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天, 傅延北的手机再也没有接到那个“打错了”的电话来电。
叶然这段时间, 除了接送叶笙, 几乎不再出门, 化悲愤为动力, 她做了几件书雕。转眼到了和时轶约定的日子。那日下午, 时轶早早地就来到茂苑。
叶然还穿着工作服, 头发松散,一脸的倦容。
时轶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合身, 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精心处理的。他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还在赶工?”
叶然有些抱歉:“等我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时轶的助理将礼盒放在一旁,便出去了。
时轶温和地说道:“去试试。”
叶然洗了一把脸, 将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飞快地换上了礼服裙, 白色蕾丝刺绣及膝连衣裙,上面绣着粉色风信子花束, 简洁优雅。
她走出来, 开口道:“让时大公子破费了。” 这件衣服不光大小合适, 还是她喜欢的风格。
时轶正坐在沙发上, 翩翩一笑, 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是一对耳钉,“带上看看。”
叶然脖子细长,带上去正合适, 流苏长款满钻球耳环, 钻球一晃一晃的,甚是可爱。“要是给小笙看到,她肯定不会还你了。”
时轶笑道:“回头我问问有没有儿童款的。”
“她还是小孩子,哪能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时轶想给的东西从来不在乎价格,他要给的是心意。
路上堵了半个小时,时轶和叶然到达公司酒店时,宾客早已云集。盛世集团的周年晚宴,邀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
叶然穿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路不稳,时轶挽着她的手走进来。
她轻声道:“好久不穿高跟鞋,有点不习惯。”
“实在不行,你往我身上倒。”他微微低着头靠着她的耳边。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就在说着情话呢。
周斯南端着红酒杯,神色悠然地看着前方:“世界真小。延北,你的新邻居。”
傅延北自然也看到了,从他们进来地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那通电话之后,叶然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她忽然闯进他的世界,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傅延北不动声色,端起酒杯,不知不觉喝了半杯。
周斯南浅浅说道:“不是有传言,时轶在英国有个女朋友,这么多年,他不回来,也是为了她。现在看来传言可信度很高。”
傅延北咽下口中的酒,唇齿留香。“斯南,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他故意停了一下,“不过关心你未来大舅哥,不算八卦。”
周斯南收起笑意:“延北,我不信你不好奇。”从叶然进来,他已经看了五次了。
傅延北意兴阑珊,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他沉声喊道:“时安——”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看到他们,雀跃走来。“你们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傅延北笑笑,“我去吃点东西。”临走时,他看了周斯南,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时安身材高挑,脸小小的,五官精致。“斯南,你刚刚看到了吗?大哥带女朋友来了。”
周斯南挑眉:“可能是女伴吧?”
时安嘟嘟嘴:“才不是。大哥第一次带女孩子出席公司活动。走,我带你渐渐她。”
叶然陪时轶见了一些人,她恰到好处的言行,让一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圈走下来,时轶感动。“叶然,今晚谢谢你。”他是时家长子,从小就肩负接手时家的重任,这样的场合,他游刃有余,可他知道叶然并不擅长。
“时轶,我现在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活的真累。” 叶然一手撑在餐桌边,站久了小腿又胀又酸。
“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他在酒店有固定的房间。
“不用,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吃点东西。”
“叶然——”他想要带她去见一下爷爷。
“时轶,那边的人在等你。”
“等我一会儿,有事找我。”
叶然忙不迭的点头。
时轶离开后,叶然端着餐盘安心地喂饱肚子。晚宴的自助餐相当丰富,叶然满足的享用,没有注意到一旁走近的人。
“蛋糕这么好吃?”说话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她端着餐盘的手微微抖了几下。
桑珊说,男人不能惯着,你主动,他就觉得你轻浮,越发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叶然以前觉得这话不对,因为桑珊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而她是有恋爱经验的人。不过现在她信了。
她抬头,不咸不淡地回道:“你在质疑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
傅延北西装笔挺,沉默了片刻:“小笙身体好了吗?”
