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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寻你。

野生 青笳 8102 2021-04-02 11:22

  楚桐的生日就在夏天。

  要不是孔晓前阵子过生日, 楚桐几乎要忘了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

  头天晚上, 陆江问楚桐想要什么, 楚桐想都没想, 抱紧他说:“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陆江眼底温柔, 低声问她:“这么喜欢我?”

  楚桐“啪叽”的啾了陆江一口, 声音软糯, “那当然啦,全世界最爱你~”

  情话信手拈来,丝毫不觉害羞。

  陆江摇头失笑, 轻轻抚摸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

  好像带她去理发店才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可是这头发已经快长到耳垂了。

  再有些时候,几乎要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长了。

  过得可真快。

  陆江问:“你以后, 有想去的地方吗?”

  楚桐躺在他腿上, 握着他的手指掰弄,闻言抬眼看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陆江但笑不语,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到了生日这天, 陆江特意去请了假, 最近事情忙, 老莫因为上次的威胁怀恨在心, 再加上首营的项目眼看就要落在成山嘴里, 更是守在暗处蛰伏着要报仇。吴舟基本去哪儿应酬都要带着陆江,今天一请假,脸上露出点不悦来, 但也没说什么, 只答应了一句:“晚上有个饭局,记得早点到。”

  “好。”

  一大早,楚桐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红色连衣裙和小高跟鞋,俏生生的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眨巴着眼睛问陆江:“我好看不好看?”

  陆江宠溺的笑,“好看,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楚桐心满意足,高高兴兴跳上了车。

  她不说要什么礼物,陆江也不会挑,只能带着她去买,顺便也带着她去旅游景点玩一玩,算是贺生。

  楚桐去商店挑东西,陆江中途接了电话就出去讲电话,楚桐看了半天也没喜欢的,拍拍手就走出了商店,刚出门就看到一对小情侣挽着手从她面前走过,楚桐淡淡的扫了一眼,脑子里过电一般,眼神定在女人手腕上的红绳!

  她的鱼骨手链。

  楚桐径直跑过去,揪住女人的手腕,女人吃痛回头,定晴一看,吃惊道:“是你...”

  楚桐冷眼盯着曾经跟自己吵架的女人,抬起她的手腕就把手链拽了下来,力道之大把女人的手腕磨了一道红痕。

  “你有病吧!”

  楚桐拿着手链冷冷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乱戴,不怕手烂掉么?”

  女人眼神悻悻,却是梗着脖子要和楚桐理论,楚桐不理会,转头就回了商店。

  楚桐站在商店门口,等了好一会陆江才回来,眉头紧皱着对楚桐说:“我有点事,你先在这等等,我让大哥来接你。”

  楚桐急忙说:“你带我去吧,我就在车上等你。”

  陆江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车子停在一幢酒楼大厦,楚桐仰头看看,喃喃道:“东合...”

  陆江熄了火就要走,临走前嘱咐楚桐:“不要去别的地方,在这里等着。”说罢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要是等不及了,就打电话给大哥,让他来接你。”

  楚桐听他这么说,没由来的就有点慌,拉住陆江,然后把手心攥着的鱼骨手链放到男人宽厚的手心里:“这个给你,戴上吧。”

  陆江没动,任由楚桐给他戴上,楚桐直视着他说:“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陆江抽回手,“好。”

  关上门。

  她趴在窗边看男人迈进大门,旋转门掩盖了男人的身影。

  路边不远处,水果商店前一个窄窄的小摊,大妈头上裹着红色的头巾,拿出锐利的西瓜刀“咔嚓”一下,西瓜整齐成两半,汁液横流,露出里面血红瓤肉。

  大厦里,地板光洁照人,映出男人冷峻的脸。

  吴舟今晚本来是约首营来视察的高层吃饭的,好不容易约上才得了这个机会,正准备宴席的时候,老莫就来找事了。

  老莫把儿子赎回去之后一直在闷声搞大事,里里外外的跟吴舟添乱,今天抢了这个小资源,赶明就敢抢地盘,吴舟心力交瘁的时候也跟老莫谈过,但老莫这岁数比吴舟都大,自觉是个老大哥,端着架子不肯吃小分,最后谈不拢,只能干架。

