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能说出来, 心里也没有最初那般的难受了。叶然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练就了这样的好本事, 难受也能笑着。
静默了一会儿, 傅延北的表情快速地变了又变, 心也跟着沉下来, 最后只能说一句:“生日快乐。”
叶然笑笑, 笑容淹没在夜色中, 开口道:“谢谢。”曾经有多爱,现在她的心就有多痛。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和深海的合同, 违约金不必给我了。我已经找了新的地方。”默了片刻,她说了一句:“晚安。”
“叶然,为什么会是我?”
叶然掐着手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说完这句, 她便进了卧室, 合上了移门,拉上了窗帘。
傅延北一个人待在阳台上, 只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 沉静地看着远处, 目光一动不动。
夜越来越深了, 傅延北不知道站了多久, 本该睡觉的时间, 他的大脑越来越清醒了。或者说,今晚的事给他带来了太大的触动。
那晚之后,傅延北有好几天没有再碰到叶然。一周后的早晨, 陆风来接傅延北, 在楼下遇到叶笙。小丫头刚刚吃过早饭,背着小书包在门口散步。
傅延北出门就看到,陆风和叶笙蹲在地上,两人在研究蚂蚁,傅延北出声:“陆风——”
陆风起身:“小叶笙,我上班去了。”
叶笙看到了傅延北,眸光一亮:“哥哥——”
傅延北这个年纪,四五岁的孩子叫他哥哥,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哥哥,你说带我去看狗狗的呢?”
傅延北想了一下:“明天可以吗?”
叶笙直点头:“这次可不能再骗我了。说话算话,我们拉钩。”她伸出了小拇指,亮晶晶的眸子直瞅着他。
傅延北不动声色,慢慢伸出手了左手。一大一小,小拇指勾住了。
叶笙严肃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傅延北低沉地嗯了一声。
陆风憋着笑意:“我帮你们作证。”
叶然收拾好东西正好出来,看到傅延北,脚步一愣,目光从他身上轻轻飘过。她穿着碎花裙,外面套了一件中袖牛仔外套,和叶笙一样的打扮,青春活力。
她微微一笑:“小笙,再不走,你今天又要迟到了。”
若无其事,才叫人彷徨不安。
叶笙冲着傅延北和陆风摇摇手:“我去上学啦。”
陆风觉得奇怪,“傅总,叶小姐今天怎么了?”
傅延北知道叶然生气了。他瞥了陆风一眼,那眼神冻得陆风瑟缩了一下:“我们也出发吧。”
陆风腹诽,两人这么快就分手了?
难道真是应了那个传说:男人不能给女人送鞋。
陆风发动车子,一会儿就追上了叶然,他故意放缓车速,说道:“傅总,叶小姐在前面,要不要叫他们一下,这里走到外面也要十五分钟。”
傅延北抬手抚了一下额角:“你叫一下他们。”
车子停了下来,陆风扬声喊道:“叶小姐,傅总请你们上车。”
傅延北:“……”
叶然微微弯了弯嘴角:“不用了,我和小笙要锻炼身体。”
傅延北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抿了抿唇角:“陆风,开车。”他收回来视线,心里琢磨着,自己还不是太了解女人。也许贺子说得对,他需要谈一场恋爱。
叶然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叶笙歪着头:“姐姐,你和延北哥哥吵架了?”
叶然唔了一声: “没有。”
叶笙仰着小脑袋:“你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骗我。爸爸和妈妈每次吵架,妈妈都这么说。”
叶然:“……”
傅延北到了公司,几个经理一直都在等他。
“傅总,因为深海二期装修,这个月商场的销售额已经掉了20%,现在商家们都表示不满,希望——您取消二期装修。”
傅延北脸色沉沉的:“告诉他们,二期装修后,他们未来的年收益额将提高30%。”
“商家提出今年要免租。”
傅延北嘴角微微一动:“他们如果不能等,解除合同。深海有选择合作商家的权利。”他的意思很清楚,想走可以走,以后想进来绝没有机会。
几个经理忐忑啊:“傅总!”
