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有位乞讨的老人, 长年累月的在那里, 头发苍白凌乱, 全身脏兮兮的, 白璐每次过去都会在他面前放点钱, 然而在那个傍晚, 她不小心看见了景言。
像是一群人刚打完篮球出来, 朝气蓬勃的男孩子,浩浩荡荡,脚步仿佛能带起一阵风, 蓦地,其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停住。
景言回退两步,从校服口袋翻出了一张纸币, 放到了那个老人面前。
不知为何, 看着那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继续和旁人说笑的男孩, 白璐忽然, 有些移不开眼。
“你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午后, 春日阳光明媚, 教学楼背后的一处草坪, 被四周树木遮掩, 显得隐秘而静谧。
白璐望着面前的人和他手里的那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眉头紧蹙满脸无奈。
“我只是觉得好吃,想给你尝尝而已。”景言神色略显无辜。
白璐突然有些无力。
“我们俩连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对我的好, 能理解吗?”
“那你把我当做朋友就好啦。”景言笑得无比纯良,眼睛微微眯起,细碎的阳光散在他脸上,面容白皙俊朗,让人没有办法心生厌恶。
“对不起,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她说完拿着英语书就往外走,景言眯了眯眼睛,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
白璐整个人被带到了他身前。
她仓猝抬头,正对上景言黝黑的眸子,两张脸离得极近。
“对不起啊,我只是控住不住。”景言眼神极深,像是要望到她心尖上,声音轻轻的,却又十分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太喜欢你了,喜欢到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它宣泄出来,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
“那麻烦忍一忍,等我毕业了,应该就好了。”
他嘴角浅浅弯起,眼里似乎还含着笑意,有风来,吹动了两人的头发,他额前细碎乌黑的刘海轻轻晃动,露出那双工整的眉。
白璐心跳瞬间乱掉,噗通噗通,宛如有人在用巨物锤敲,被他拽住手腕的那一圈皮肤像在发烫,烧得她无比慌乱,六神无主。
她立即挣脱了他的手,飞快的逃离。
白璐没有再抗拒景言,甚至有时候在收到十分需要的东西时,会温声的和他说着谢谢。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怪异又奇特的关系,那个人的身影也被她藏在了内心深处,成为一个特别又酸甜的符号。
她十六岁的青春,完全被这个叫做景言的男孩占据。
他会在看见她的瞬间双眼发光,会在她发生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时立即出现在她身边,会和她分享着身边充满幸福的事物。
这种特殊的感情在景言毕业后被发酵得愈发浓烈,以至于,每次见到他的身影时都会忍不住心生欢喜。
白璐惶恐,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这种隐秘而陌生的情愫。
一年一年,时间悄然流淌。高三下学期,父亲突然出事,白璐几近崩溃,景言千里迢迢连夜赶来,把她拥入怀中。
“以后有我疼你,别怕。”
慌乱惶然的心就这样被他抹平,白璐伏在他胸前大哭不止,耳边是他接近誓言的承诺。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白璐真正和景言在一起之后才算了解这个人,真是个光芒万丈的男孩。
他善良,优秀,阳光开朗,品行优良。
会带着白璐走街串巷吃遍各种小吃美食,也会在凌晨整个城市沉睡时带她去看日出,更会,小心翼翼地顾及她的自尊。
拿出自己不菲的压岁钱名曰聘礼,号称要提前预定她的人生。
白璐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湿了眼眶。
那段原本应该晦暗无比的日子,因为他,而变得轻快明亮起来。
毕业,白璐如约考进了他的那所学校,两人携手从彼此的青春走进了共同的婚姻,然后,儿女双全,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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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是笑醒的,睁开眼时天已经一片大亮,白璐躺在他怀里,两人四肢还交缠在一起。
昨晚他直接睡过去了,白璐洗了个澡之后给他简单擦拭了一下身子,然后又被他像八爪鱼似的缠绕了起来。
景言回想起昨晚的梦,无比清晰生动,还历历在目,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事情仿佛瞬间得到了圆满。
他忍不住低头,细细吻着怀里那张恬静的睡颜,难以抑制的情感在胸口汹涌澎湃,急切的想找个出口宣泄出来。
景言几乎是本能的,迫不及待的和她融为一体。
白璐被他闹醒了,低低呻.吟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白皙粉嫩的脸颊浮上了丝丝嫣红,像是三月盛开的粉白桃花,极艳极美丽。
景言俯身,一口咬住了她圆润小巧的肩头。
白璐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胸前,对他这般失控的激烈有些疑惑,于是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声音颤颤的问。
“你今天怎么了?”
