是，心情跌宕起伏的一天。

　　卢苗苗从群人中走出来，伸手摸了摸脸，取下雾蒙蒙的眼镜，眼前一片黑暗。

　　…

　　苏牙迷迷糊糊醒来，刚睁开眼就是一记火辣辣的吻袭来，她也不知道狗子在旁边守了多久，卡点这么准。

　　手臂一抬便勾住他的脖子张嘴迎接他的热情。

　　男女朋友间该干点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固定模式和进度他俩不知道，两个恋爱菜鸟免不得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知道别的情侣间进度条是不是咻咻咻飞速长，反正亲亲摸摸这种事他俩挺乐意。

　　孟尧之想的是：我的媳妇，多留些我的记号才好。

　　苏牙想的更简单：舒服。

　　就是这么舒服，孟尧之浑身上下都让她舒服，就连他嘴角上的口水看着都像琼浆玉露，苏牙眯眼看了会儿，伸出舌头舔掉。

　　这下就有点厉害了，孟尧之直接僵住，随即一把圈住她的脖子往床上一倒，闷声闷气道：“小妖精。”

　　“喜欢小妖精吗？”苏牙笑着摸了摸他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撩得人心尖都跟着一颤。

　　“不喜欢小妖精，”还没等苏牙脸色一变，孟尧之接着道：“喜欢苏牙。”

　　…

　　“小帅哥，有没有人夸过你嘴巴很甜呢？”苏牙笑出声。

　　“夸过，”孟尧之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掉转位置，捧着她的脸笑得灿烂极了，“但，就你尝过甜不甜。”

　　这他妈，苏牙眯着眼盯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男朋友，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先前没品出味儿来，我再尝尝……”

　　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把人轰出去，苏牙拉开浴衣瞅了瞅右肩上的牙印，这是一个种失败的草莓，又拉开另外一边，一个红色的印记，这是一个成功的记号。面无表情脱掉浴衣，换上他买的从内到外全一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长了一双善于发现女生尺寸的眼睛，那内什么衣啊裤的尺寸相当标准，标准到苏牙磨牙靠在房门上盯他，“很会挑衣服嘛。”

　　孟尧之见她换好衣服了，从客厅沙发上蹦起来笑眯眯凑上来，“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套，等我！我也去换衣服！”

　　他千挑百选才选中这套情侣装，黑红交织，低调的酷炫，非常符合苏牙和……好吧他的气质。

　　底气不足是肿么一回事？

　　“是什么错觉让你误以为我会喜欢那条只会出现在八十年代的碎花裙？”苏牙转了个身，盯着他跑屋里的背影。

　　“人家说那是复古款，身材高挑的姑娘穿起来才好看，她说‘身材高挑’这四个字我就想到了你，就买了。”

　　“败家子。”苏牙捏着标签，看着上面的四位数心脏一抽，这他妈得多少包烟啊！

　　那一堆新衣服里就那条裙子的标签没取，以她万年才乐意使唤一次的脑子非常高效率的得出了答案——他故意的。

　　故意撕掉标签，却不想有个落网之鱼。

　　嘴上骂着败家子，心里却一片柔软。

　　如果忽略那张出戏的娃娃脸，单凭那大长腿，衣架子，怎么看怎么是顶级男神的配置，苏牙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把鸭舌帽挂他头上。

　　“想吃什么？”关上门，孟尧之拉住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捏捏，“手感真好。”

　　“嗯，”苏牙漫不经心按电梯键，“哪个手感更好？”

　　哪……个？孟尧之白皙的脸顿时火烧云，牵着的手都在抖，这句话只能乍一听，不能深入想，可脑子完全不受他的管制自发地回忆起，先前、先前在床上……

　　亲手，握过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这时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脸皮，还需勤加修炼。

　　比起他的女朋友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个孙悟空的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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