  门外站着一排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见陆江要进,抬手就挡,陆江两脚把人踹翻在地上,推门而入。

  包间里气氛僵滞,吴舟和老莫坐在对角上,眼神里都带着狠唳,阿西手上拿着枪,垂手站在吴舟后面。

  老莫见了陆江不屑的嗤笑一声。

  陆江走过去,和阿西对视一眼,站在吴舟边上。

  老莫盯着眼前的吴舟,心想这天早该来了,他好歹是这块的老大哥,架子还是要拿一拿的,可是吴舟却是软硬不吃,非要踩着他这个老大哥的身体往上爬,他自认是个人物,没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吴舟自然也不会给老莫面子,他早就混的不错,背后有成山和徐峰川做靠山,要放几年前他还能和老莫乐呵呵的称兄道弟,但现在他十分的看不上老莫的不识时务。

  再加上他那好不容易来的独苗也断在他手里,每每想起来,他就恨不得拿枪毙了这个老蠢货。

  可面上是笑的,“老莫,你可以啊,专挑今天来?这是要把兄弟的财路断干净啊。”

  老莫笑的露出一口黑牙,摇了摇头:“误会了,都是一道儿上的人,哪能说这么狠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聊会天呗。”

  吴舟冷笑一声,隐约动怒。

  老莫说:“我前几天啊,找了个道士算了算命,他跟我说,我今年该发财的可是却被哪个不义之人抢了去,我一听,就说‘我不心疼这点小钱。’但是你猜那道士说了什么?”

  吴舟只冷淡看着。

  老莫阴狠一笑:“他说啊,我是财神爷指定的人,今年要是发不了大财,神仙会怪罪下来,那人是要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

  阿西的手动了动,对面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着把枪举起来,预备着突如其来的爆发。

  然而吴舟却只是笑了笑,面部肌肉抖动一下,道:“我吴舟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命。”

  “可偏偏,就有那么多垃圾上我跟前来说命!命!命!我.操.你妈的命!”

  吴舟脸色憋红,像是气急了,倒是真把老莫唬住了。

  等老莫眼神到位了,吴舟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给你钱,前几天承诺你的,我在上面再加一成。”

  “给?你这叫还。”

  吴舟不屑的笑了,“行,还。我再加三成,只是一点——”

  吴舟直起身子来,盯着老莫僵硬的嘴角,“带着你的人走的远远的,以后都别再让我看见你。”

  陆江眼神微垂,余光中看到阿西无声的笑。

  几分嘲讽,不知何意。

  “你他么打发叫花子!我操!”

  老莫像是被点炸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羞辱,实在恼火,看看吴舟也已然动怒,一番恶战就在眼前。

  老莫肆无忌惮,他是带着人手来的,下了血本得了消息,把突然来东合下菜单的吴舟堵在这里,绝好的机会,实在不能松手。

  他思来想去,还没下决定,吴舟又说了一句点燃炸.弹的话:“老莫,别拿乔了,你早就不行了。拿着钱赶紧滚吧。”

  话音刚落,老莫拔枪而起,周围的人齐刷刷的举起枪,枪口直冲对方。

  吴舟还悠然坐在沙发上,老莫枪口对准他的脑门,“你他么给脸不要脸?”

  “吴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干啥的,你他么一个监狱老头的私生子,比我高贵到哪了?”

  吴舟脸上的笑褪了个干干净净。

  老莫挪动脚步,朝吴舟走近,一边嘲讽的说:“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己是市长儿子呢?我他么以前草过你妈你知不知道?!”

