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脸色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深吸了一口气, 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
傅延北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两人约在宁大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挂了电话, 叶然回身对时安歉意地笑了笑, “今晚我没有时间陪你吃饭了, 我和他有些事要谈。”
时安见她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
叶然揉揉脸,轻松道,“没事。”她看看时间, “我和你一起走吧。”
午后,阳光炙热。幸好两人走在梧桐树下,茂密的法国梧桐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宁城的法国梧桐也有一段美丽的故事。
传说宋美龄最爱法国梧桐, 而□□为了她在宁城种满了法国梧桐。多年后, 有人发现,老蒋深藏不露的爱意。原来他为她种下的树, 围绕美龄宫, 竟然像极了一串项链。
叶然送别时安, 来到了那家咖啡厅。
四年后, 咖啡厅已经换了新的装修。
每到期末考, 宁大的学生都喜欢到这里来复习。叶然曾经也来过, 当然她不是来这里复习。她坐在窗口的位置,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管内一片安宁。
傅延北推门进来时时候, 就看到她坐在窗前, 目光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
他被她的笑容蛰了一下,久违的感觉。他轻轻走过去,生怕惊动了她。
叶然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回头,笑容卡住了,却还是对他报以一笑,“你来了。”
“恩。”傅延北今天没有再穿西装,特意换了一身休闲装。
叶然望着他,竟有种他读书时期的感觉。“要喝点什么吗?”
“有什么推荐?”他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咖啡馆,虽然在暑假,也有不少学生。
“这家店的蜂蜜金桔茶做的很好,”
“我听你的。”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家店在他们来宁大念书前就开了,墙上挂着很多学生的照片,还有人结了婚来这里纪念的。
而叶然和傅延北也约定过,以后结婚了,也要来这里,带着他们的孩子……要告诉孩子,爸爸妈妈的故事。
可惜啊……
等待金桔茶的十分钟里,傅延北的心一直焦灼着,在来之前,他酝酿的问题都无法问出口。
“这家店,我们以前来过吗?”
叶然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个问题,点点头,“来过。”想了想,“你们学院社团活动,你在这里请他们喝过饮料。”而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在一旁陪着你。
“可惜我都忘记了。”
“没事。人都要往前看的嘛。”
金桔茶好了,店员送过来。
叶然插上管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甜甜蜜蜜的。她的心也不再苦涩,经历了那么多,她现在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过去的一切了。
傅延北也喝了一口,牙齿都甜掉了,“太甜了。”
叶然乐呵呵地笑着,“我忘了告诉店员,你的应该少放点蜂蜜。”
傅延北看着她喝的开心,突然觉得他们以前在一起的两年一定过得很幸福。“然然,能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吗?”
叶然眨眨眼,“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想听什么?”
“随便,关于你和我的,我是怎么追求你的?”
叶然又喝了一口金桔茶,“大一刚进学校那会,我们两个班有一节在隔壁教室,有次我迟到了——”
那天下雨,九月军训刚刚结束。雨下得特别大,宿舍四人都不想去上课,可总得派一个代表去啊。
推来推去,正好那天轮到叶然了。
她从宿舍走到教室,身上的连衣裙都湿了大半。还是迟到了,她猫着腰轻轻推开了教室的后门,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节是“马哲”,她第一次来,望着讲台的老师,一片茫然。翻了翻书,再听听老师说的内容,似乎有些不一样。
叶然轻轻侧身,左手边的男同学正翻着手中的书,“同学——”
男生回头,望着她,目光瞥了一眼她面前的马哲,嘴角闪过一些笑意。
“马哲”是大课,三个班的人一起上,所以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请问,这是马哲课的老师?”
男生挑挑眉,“不是。”
叶然狐疑道,“换老师了?”
男生浅笑,“你上节课没来吗?”
叶然窘迫。
“你叫什么名字?”
“叶然,叶子的叶,翩然的然。”
男生一直看着她,“喔,这不是马哲课。经管学院,微观经济学。”
叶然咬牙,立马拿着包要走人。
微观经济学的老师眼尖看到了她,“那位同学,还没下课呢。”
叶然硬着头皮坐下来,她不好意思说,对不起老师,我走错教室了。都怪旁边这人,也不早点告诉她。
“叶然——”他叫着她的名字,清了清嗓子,“我叫傅延北,经管学院,大一。”
叶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只盼着快点下课。
等到一下课,她抱着包就跑了。傅延北根本来不及说什么。那天,第二节课,老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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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北敛了敛神色,“我以前竟然这么幼稚。”
叶然点点头。是啊,真是幼稚极了。
“一开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没有。我压根没记住你是谁。”
傅延北觉得,这个比讨厌他还让人难受,讨厌至少还记得。“后来,我又做了什么幼稚的事?”
