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璃看着那一堆东西, “诶”了一声, 又惊喜又好奇地接过。
雪渐小, 几片雪花洒在她肩头, 她低下头, 很小心地拆开那只精致手袋。
不远处, 一盏路灯投下浅浅的光晕, 地上积雪被笼成暖暖的浅黄。
光芒很淡,却看得清。
手袋解开,隐隐约约能看清是一只粉蓝色的盒子。方璃忍不住又“哇”了声, 眼睛闪闪发亮:“是香水吗?”
周进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稍俯下身, 帮她挡雪挡风。
“打开看看。”他喜欢看她惊喜的笑容。
盒子有塑封包装, 她拆得仔细,将香水瓶拿出来。
“好漂亮…”情不自禁的赞叹。
没有商场绚丽的灯光, 也没有华美橱窗的衬托, 瓶身呈一种淡淡的金色, 形状柔和, 蔷薇浮雕精巧美丽, 独角兽守护在瓶口, 温驯而安静。
方璃握在手心,爱不释手地抚摸。
“不试一下?”他垂眸问。
“你帮我喷吧。”她把香水塞给他。
“怎么喷?”他不懂。
“嗯…你就朝我头顶喷两下,喷高一点——等风停的时候。”她歪头, 嘱咐:“你轻一点压, 别压坏了。”
“好。”周进唇角不自觉勾出弧度,看着她喜欢到心疼的样子。
他打开瓶盖,手臂举高,“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喷吧。”方璃仰头看了一眼。
风一停,周进轻轻摁压。
看不清液体,却闻到一股柔和又甜润的香。
红柚味,覆盆子果糖,小橙花。
还有他最熟悉的雪松枝叶的木香。
很独特的味道。
小姑娘在原地转了两圈,长发像一面旗帜,随风飘摇。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帽檐有一圈松松软软的毛。
雪花漫天,夜风温柔。
她仿若一片晶莹的雪,一转眼就会消逝掉。
周进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呼吸都快了几分,胸口发烫。
“这样香水洒的比较均匀。”方璃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解释道。
“香吗?”女孩双唇翘起,踮起脚尖,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拂过他鼻尖。
像是羽毛,撩得他心痒痒。
周进握紧那只小手,拿到自己嘴边,啄了一口,声音粗哑,“很香。”
“谢谢哥。”她环住他腰,飞快在他脸颊上亲吻,“我太喜欢啦!”
香气诱人,他强忍住把她摁在树上狠亲的欲·望,拉开她。
“去看看另一个。”
“好!”
这个盒子要比上一个好拆,方璃三两下便打开,看见芭比娃娃,先是一愣,随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周进被她笑得不自然,“怎么?”
“你也喜欢魔幻厨房吗?”她看着旁边的小厨具小灶台,用手逗弄着,只觉得可爱至极。
原来哥也是这么有童心的人呀。
周进脸一黑,挠挠鼻尖道:“售货员说这个卖的最好。”
最适合5—12岁的益智儿童。
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只想起,眼底笑意渐深。
“哦。”
方璃正在很认真地戳着小奶锅,玩了一会,才小心翼翼把那只娃娃拿出来,“好看吗?”
金发雪肌纱裙,戴着王冠。
娇滴滴的小公主。
让方璃好像一瞬间回到小时候。
“嗯,好看。”
周进对这些是没概念的,昨天售货员说这个最好,他也觉得这个最漂亮,就买了。
此刻,他才仔细打量。
没看几秒,他目光又转回她的脸上,因为高兴而翘起的唇角,纤长的睫毛,细腻的肌肤。
“还是你好看。”
他忍不住,用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哼。”
方璃笑瞪他一眼,把他的大手拍掉。摸了摸娃娃丝锻一样的金发,“你知道就好。”
方璃把玩了一会,只觉得越看越可爱。
她想起父亲前阵子也送过这个,心里更是暖的不行,像有一只火炉燃烧着。
父亲对她的宠爱是不用说的,永远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而哥,居然也会这么疼她。
虽然也把她当小孩……
“我都好喜欢的。”
半刻,她把芭比放回去,乖巧地扑进他怀里,像小猫般蹭蹭他的胸膛,“哥,你对我真好。”
方璃说着,又有些黯然,说:“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没事。”他摸摸她脑袋,结实的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你等下。”方璃想到什么,挣扎着出来,“你等一下!”
“嗯?”
方璃把他往后一推,摁在树上,“你先闭上眼睛。”
“干什么?”周进不解。
“闭上嘛。”
透着笑意的黑眸深深看了她几秒,闭上。
方璃用手试了试,确定他看不到后,转过身。
她蹲下来,用手掬了一捧干净的雪。天冷雪凉,冻得她一哆嗦。
她咬紧牙,很小心地把这一捧雪团在一起,揉成一个球。手冻得有些木,她又轻轻地,将圆球的下面捏尖,上面中间的部位往下压,两边往外。
雪有些碎,她小心地按压,抚平。
“璃璃?”周进斜靠在树上,闭着眼,“还没好?”