  老莫说的解气,全然没看到吴舟甚至是淡淡笑着脸,如果他仔细看,就能看出那眼底里肮脏的污血。

  阿西靠的陆江近,吃吃的笑声传进陆江的耳朵,陆江用余光看他一眼,阿西稍稍偏头过来,声音极轻极淡:“你信不信,这个人,没活路的……”

  陆江手指一动,像是感知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动作听得一声枪响,接着便是一阵慌乱,每个人举着枪戒备盯着对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枪的作用,往往是威吓,而不是武器。

  毕竟谁都不愿意背人命。

  老莫是拿枪吓唬吴舟,吴舟却是已有了杀老莫的心,可谁也不知道吴舟会这么猝不及防的开枪。

  陆江心口憋着一口气,垂眼去看地上躺着的老莫。

  他脑门赫然一个黑洞,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面目全非,凹陷的头部下是鲜血混着脑浆,在青黑色的地毯上缓缓流开。

  吴舟扔了枪,扭头看了阿西一眼,阿西微收下颌,抬手就快速的朝老莫带来的两个人连开几枪。

  血腥味弥漫包间,陆江始终面无表情,手却是攥的紧紧的,在他眼前死的人,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然而心下已经明白,阿西原本就是吴舟安排的人。

  吴舟抽出纸巾,擦擦脖子上溅到的血,走到陆江面前,笑着拍拍陆江的肩膀,道:“小江,我这段时间给你历练了不少吧。”

  “是。”

  “说点实在话,我对你可算是栽培了。”

  “吴总的栽培,陆江不敢忘。”

  “是么,那当下这个事,你就替了我,先去内蒙躲两天吧,那边最近也不太平,你给帮帮忙?”

  陆江抬起眼来,脑海里忽然回想起老郑说的话,一会又闪现出楼下还等着自己的小丫头。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人,一刹那间万般思绪都被压制下去。

  “好。”他说。

  街上车流如水,狂风吹起地上尘沙,蔬果店里的服务员连忙出来,把外面摆放的东西撤走。

  楚桐站在路边,死死盯着路边摊上的西瓜刀,踱步过去,眼底微冷:“老板,刀卖么?”

  从包间出来,才知道时间已晚,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闷雷,陆江侧头去看,乌云压顶,天色阴沉,大风席卷而来,地面的垃圾腾空飞起盘旋在中空。

  他推开玻璃门,冷风直直扑在他的脸上,他静静看着,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天空已经被黑色云彩笼罩。

  一场大雨将至。

  楚桐拿着用牛皮纸包裹的刀往大厦里走,迎面就看到推门而出的陆江和身后跟着的细瘦男人在交谈,楚桐侧身躲了一下,等那男人走了,她才走过去。

  “你没事吧?你怎么才出来呀?我差点就要进去找你了。”

  小丫头声音抱怨,眼睛不断的在他身上巡梭着,似乎要找出一丝一点的伤口出来。

  陆江像平时那样笑了笑,敞开怀抱把楚桐抱在怀里。

  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头顶,“想不想我?”

  楚桐撅着嘴塞了他一拳头:“吓死我了。”

  陆江笑,突然横抱起她,径直走向车里。

  “干嘛呀?”

  陆江一言不发,启动车子,开出了市区。

  他开的飞快,但却时不时地拽过楚桐,狠狠的吻,楚桐觉得刺激又焦躁,陆江太反常了,反常的让她没有来的心慌。

  车子停在一个崎岖的小路边上,漆黑的夜色中,楚桐只能接着车灯的光猜测这是个偏僻的地方。

  “陆江……怎么了?”

  停了车,陆江看看时间,就开了车门下去。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说:“来,出来。”

  楚桐摇头,扒住安全带,摇头说:“不要,你先说要做什么?”

