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步接触来看,其实俞恒远没什么不好,人健谈,体贴,只是少了那种感觉。
陆然不知道接触下去会不会有那种感觉,家里人劝她先多接触看看,也就答应了他的邀约,和他一起去吃了顿饭。
两人吃饭的地方就在以前唐旭尧录电台节目的附近,熟悉的地方,却总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陆然没什么胃口,只是将就着吃了一些。
俞恒远本来想约着她吃完饭一起去看电影,饭没吃完他电话就响了,有个重要客户从美国过来,让他去接一下。
俞恒远有些歉然,陆然反倒是松了口气,劝着他先去。
俞恒远也没多耽搁,叮嘱了陆然几句便走了。
陆然一个人吃完饭还没到八点,自己没什么心情,就这么在这边瞎逛着。
这边是殷城文化气息比较浓的老城区,古朴而自然,在与唐旭尧重逢到嫁给他的那半年里,陆然没少和唐旭尧走这段路,只是那时多半是在深夜,唐旭尧录节目,也不顾那时还是冬天,她巴巴地就跑过来了,偷偷在外面等他,每次他出来看到她,看到躲在寒风里的她都要皱眉,却会不厌其烦地陪她去吃路边的麻辣烫,或者陪她一遍一遍地走这段铺满落叶断枝的小径。
陆然从餐馆出来,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闲晃着,过去的记忆在故地重游中穿梭交替着,等陆然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唐旭尧当年所待的那个电台。
电台依然是在那座黄墙红瓦的三层小洋楼里,厚重的铁门,掉漆的牌匾,除了破旧了一些,和当年并无区别,当年她大半夜跑过来时,就是被这么一扇铁门挡在外面,然后就傻傻地在铁门外等。
那时唐旭尧的节目都在零时左右,总说女孩子孤身在外面跑不安全,不让她来,偏偏她管不住自己,刚好住的离这里也不远,就天天晚上跑,后来唐旭尧看她实在不听劝,才让她来时给他一个电话,无论他是否在播节目,都会马上下来给她开门。
陆然盯着门口,怔怔地站在那儿,许多与过去有关的片段浮光掠影般从眼前掠过,她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屋里出现在门口,人就有些愣住了。
唐旭尧也有些愣住,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陆然。
他离开岳泰那边后便来了凌宇成这里,约着吃了一顿饭,待着没意思,就想先走,却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陆然。
平静的黑眸掠过一丝涟漪,唐旭尧已经拉开了铁门,从里面出来。
陆然看着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和朋友来吃饭,不小心就经过了这里。”
“昨天那个男人吗?”唐旭尧问,语气淡淡的,黑眸始终望着她。
陆然点点头,轻应了声“嗯”。
“人怎么样?”他问,人已转过身,与她一道不紧不慢地往前面散步。
“还好吧。”陆然淡声应着,“家里人让先试着处处看,再说吧。”
唐旭尧侧头往她望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并肩走着,也没什么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附近的湖边。
这里的湖蜿蜒在山脚下,旁边有个主题公园,湖这边矗立着四十米高的蹦极跳台,和一座高塔,借着高亮的灯光,可以看到正在蹦极和玩速降的人们。
唐旭尧一只手随意撑着湖边的栏杆,望着蹦极台上跳下的人,突然扭头望向陆然:“玩过蹦极吗?”