“谢谢关心,好多了。”叶然鼻子冒酸,摸不准他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了。叶然也没有食欲了。她低着头,耳边的耳坠轻轻晃动。
傅延北觉得眼睛迷乱,大脑一抽一抽的疼,一些模糊的光影在大脑闪烁着。
叶然心里有小人一直在打架,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错失,可是她又不想那么轻易原谅傅延北。她瞅着他,发现他拧着眉角,十指紧握,好像很痛苦。“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傅延北回道:“没事了。”
叶然满脸的担忧,抓住了他的手臂:“我陪你去外面透透气。”
傅延北向来吃软不吃硬,面对她的关心,他无法拒绝。
酒店的后花园,有一个喷泉,池中还养着很多锦鲤。晚风悠悠,月亮挂在天空,像弯弯的眼眸。
傅延北走在前面,叶然恨恨地走在他的身后。她陷在自责中,他这样是不是车祸后遗症?这几年他是不是经常会头痛呢?越走越累,她慢慢停下来。
傅延北又走了一段路,发现刚刚跟在他身后的人站在远处。他清清嗓音:“叶然——”声音中掺杂着些微的倦意。
叶然眸光一亮,却傲气地撇开脸:“傅先生,抱歉,我走不动了。”她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实在走不动了。
傅延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那意思好像在说她自作自受。
叶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脱了高跟鞋,脚趾头解脱了。
傅延北目光短暂地从她脚上看过,他快速地拧了一下眉眼。
叶然凉凉开口:“我刚刚听说深海的装修要搁置了。”傅延林不同意,她瞅着他,傅延北的压力可想而知。
傅延北微微侧首:“时轶告诉你的?”
叶然耸耸肩:“如果深海不装修,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合作?”
他勾勾嘴角,没有回复她。
“我是真心想要和深海合作。难道我的诚心你还没有看到?”
“你的诚心?”傅延北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的胸前。礼服裙胸口稍低,露出了一片细腻的肌肤。“在哪?”
叶然错愕,随即笑起来。
四年,她和他都变了。
月亮躲进来云层里,天色暗下来。
“那你要不要看一看我的诚心?”她压着声音,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脸颊火辣辣的,幸好这时候光线昏暗不明。
他的心扑通跳动了一下。
傅延北的生活是枯燥的。在美国除了治病,就是学习,后来是为了家业。这几年,除了苏韶言,他都没有接触过别的女性。叶然的出现,就这样打破了他平静如水的生活。
他站在暖橙的灯光下,长身玉立,声音清越:“叶然,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四周万籁俱寂。过了好久,叶然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不放心,不敢相信。
傅延北却转身往回走。
叶然也顾不得穿鞋了,跟了上去,抓着他的手臂:“你是那个意思吗?”
傅延北抿着唇角,步履也慢慢放缓了,只是浅笑。
叶然高兴坏了,直瞅着他。
傅延北抿抿嘴角:“叶然,我要回去了。”语气中隐约带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
叶然轻轻嗯了一声:“正好,我和你同路。”
傅延北的语气似乎带着笑意:“你不要和时轶说一声。”
叶然嘻嘻一笑:“我给他发条信息。时轶这会儿肯定忙着招呼客人,我就不麻烦他了。”
陆风将车开过来,眼睛都要瞪成铃铛了。
“嗨,陆风,晚上好。”她上了车,娴熟地和他打着招呼。
陆风震惊,难以相信,一个晚上,他的小傅总就这样被搞定了?
傅延北什么话都没有解释。
车子开走了。
她坐在他的身旁,和吃了糖一样开心,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双腿搁在他的腿边。
傅延北眸光扫到她的光着的脚,暗暗一笑,她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啊。再一想,他的心软了。
“陆风,在前面的百货大楼停下。”
不一会儿,车子停下来。
陆风:“傅总,你要买什么?我去就好了。”
“你们在车里等一下。”
叶然想去,可是她缩了缩脚,鞋子丢在酒店了。刚刚一时激动地鞋子都忘了穿,一会儿下车不要被他们看到就好。
不多时傅延北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这一晚,陆风再次震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需要吃药了。
傅延北把鞋盒递给叶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叶然觉得这一切像在梦里,傻愣愣地问道:“给我的?”
他眯了眯眼,“女鞋,难道给陆风的?”
陆风:“……”
叶然眼睛瞬间酸了:“谢谢。”她慢慢打开,是一双白色系带帆布鞋。
帆布鞋配礼服裙?有没有搞错?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傅延北了。
傅延北面不改色地开口:“陆风,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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