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开的锦葵站在原地, 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紧咬着下唇。
倒是被她扑倒的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又碰瓷？”程晏声线有些哑, 他喉结上下滑动, 但面部表情却十分淡然, “是你扑过来的。”
“我......我没有啊！”
对方看来并不想认账。
程晏的姿势从躺着变成坐着——慵懒无比的姿势。
“你......”
“我什么？”他问。
锦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临了, 程晏神色散漫, 嘴角勾着淡淡坏笑问，“你以前都这么生扑男生？”
“我没有，从来没有过。”她不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 又羞又臊，“怎么可能，这是第一次。”
程晏的脸上划过一闪而过的变化, 眸色变得迷离, 只是说出的话仍旧似冰山般冷冰冰。
“吃包子吧。”
在这种时刻，他竟还能想起这件事。
程晏起身打开微波炉, 从里面取出热腾腾的叉烧包放在桌上, 只一句话, “吃完出来。”
就在他转身要出去的一刻, 被一只柔软的手扯住衣袖。
锦葵现在不仅脸红, 浑身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她微微蹙眉，“真的是第一次。”
“嗯，那又怎样？”他垂眸睨她, 语气淡得像在对陌生人说话, “想拿这事纠缠？”
她的眼睫颤动，手松了下来，“我没有。”
“那就好，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在意的。”
“不在意？”
“要在意的话，那我每天会被烦死。”说罢，他转身迈步出去。
.
隔了数小时，云晚晴才得知这件事。
和程老爷子回到家，某个人躺在床上跟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锦葵在联系人一栏里找到一个烈焰红唇的头像，备注是——闪电云。
［呼叫闪电云，你睡了吗？］
等了大约一分钟，那边没有回复。
锦葵直接坐起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一连串的嘟声后，电话被接通，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少女声音。
“大姐，现在是凌晨一点啊。”
“我有件事情很紧急，要跟你说。”刻意压低的声音。
“有什么事能比睡美容觉紧急？明天......说嘛，我要睡......”
“我把程晏扑倒亲了一口。”
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
锦葵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无聊，这么晚给别人打电话说这种事。
没人有兴致在晚上听这个吧。
可她实在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后起身去倒水喝。
刚走到房门口，就被从外面推开的门撞了一下头。
“卧槽——你怎么来了？”锦葵怔愣。
“这么劲爆，我来跟你探讨探讨。”
“你这也太迅速了。”
两家挨得近又熟悉，就这点好处——进出无障碍。
锦葵已经习惯了云晚晴这么不请自来，之前经常是睡到一半发现有个人抱着她，一睁眼，云晚晴的口水流了她一枕头。
关系好，夜话心事是常有的事。
只是今天她来的这速度也太快了。
“你没事了？”她想起云晚晴在厕所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问。
“听说你把程静打了，我心里舒坦多了。”云晚晴把鞋一蹬，就往床上爬，她直接穿了睡衣来的，看样子今天晚上吃没走的意思了。
“你这线报不准呀，我可没打她，这是个意外。”
锦葵也爬上床，两人并排，一个仰面躺着，一个手托着腮趴着。
窗外繁星点点，犹如少女心事，璀璨又悸动。
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后，云晚晴笑得不能自已。
“哈哈哈——那个程静，肯定以为你是我派去的‘打手’。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竟然把千年玄铁扑倒了。”
锦葵扁扁嘴：“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占了大帅比的便宜，你还不开心。要是我，我当场就拍照留念。”
说到拍照留念，锦葵想起云晚晴在厕所的照片在贴吧里被乱传，立马脸黑了下来。她怕云晚晴知道又寻死腻活，就先没告诉她。
“你这蛙跳跳得值啊，跳完之后打了程静，亲了程晏。我给你6个6！简直6得飞起。”
“你还说呢，我自从跳了蛙跳之后，腿动不动就酸得不听使唤，见人就想跪地上。”
“哈哈哈——”
云晚晴笑得没心没肺，锦葵见状心里默默盘算怎么帮她把贴吧照片的事解决了。
“我的葵，你就别愁眉苦脸了。你俩进展这么快，太牛了。”
“没进展的，他说了一个吻不在意。听那口气，好像之前跟别人吻过十次八次一样。”
“嗯，就看他那张脸，说有个八十次我都相信。”
锦葵气急。
“哎呀，你别踢我呀。”云晚晴在床上哀嚎，“我说的是实话嘛，他那长相，那身材，生扑他的女生肯定是前仆后继，估计嘴早就吻麻木了。”
“啊呀——你不踢改掐了啊。”
.