“好了好了。”她最后调整一下,将右手背在身后,朝他走近。
“你先别睁眼。”
“没睁。”
“别睁哦。”方璃把他的左手拉起,展开,然后她把右手,将捏好的小雪团放在他掌心。
“你不是说我是最好的礼物嘛。”她手还拉着他粗糙的手,一点点摩挲,轻柔地说: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了。”
周进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在他的掌心,有一颗小小的,雪花做成的爱心。
冰凉,晶莹剔透。
柔软又纯净。
她的心……
胸口蓦地一热,像是被她深情的话重击,炽热的感情从胸口滚到喉咙,蔓延全身。
周身都被点燃。
周进看着她,眼眸深邃,积压的感情仿若一瞬喷发,浓稠热烈。他小心合上掌心,保护着那颗脆弱的心。随即单臂一搂,把少女带进怀里。
他两手都有东西,无奈,只好抱着她转了个身,牢牢抵在树上。
方璃吓了一跳,还未等作出反应,男人的面容忽然逼近,随即,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一个深深的吻。
或许是太渴望,他每次的吻都像吃人似的,不懂收敛,满是侵略,嘴唇重重吸吮着她的唇瓣,津液交缠,碾磨。
如同野兽。
方璃环住他脖子,从生涩的回应,到渐渐迷醉,放肆,身体紧贴着树干,勉强支撑着。
雪似乎又大了。
雪花落在他头顶,落在他鬓角,落在他们激吻的嘴唇,纠缠的身体。
……
——
那天,方璃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家的。
拎着满手的东西,双腿发软,大脑似乎缺氧,昏昏沉沉的。
却又幸福的云里雾里。
她把芭比娃娃和香水摆在家里最鲜明的地方,想时时刻刻地看着它们。
每次一看,她就忍不住笑。
平安夜过完后,一眨眼,圣诞节也过了。
一切都甜甜蜜蜜,快快乐乐。
很快又迎来了元旦。
窗外的雪慢慢融化,路面上的冰也被车轮碾成一条一条的,只剩下松树上的小小雪团,点缀着这座料峭的城市。
一连几日,方璃都沉浸在幸福的恋情中。
所以当元旦假日最后一天的中午,周进说要亲自下厨,请她到家里吃饭时,她根本没有多想。
路过街头的水果摊,她买了一大框草莓和车厘子,还有两大瓶可乐,欢快地往里院走去。
她以前只吃过小俊吃的饭,从来没有吃过周进做的。在她的理解中,哥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是很少进厨房的那种。
方璃边朝里院走边给他编辑短信,【要不要我再买些菜什么的?】
周进并没回复,方璃猜测他估计在炒菜,也没再发了,只加快脚步。
“哎,小方姑娘——”
远远的,她听见一声呼喊。
方璃转头只认出是中秋节赏月时见过的大婶。大婶喜气洋洋朝她走来,热情问:“来小周家吃饭呀。”
“嗯呢,阿姨好。”
方璃点头,只觉得“小方姑娘”的称呼甚是好听。
大婶亲切打量她一番,“好好好。”
这里离里院不远,两人拐进巷子口,一前一后地进去。
“小方姑娘啊。”大婶笑呵呵说:“小周这孩子呢,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吧。”她亲热挽住方璃的手,拍了拍。“这孩子命苦,家里人走得早,他小小年纪就特懂事,什么苦都能吃。”
方璃认真地听着。
“这些年他也不容易,总是自己一个人撑着,还得照顾弟弟——运气也不好,前两年又出了那样的事儿。”大婶不是彩虹光头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只知道是场意外,提了两句发觉不对——怎能在小方姑娘面前提不光彩的事,一顿,赶紧改口:
“但你看这不,好心总有好报,现在运势来了,这孩子有劲头,日子慢慢过,总会红火起来。”
方璃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运势?”
“你不知道?”大婶说:“小周前阵子救了个人——好像是个有钱的大人物。那人感激小周呀,给小周介绍了工作,是那种特别豪华的大邮轮。”大婶在半空中比了个手势。
方璃呆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婶以为她太高兴,点着头笑说:“我听说呀,那种大公司开得都是美金,一年好几万呢,换成人民币……”大婶像是数不过来,最后笑:“反正你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方璃呐呐听着,半刻,挤出这一句。
她心里忽然很乱。
高兴是有,她对钱的概念不多,只是单纯觉得渔船上的工作太苦,也没个保险合同的。如果邮轮的话,也跟哥转业后的工作比较接近,都是那种客船,哥也可以慢慢往上升……
只是……
大婶还在絮絮叨叨,方璃咬紧下唇,有些听不进去。
那种邮轮,来回一趟至少也要两三个月吧。去远了,在国外的就怕会更久,大半年。
而且据她了解,那些邮轮肯定都不会从琴市出发,也就是说,就算他偶尔不在海上,寻常休息时也不可能回到琴市。
只在节假日能回来。
……异地恋,甚至异国恋。
方璃盯着里院的木质楼梯,目光在红栏杆上游弋,脚下却像是僵住,一步都踏不上去。
难怪他今天……方璃摇摇头。
想到他很可能马上要离去,酸涩又难受。
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下呢?
可是商量有用吗。
方璃低叹口气,她是那么了解他——他肯定是会去的,他是那么想给她好的生活。
或许他也觉得,对她而言这是个惊喜吧。
她垂下眼睫,提着手里的草莓和车厘子,忽然觉得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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