以前两人虽然常会一起在这条路上散步,但都是三更半夜来,所有主题公园娱乐项目早已关了门。
“大学时和舍友玩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敢玩了。”陆然扭头望他,答道。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突然弯腰拉起了她的手:“跟我来。”
拉着她就往蹦极台那边走。
唐旭尧带她来玩蹦极,拉着她买了票直接登上了高四十多米的吊台。
陆然只是大学时玩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人一到吊台上,夜风吹得头发凌乱,心跳也有些“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有些想逃。
“唐旭尧,不行,我玩不了。”陆然说着转身就想走,被唐旭尧攥着手腕给带了回来。
“陆然,再陪我一次。”唐旭尧一只手压着她的肩,声音很低哑,“最后一次。”
听着他以那样的嗓音请求着,陆然心里突然很不好受,不自觉地抬头望他,他也正定定地望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陆然在他的眼神下不自觉地轻轻点了点头:“嗯。”
有时候让情感居上风时,就想再这么不管不顾地放纵一回。她和唐旭尧在一起那么久,从没做过那些小情侣会一起做的事,更遑论是像现则这样,一起玩这种接近死亡的刺激游戏。
唐旭尧绷着的眼神里终于松了口气,手掌搭在她肩上,任由工作人员将装备绑在他们脚踝上,一起站在吊台末端。
高空中的风很大,夜风猎猎地吹,将陆然头发吹得凌乱,被头发遮着了大半张脸,眼睛都没怎么睁得开。
陆然偷偷往下面看了眼,站在云端的感觉让她还是紧张,手脚有些发软,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扯住了唐旭衣服,忍不住低声咕哝: “唐旭尧,我是疯了才会答应陪你玩这种不要命的游戏。”
唐旭尧黑眸里隐约掠过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拉近了一些,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一只手压着她的背,将她整个护在怀中,垂眸望她:“怕吗?”
“怕。”陆然老实点头,手脚都有些软,人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两只手从他的腰的两侧环过去,搂紧了他的腰,以免自己腿软先往下摔了。
唐旭尧也将她搂紧了一些,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贴在胸口,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护在怀中。
他的手臂很结实有力,很稳。陆然贴着他的胸口,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伴着呼呼的风声,他低哑好听的嗓音随着风声送到耳边:“陆然……”
“嗯?”陆然下意识抬头望他。
唐旭尧也垂眸望着她,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头发凌乱的样子,他的瞳孔里都是她的影子。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像带着魔力,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走,让她望着望着就迷失了般,只是定定地与他对望,早已忘了正身处高处,也忘了紧张和害怕。
“陆然,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粉身碎骨。”
唐旭尧突然一笑,声音低低哑哑的,说完时已搂着她纵身往下跃,陆然只觉得搂着她身子的手臂一紧,身子已直直地往下坠,快又狠,乘着风,手臂下意识地就把他搂紧了些,心脏吓得几乎从嗓子眼蹦出去,却奇异地没有像多年前那样,因为突然的坠降而失声尖叫,只是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吹得头发衣衫凌乱,整个身体在下降,却在下降到最低点时被弹着往上拉。
除了悬在脚踝上的绑带,整个身体悬空荡在空中,却被唐旭尧紧搂在怀中不放,两具身体在半空中紧紧纠缠着。陆然想到了飞翔,心里还是会紧张,却已经敢慢慢睁开眼,一抬眸便看到了唐旭尧,正定定地望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陆然在他专注的眼神下有些招架不住,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开。
“陆然……”风声里夹着他低哑的嗓音,陆然不自觉地仰头望他,他侧低着头,脸就俯了下来,夹着温热的呼吸,两片薄唇印上了她的唇,含着她的唇,辗转吮吻,温柔缱绻,陆然却从他温柔略急促的拥吻里尝到了别的味道,心里头突然被浓浓的悲哀笼罩,唇齿间都是他和她的味道,耳边依旧是猎猎的夜风,整个绳索已经由剧烈的悬荡慢慢平稳了下来,相拥着悬在半空中的感觉,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唐旭尧的吻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唇瓣还抵着她的唇瓣,眼睑半敛着,陆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只听到他暗哑的嗓音随着清风飘入耳中:“陆然,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秒。”
暗哑的嗓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沙沙哑哑的,带着浓浓的疲惫,甚至是哀伤,陆然只觉得眼睛鼻子都酸酸的胀得难受,心里也堵得慌,有些话几乎冲动得想要脱口而出,耳朵里却是那天陆呈海气怒的训斥:“你看看你跟着姓唐那小子那几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不爱惜自己可我看着心疼,我们老陆家的女儿,凭什么要让他们一家子和别的女人这么瞎糟蹋。今天我可把狠话撂这儿了,你要还是执意要跟着那小子,就不要再认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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