  陆江笑了,眼神贪恋的在她脸上流连,仿佛要趁这几眼永远的记住她的模样。

  他哄着她:“没事,我们换个车。”

  楚桐将信将疑,被陆江抱着下了车。

  夜风有些冷,带着湿气直吹得人睁不开眼,陆江把楚桐护在怀里,远远看到面前疾驰而来的面包车。

  他捧住楚桐的脸,声音低哑:“手链我很喜欢,就当留我个念想,送我吧。”

  “什么?”

  楚桐瞪大眼睛,眼神慌乱,茫然又顿挫。

  陆江想笑,但是最终只难看的扯了扯嘴角,他想说:你等我吧,我一定回来找你。

  但是他不敢,他不敢轻易承诺,他的姑娘太傻了,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她一定会傻傻的等下去的。

  他心疼,所以他不敢。

  但又不敢说:你忘了我吧。

  他又希望她记着。

  看,他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这个傻姑娘还这么爱着他。

  最终他只捧着怀里姑娘的脸,闭上眼,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小桐,好姑娘。只记着我爱你,然后往前走吧。”

  面包车终于驶来,停在两人面前,楚桐看着徐朝晖他们都从车里出来了,慌乱的不知所措,她只知道陆江似乎出事了,使劲攥着陆江的袖子,强颜欢笑:“你要去哪儿呀?你说好的要陪我过生日的……”

  眼泪比话音先落下,她想再说什么,却看着陆江把自己的手一根根掰开,楚桐急忙去拽他,几乎是尖叫:“你做什么?!你在干嘛!?”

  陆江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喉咙间的血腥味,抬眼看了看徐朝晖,他们便上来拉住楚桐,“小桐,咱们先回家。”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不得了开关,楚桐剧烈的挣扎起来,哭喊着:“不要,不要,那是你们的家,我要跟陆江一起回家,陆江……”

  她瞪着眼睛,泪水不断的掉,看着陆江,只期盼陆江给过来抱抱她,但却听到陆江涩然的声音,犹如给罪大恶极的犯人判刑——

  “大哥,小桐就拜托给你们了。”

  徐朝晖艰难的点头。

  说罢,男人头也不回,打开车门,把楚桐的哭喊声丢的越来越远。

  一刹那间,头脑嗡鸣,楚桐几乎是被徐朝晖他们架着塞进了车里,车子才开到公路上,车门突然开了,从车上滚落下一个人来。

  “楚桐!!”

  楚桐摔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来的强大力气,爬起来就跑,眨眼时间就消失在和夜色之中。

  蒋立博咬牙,方向盘打死,车轮急转的追上去找那一团红色的身影。

  徐朝晖急的手指颤抖,这路上给连个灯都没有,下面就是一排排的树林,没防备就会踩空摔下去,这要是有个好歹……

  “给三哥打电话!”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徐朝晖掏出手机来,看着那两个字,却始终摁不下通话键。

  半路上肯定有围堵陆江的人,这时候要再返回来,那岂不是让陆江送死?

  漆黑雨夜,低温将她呼出的气息瞬间卷成一团团隐约的白雾,然后被她自己撞散。

  盲目不知目标,视线一片模糊,只知道往他消失的方向追逐,天边残月的光穿透层叠高楼,凉薄的落在少女瘦小的肩膀上。

  远处有歌声清唱,幽幽几何悲欢,于人世沉浮间开合又谢幕。

  行驶中的车轮漩进坭坑里,打开车门,冷风直灌而进,刺激的眼泪都流出来,蒋立博扭头怒喊一声:“下去推车!下去推车!”

  孔晓大喊:“还不及了!要下雨了,小桐还在外面……”

  “别他么废话!”

  “外面这么多车,她——”

  徐朝晖站在泥泞里,颤抖的掏出手机来,“给老三打电话吧,打电话吧!”

  雷电轰鸣一声,白光乍现。

  徐朝晖的手被扼住,扭头去看,蒋立博的脸湿漉漉的,眼底狠绝:“大哥!你想让三哥死么!我们尚且帮不上忙,楚桐去了只能是拖累他!”