翌日，在程校长的出面下，打人事件被调查清楚，只是云晚晴的事锦葵没有提。
用云晚晴自己的话说，“谁他妈掉进厕所愿意被众人调查。”
后来，云晚晴还是发现了贴吧流传的照片。
与此同时，锦葵也找到了将事态控制到伤害最小的方法——找贴吧吧主，删照片。
学校贴吧吧主是高二的一个男生，传说长相、成绩都不错，一见面，却一副吊儿郎掉样子。
“是锦葵同学的朋友啊，没有问题，这事包我身上。程静这事做的不地道，我绝对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锦葵心想，江湖传闻果然还是别信。
这么大一个校贴吧吧主是谁不行，竟然是——柳盛。
柳盛得知她们的来意后满口答应，她俩回去一节课没上完，贴吧上有关云晚晴在厕所的照片就删了个干净。
另外还附带了一个吧主声明，大概意思是讲如若再散布这种照片，将追求发帖人的法律责任。
效果很好，很明显。
云晚晴还是老样子，打扮的妖娆漂亮。旁人见她这个样子，实在与厕所那张满身是不明物质的照片联系不起来。
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
晚上放学，值日生在挥汗如雨的打扫。
“你就不能来帮帮我？”锦葵手执扫把看着对面眼手不离手机的人说，“咱俩不是姐妹情深、深情似海、海枯石烂的吗？”
那边悠悠道：“我这么漂亮的手，可不是用来扫地的。”
下一秒悠悠的声线变成惊呼：“诶诶，你别抢我手机啊！”
锦葵夺过云晚晴的手机，“看那么认真，不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她举到脸前，定睛一看，“你俩什么时候加的的微信？闪电云你很迅速嘛。哈哈哈，柳盛这头像也太搞笑了，这年头哪有男生嘟嘴自拍的。”
“你给我。”云晚晴抢回手机，抱在胸前，“我这还不是在帮你。”
“诶诶，注意点，你谈恋爱就谈，别往我身上推啊。”锦葵扁嘴，云晚晴看见帅哥就挪不开眼，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仔细看看，柳盛长得还不错，只是跟程晏比，锦葵觉得还是差了一大截。
程晏的帅，帅得清冷迷离，叫人越看越看不透，遂又越想看透。
“谁谈恋爱了，我可没看上柳盛，就他那名字我就不喜欢，听着跟个古代大少爷似的。”云晚晴从课桌上跳下来，勾住锦葵的胳膊，故作神秘道，“我这是舍身帮你约大玄铁呢。”
听见大玄铁，锦葵的眼里闪着光，扫把往肩膀上一扛，“快给朕速速禀报。”
云晚晴翻她一个白眼，“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柳盛帮了我，我周末约他出来吃饭算是感谢，他和大玄铁程晏关系不错，让他一起叫上，这不是给你俩创造机会嘛。”
锦葵想了想，狠狠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朕升你为御前公公！”
“我说你这初吻没了，就是放I荡啊，饥不择食了。”云晚晴边擦脸边笑，“来来，我给你化个妆，别天天跟个糙老爷们一样。”
两人在班里打来打去，说说笑笑，好一会儿才把分得的值日工作做完。
俩人背着书包，勾肩搭背刚下到一楼，云晚晴又惊呼：“我的眼影呢？！”
“......刚追着玩掉班里了吧。”
“苍天，限量款，老难买了，我得回去找。”
锦葵懒得再上去，便在一楼等她回去拿。
一楼全是高一年级，他们放学比高二早，此刻没什么人。
她拐下楼梯，准备找个好蹲的地方蹲下，刚好发现走廊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斜斜倚着墙，指尖夹着烟，零星一点红色。
对方视线懒散看着地面，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他敢在教学楼这么明目张胆多吸烟！
锦葵看怔两秒，摸了摸兜里的橘子糖，一步步踱到那人面前。
“嘿，你怎么在这？”
对方抬眸，见是她后，又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走开。”声音低沉。
走廊灯光橙红，照在他脸上，或明或暗，那张脸实在好看。
锦葵终于明白云晚晴为什么看见帅哥挪不开眼，以前她不看，不是她不屑，而是没遇见她觉得好看的。
“程晏，吸烟有害健康。”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说这么一句话，但也是句大实话。
他只微勾唇角，没有任何言语。
“你现在吸烟，觉得自己很帅。可等到你七、八十岁，肺抽坏了，咳嗽不止的时候，你就不帅了。而那些身体健朗，每天能神清气爽在公园跑上两圈的老头才帅呢！”
她的话叫他不禁蹙眉，“聒噪。”
就在他俩说话时，程晏叼着的烟被一下子夺走。
下一秒，锦葵右手刚刚将燃了半截的烟举过头顶，她点着脚尖，手使劲向上伸。
他被她认真的神情怔到，眼睛上下扫了扫，“你干嘛？”
锦葵僵直脊背保持原来的姿势。
四下出奇的静，十几秒还是几十秒过去，她缓缓昂起头，手里的香烟冒出一丝烟气。
她不解的晃晃手里的烟。
他听到她甜糯的声音，在教学楼里格外清晰。
“诶，烟雾探头怎么没报警？”
不管这个女生是为了让他不要吸烟，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竟然会做出如此可笑的举动。
自以为很可爱吗？
不计后果，不怕真的引起报警吗？
心中烦躁。
程晏突然起身，一步步逼向锦葵。
锦葵注意到他黑白不分明的眸色，此时更加阴沉，让她微微有些害怕。
直到他离她很近，进到快要贴在她身上。
锦葵怔愣间丢掉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
“你......”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一记重力往后推。
走廊不宽，她踉跄后退几步，若不是后面是墙，她也许就会摔倒在地上。
程晏伸出手，把锦葵的肩膀按在墙上，强大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
她看出他眼里的暴躁、戏谑。嘴角勾着讥笑：“知道我怎么让聒噪的人闭嘴吗？”
高出许多的个字遮挡了锦葵的视线，阴影覆盖间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
她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朝她压上来，像一道无边的黑暗。
锦葵脑子嗡得响起来，她胸口剧烈起伏，觉得自己好像热得要喘不过气来。
他钳制着她的右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立刻又捏住她的下巴。
锦葵被迫仰着头，她觉得他俩的鼻尖都要碰在一起。
就在他的唇要贴上她的唇时，程晏所有的动作僵在那里。
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了好几秒。
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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