窗外一对情侣走过,男孩子撑着伞,女孩子低头玩手机。年轻的时候爱情,总是单纯毫无负担的。
叶然笑笑,“你就开始追我啊。你弄来我们班的课程表,几乎每天都能能看到你。那时候你长得还算小帅,我们宿舍的人都注意到你了。”
傅延北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
叶然眨眨眼,“我和我爸妈的关系一直淡淡的,正好那次我阑尾发作,大半夜疼得死去活来,钱菲给你打了电话。”
在他的陪伴中,她割了阑尾。手术没太多感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红着眼坐在床沿,“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他的声音一片沙哑。
叶然费力地想坐起来,却被他摁住了,“你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她尴尬的不知所措,动完阑尾手术,肚子里一直有气在串动。后来她发了火,把他赶走了。
傅延北一脸的委屈,总觉得叶然是个白眼狼。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来了,带了一锅香喷喷的粥。
叶然的精神已经好多了,护士检查了她的伤口,说她恢复的很好。“你男朋友来了,没多大事了。”
这一声男朋友让两人都僵住了。
傅延北扯了一抹明亮的笑容,“辛苦你了。”
护士离开了。他还站在床尾,一动不动。
叶然望着他,在思索,在探究,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那个,谢谢你。”
傅延北微笑着,“饿不饿?我给你盛一碗,小米熬了一早上。”
叶然喝着粥,他坐在一旁,病房里安静极了。隔壁床的阿姨打趣道,“这两孩子看着可真般配啊。”
傅延北英俊的脸上突然浮出一抹红晕。
叶然默默地喝光了一碗粥,傅延北递过纸巾,她擦了嘴角。“你不去上课吗?”
傅延北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请假了。”
“请假?”叶然诧异。
“唔,我说我女朋友住院了,老师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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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北没想到自己当初这么幼稚,他的嘴角划出一抹笑,自己以前一定非常非常爱她。
叶然已经喝了大半杯金桔茶了,“以前我以为我不会谈恋爱的,事实总是出乎意料。我们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我,而我呢——钱菲说我没心没肺,我对你确实不够好。”
傅延北默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是没心没肺,你只是怕,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像你爸爸妈妈那样,所以很多事你都藏在心中。”如果她不爱他,怎么会把他送她的东西千里迢迢带到伦敦。
叶然沉默着,或许是这样吧。曾经她对感情太过怯弱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想还是说了那个话题,“小笙不是你的孩子,你别误会。小笙确确实实是我的妹妹。”
傅延北的眼底一片沉痛,有些话他竟然难以启齿了。其实他已经查到了,陆风从青城医院拿到了资料,叶家做的很隐秘,可是再隐秘还是有人知道的。
他车祸三个月后,叶然意外流产。
当时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那个孩子已经成型了。
傅延北鼻子酸酸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一片冰凉。“如果小笙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叶然落落一笑,“你想太多了。”
好了说开了,有些事就这么埋在她的心底吧。
他就那么望着她,“我也只是说说,小笙真的很讨人喜欢。”
“是啊。我爸妈老来得女,小笙太聪明了。”叶然提到小笙神色都变了,她勾勾嘴角,“我也想过如果小笙是我的女儿……”话没有说下去。
傅延北应了一声,喝了一口金桔茶,到他嘴里他已经唱不出味道了,很久以后他低弱地轻叹一声,惋惜悔恨。
恨命运的捉弄,叹生命的无缘。
窗外,太阳西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叶然望着他,“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就在附近。”
傅延北默了一下,“然然,以后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吧,你别躲着我,我也不会在强求你什么。偶尔有时间出来聚聚,好不好?”最后三个字,戳着叶然心疼。
叶然点点头,“好啊。”
傅延北扬起眉眼,“那后天见。”
后天校庆,他们总会见面的。他扯了扯嘴角,然然心软,他知道今天这招走对了。当时在青城被她拒绝,他恨不得去流浪了。
出了咖啡馆,热气凶猛地扑上来,瞬间被火炉围住了。
远处有一家卖冷饮的小店。
傅延北说道,“你等一下——”
叶然看着他,不一会儿,他拿了两根可爱多,“喏,巧克力味的。”
“谢谢——”叶然狐疑地看着可爱多,是她爱吃巧克力味……他记起来了?
两人站在街头神奇地吃完了,手上黏黏的,可是心中却异常的畅快。
“我回去了。”叶然挥挥手。
傅延北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目光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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