  声落,如闷雷。

  未有尖鸣,足以震慑。

  大颗雨点从黑沉天际降落,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

  徐朝晖的手颓然落下,孙志新镜片被雨滴模糊,半晌,无奈的垂下头。

  “找,快!都去找!”

  孔晓跑的筋疲力竭,在看到那只熟悉的鞋子时终于崩溃,他恨恨的拿出手机来,嘴里的话不成语句:“你们!你们——”

  有人在远处踉跄着奔跑,身边不断有车辆飞驰而过,见她身形狼狈骂也骂不出口。

  白皙的小腿被迸射的泥水沾湿,脚步凌乱却又不停歇。

  “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哪怕分开几个小时都觉得好难过。”

  “爱你的人也一样。”他说。

  红裙打湿,是玫瑰枯萎的颜色。

  她呼吸急促,脸色越来越苍白,狂风吹的脚步虚浮,雨点打在身上。

  车子疾驰,狂风暴雨迎面冲刷玻璃,陆江握紧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露,骨节泛白,再看眼底是嗜血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他直视前方,竭力遏制自己不要回头,脑子却不断的浮现出那日光热烈,知了鸣叫的午后,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痴痴想象他们的未来,那样美好,终究不真实。

  前路波涛汹涌,瞬息万变,稍不留心就会命丧街头,他绝不舍得带她一起,让她颠簸受苦共担风险。

  那最终飘散不知何处的最后一根睫毛,于午夜中的,虔诚许愿——

  “我从来不信神,但如果真的有,那就把我辈子所有的好运都给我的好姑娘,我只要她平安快乐,别无所求。”

  视线逐渐模糊,这个已过而立之间,这个一生未流过热泪的男人终于眼眶湿润,喉咙绷紧哽咽。

  他知道。

  爱来了,然后酸甜苦辣都来了。

  他这辈子,于这样的年纪被这样热烈的爱过,即使人生短暂须臾便死,已是完满。

  放在副驾驶的手机亮起,震动,陆江接起。

  “三哥!小桐跳车去找你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动作,好像早有准备只等契机——方向盘回转,轮胎在湿滑的地面发出刺耳一声尖叫,掉头,倒退,直冲回返。

  陷在泥坑里的车子终于被推动,车上的人湿淋淋,四双眼睛直盯着前面,突然有谁惊喜大喊:“那!楚桐在那!”语毕,一阵刺眼亮光迎面冲击,如同盲目。

  眼睛不能视物,却听一道划破夜空的凄厉声音:“陆江——”

  只是一瞬,车上的人躁动起来:“是三哥!是三哥!”

  黑色轿车疾驰,雨点在前窗破碎,狂风在耳边呼啸,他未来得及看清前面那红色身影,远处一道呼唤,穿透呼啸狂风和重重雨幕,重重的直击他的胸口。

  那是他的名字。

  “陆江——”

  他推开车门,风雨一下子灌进来,他顶着风大喊:“我在——我在这——”

  等不及的跳下车,急切的奔跑,用力的抱住那脸色苍白的人,炽热情感无法宣泄,再多语言说不出口,只能这样紧紧抱住,咬牙切齿绷着力气,生怕一刻松懈,自己就变了主意。

  带她走。

  这是他这一生最冲动的决定。

  对面的面包车上,蒋立博一言不发,徐朝晖不断的揉搓眼睛:“这也好,也好……”

  被随手丢弃在后座的旧书被狂风吹得“哗啦”作响,前方车灯照亮书页,孙志新摘下眼镜,慢慢垂下头。

  怜悯又恩典的造物主,于这狂风暴雨中依旧静谧——

  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

  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

  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紧紧相拥的人。

  大雨把一切都冲刷干净,黑暗天地间只剩下炽热相爱的灵魂。

  我们爱的竭尽全力,也对坎坷前路无能为力。

  但,这有什么关系?

  人生本就坎坷,相爱本就艰难,但只要我爱你,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追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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