“做个了美梦…”景言揽着她的腰,笑得甜蜜沉醉,身心的双重满足让他轻飘飘的,像是荡漾在空中。
“什么梦?”白璐打起精神,下巴磕在他锁骨处问道。
景言笑得愈发甜,揉了揉她头发满脸温柔的说:“不告诉你。”
白璐:“……”
她仰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喉间凸起,并且用牙齿磨了磨,景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绷紧僵住。
“乖,放开…”他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白璐用眼神回复他,景言头大,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说…”
“我梦到了我回到当年,没有误会,和你表白之后追了好久好久,你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景言回忆着梦里的情景,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抱着她满眼都是满足。
“我给你送早餐,送礼物,带你看日出,走遍大街小巷,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结婚了。”
“生了一男一女,白头偕老。”
“那我只能满足你最后一点了。”白璐在他怀里轻笑。
“嗯?”
“白头偕老啊。”
景言凝视了她许久,唇边浮起浅笑,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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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阿满也快要满一周岁了,景家自然不能亏待了这唯一的一个孙子,大肆操办,宾客无数。
当天,小家伙被打扮得贵气十足,大红色对襟中式套装,红色小圆帽,额前那里还镶了颗宝石。
睁着眼睛笑起来的模样,就像个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阿满由他爸爸抱出去见人,白璐也在一旁陪着应酬,热热闹闹吃完饭,就到了最重要的环节,抓周。
小家伙被放在一张大桌子上,旁边是书,笔墨,印章之类的东西。
在众人注目下,只见阿满神色茫然的环顾着周围,圆滚滚的身子左右挪动,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过了几秒,像是没有找到,他扁扁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个小模样才叫伤心,仿佛是被爸爸妈妈遗弃了的小孩,肩膀一抖一抖的,连着头上漂亮的小帽子都哭歪了。
白璐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把他抱了起来,一到妈妈的怀里他顿时不哭了,只是依旧余韵未了,在抽抽搭搭,乌黑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白璐拿了纸巾细细给他擦拭着,阿满乖巧又依赖的伏在她怀里,短短的一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唯恐白璐再次消失不见。
抓周最后不了了之,景言气得扬言要回去把他抓起来打了一顿。
阿满无辜的很,面对年轻父亲的怒火满脸懵懂,最后只得弱弱的依偎在妈妈怀里,把脸侧了侧,埋在白璐胸前不去看他。
景言宛如鸡同鸭讲,对着那个漆黑的后脑勺,是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恨恨叹了口气,上楼去了。
白璐看着这对父子也是哭笑不得,把阿满收拾好哄睡着了之后,又回房去哄那个生闷气的男人。
景言正倚在床头,脸色严肃,即使洗了个澡也没有缓和他的满身不虞,白璐走过去坐在他面前,轻笑:“你干嘛?”
“我没干嘛。”他抬头说道。
“还在不高兴?”白璐试探问,景言垂下眸子,须臾,方才回答:“还好,就是习俗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只是担心…”
“我倒觉得挺好。”白璐笑了起来:“如果他这么小就定好了未来人生,那才是最可怕的呢。”
“我们阿满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没有做出选择。”她打趣。
“他知道个屁!”景言轻嗤,神色却是轻松了下来,“好了,快去洗澡睡觉,今天累了一天了。”
“遵命!”白璐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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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骄阳似火的节气,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程语嫣和周显决定要结婚了。
白璐很是欣慰,以过来人的身份帮两人出谋划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被景言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你自己结婚全程都没插过手,还在这里帮别人出主意,得了吧,别给人家帮倒忙。”
“……”
白璐凉凉的睇他,语气平静。
“景言,你最近很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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