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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感慨万分：“吾等屁民还是好好学习吧, 那些保送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想了。”
“欸, 既然大家觉得有难度的话那干脆另辟蹊径——”某位男同学凑脑袋夹在他们中间, “我们本地不是难考嘛, 我是外地人不如回家乡考好了, 这样录取的机会还大些。”
“看把你能的，那你回去。”陶桃心烦气躁地赶走他后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对, 可惜我就是本地人，没那个机会咯。”
又是一年冬季，校园萧索落败。
今年初雪来得格外早, 树木裹上素衣, 冰凌缀在枝头，天地白茫茫一片。
星遥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关心此事, 她穿着厚重的棉服走在羊肠小道上, 心里想得全是明天月考的事。
“你们说今年学校会不会举办圣诞节活动, 周围很多学习都办了。”
迎面走过来两个低年级学妹乐此不疲地讨论起圣诞节的话题, 她抬头望她们一眼与她们擦肩而过。
“肯定得办吧, 听说两年前还办过万圣节Party, 不给我们这届办的话太不公平了。”
“就是就是。”
星遥很想告诉她们，不存在的，雅行自从去年那届高三升学率下降后所有活动通通取消, 什么圣诞节想都不想。
“喂, 干什么呢，走路不看人的吗？”
迷蒙的雾气从宁璨的口中呼出，他挺着身子站在星遥面前。
“我才要问你干嘛呢，这条路也不窄你偏偏对我身上撞，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宁璨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她。
“跟我来。”
他粗鲁地牵过她踏上雪地，他们的鞋履踩在草丛上发出吱呀的响声。
“来实验楼做什么，你又要我来观摩你的试验吗？”
自从宁璨所在的物理小组代表学校在省里获奖之后他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星遥都要被他求真的精神感动了。
宁璨将她带到一间教室后推上门有些嗤之以鼻：“你观摩我，我谢谢你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高考志愿的事怎么说，你准备上哪所学校？”
“你就问我这个？”
星遥找了张凳子坐下，“我还没想好，你叫我怎么说。”
“别在我面前撒谎，你要知道你撒谎我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纷纷扬扬的雪凌空而下，几片雪花轻盈地覆在窗面上。
“能不能别说这个，我真没想好。”星遥对准玻璃哈了口气。
“别跟我装傻，你跟老穆说得话我都听到了。”宁璨毫不犹豫地戳穿她：“你要报河大是不是？”
“哪，哪有。”星遥言辞闪烁，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她知道宁璨志向是淮大金融系，两个月前她也曾考虑过报考这所学校。但程爸程妈希望她学医，而河大正是以医学系闻名。
“程星遥，你忘了当初让我回来的条件么，和我一起报考淮大，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隐忍的怒意夹杂他的情绪里，星遥自知犯错有些愧对于他。
“宁璨，我从没有想过要食言，只是前几个礼拜回家我爸妈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也不能辜负他们。你让我再想想，反正还有几个月，没到高考的时候不是嘛。”
几天前老穆挨个找他们班同学谈话，星遥很坦诚表明自己要报考河大，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让宁璨知道，她既愧疚又无言以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
“所以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程星遥，我真是小看你了，以前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么有想法，还是说你有想法也从来不跟我说？”
宁璨心中有团火熊熊燃烧，烧到他脊背难以抑制地燥。
他不是非要她报考淮大，只是他不能容忍她瞒他的态度。毕竟现在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她，也只有她能给他带来希望。
“宁璨，对不起，我是没想到怎么跟你说。”
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重视自己。
星遥偷偷看他一眼，又说：“还有段时间你让我再想想，如果我这边能说服我爸妈，我一定跟你报考同一所学校。”
远处，积攒的雪块压弯枝头，“啪嗒”两声松枝从树躯劈下。
“程星遥，你当真一点儿也不明白我的意思？”沉默几秒后，宁璨挫败地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个猪头，什么好话赖话都听不明白。”
“喂，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又骂我做什么。”
星遥平时学习上灵光的很，一遇到这种事脑袋就跟糊了浆糊似地怎么也转不过弯。
宁璨被打败了，深深被打败了。
“不跟你废话，我回教室了。”
“神神秘秘的，好无语啊。”
他转瞬离开，空荡的教室里只剩星遥一人。
“什么嘛，这算几个意思？”
话没有完全说完心中已了然大半，直到几分钟后星遥才恍然大悟。
***
超重的学习压力致使学生们最近频频出事，譬如，这几天好几起学生昏厥事件引起周遭一众学校重视。
“从明天开始学校给你们订牛奶，到时候各班生活委员安排一下，让男生们去底下搬牛奶。”
“我去，学校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对我们这么好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课间，丁为和陶桃就讨论起来，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
“对你们好还不好，难道天天用试题压榨你们你们才能开心？就喜欢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个做法其他学校早就实行了好不好。”
徐娇娇语不惊人死不休，最近学习压力大她最开心的事是每天跟他们斗嘴减压。
陶桃惊得嘴里能塞一个鸡蛋，“我靠，那还不是我们的钱，你们想想咱们学校一年光学费杂七杂八地都收多少，还在乎这点钱吗？”
“对啊，想念义务教育时期，我的青春小鸟是一去不复返了。”丁为这次跟陶桃自成一派，惹得徐娇娇连翻好几个白眼。
“你们别吵了，下节课齐老师要宣布重要的事情，快回座位。”
齐修远所说之事果然是重中之重，不是别的，是他要离职的事。
“老师，别啊，我们才相处不到两年，还没相处够呢，你怎么说走就要走啊？”
齐修远本来高二要被调到文科班，但在他们一再请求下才被留下来，这回他要离职，粉碎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齐修远同样也舍不得他们。
“同学们，不瞒你们，在来之前我就有去山西支教的打算。现在调令下来，是时候该离开了，因为那边有一群孩子在等我，我不能叫他们失望。”他深深鞠一躬后，说：“不能陪你们高考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老师，原来你不是回家结婚啊。”
本来忧心忡忡的同学们因为他这番话深受感动，“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支持你，等我们考上大学我们以后也去支教。”
“随时欢迎！”
人生百味，相遇之喜，离别之苦，恰在其中。
齐修远感慨于他们的纯真，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当做是最后一场践行宴。”
他温和的话语才落在教室里，以陶桃为首的几位女同学在底下嚎啕崩溃。
“老师，什么践行宴，这分明是散伙饭！我们不要你走，你可千万别走啊……”
她手一挥，将端在眼前的书推翻在地。
这场践行宴，所有人心里都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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