傅延北厉声说道,“二期装修的事加快动工。谁还有异议,直接请他离开深海。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再和我汇报了。”
经理们知道劝不了他,只得离去。办公室又恢复了沉静。
傅延北打开电脑,翻看着深海二期的设计图纸。深海商城是宁城早期发展起来的购物商场,这些年一直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况。随着周边两家大型高端购物商场的崛起,深海商城的下坡路越走越深。这也是为什么傅延林轻易愿意将深海商城和深海酒店交给他原因。
傅延北仔细地研究图纸,一张张图片翻过去,突然跳出一张书雕照片。
数本厚厚的书雕刻而成了一个“石窟”。中国的石窟原本就让世界称奇,谁能想到书雕石窟更是鬼斧神工。
这个作品的设计者就是——叶然。
他计划在商城二期打造一家文艺书店,如果书店旁边是书雕店,也相辅相成。
当天叶笙上学迟到了,没有得到老师的小星星,晚上回来之后气得不理叶然。小丫头觉得要是坐傅延北的车她就不会迟到了!
叶然只好安慰她:“明天给你买更漂亮的贴画小星星。”
叶笙气鼓鼓的:“那不一样。”
叶然看着她的小嘴气得噘的老高:“哎呀呀,这小嘴可以挂水壶了。”
叶笙双手抱臂哼了一声,背过脸去:“明天延北哥哥要带我去看小狗,贴画可以星期天买。”
叶然一愣:“那不是上个星期的事吗?”
“今天早上,我和延北哥哥重新约定了。”
叶然思绪飘远了,傅延北真要带小笙去看小狗啊。她可记得,他不喜欢小狗小猫。
“姐姐,你去吗?”
“姐姐有事不去了。你的延北哥哥又没有邀请我。”叶然语气微酸。
“那我就自己去了。”默了她又加了一句,“你就不怕我被拐卖了吗?”
叶然抚了抚额角,现在的小孩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临睡前,叶笙自觉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连衣服都挑选好了。
“叶然,你觉得我穿背带裤好看吗?”
“那这条裙子呢?”
……
“早点睡吧,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作用了,叶笙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然替她带好小毛毯去了工作室。这几天,她的状态不好了,作品都不尽人意。
她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他,傅延北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叶然看着手上的这个作品,正在雕刻的王子都依稀带着他的影子,一个失神,刻刀突然戳到了她的手,留下了一道口子。
叶然掐着伤口,看着血珠流出来,却没有一点疼的感觉。她放下工具,默默坐在一旁。许久,手机突然响了。这时候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她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傅延北的名字。
叶然怀疑,她眼花了吗?还是他的手机被盗号了。
她颤着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傅延北默了一刻,“我答应叶笙明天带她去看上次受伤的泰迪狗。”
“喔。”冷冷淡淡的语气。
傅延北轻咳一声:“明天你有时间吗?”
如果在生日前几天,叶然一定会高兴地疯掉的。可是现在,她一再强压着自己:“小笙和我说了,明天麻烦你了。”
傅延北也听说出了她的意思,回道:“好。”
“那再见了。”挂了电话,叶然整个人都靠在墙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只是傅延北,不再是她的男朋友。她想要靠近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靠近,才能让他爱上她呢?
第二天早上,叶然给她选了一件白色t恤,胸前有一只可爱的折耳猫图案,配着一条藏青色的连裤裙。
傅延北一身休闲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叶笙拉开门,甜甜地说道:“延北哥哥,再等我几分钟,姐姐正在帮我灌水。”
叶然拿着她的小水壶走过来:“不好意思,久等了。小笙这两天有点咳嗽,麻烦你提醒她多喝点水。”
看来她是真的不准备和他们一起去看小狗了。
傅延北再次被冷冻了,狐疑地打量着她。叶然对他的态度变化太快了。忽然之间,一天一地,一冷一热。
叶然又叮嘱了叶笙几句,便放心地让他带叶笙走了。
贺子说女人生气起来很可怕。
傅延北不禁摇摇头,果然。
今天还是陆风开的车,傅延北有开车恐惧症,出行只能辛苦陆风了。
叶笙一脸的兴奋:“我给小狗带了狗粮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喂小狗。”
陆风问了一句:“小笙,你姐姐为什么不来啊?”
叶笙回道:“姐姐要约会啊。”
陆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诧异:“约会?”
叶笙点头:“姐姐要和时轶哥哥约会。周姨说,这叫谈恋爱。”
傅延北眼皮抬了抬,若无其事道:“陆风,专心开车。”声音却又硬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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