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对我道歉？”

　　带着框架眼镜趴在沙发上审图的乔乔眨了眨眼睛。自从那天在餐馆里她让沈父和沈母先走之后, 她就再没见到过沈父和沈母。

　　沈父和沈母只要不作妖, 乔乔就不会去管他们是不是已经回了原本居住的城市。这会儿沈苍来跟她说沈父沈母的事情, 她才知道沈父和沈母不但都留在了南云市, 还趁着这些天的功夫直接变卖了原本的房子, 跑到南云市来租了房子住。

　　老一辈的人都不爱租房子, 觉得租房子没有安全感。老一辈的人也不爱卖房子, 觉得卖房子是丢了根，再也没有能回的地方。沈父和沈母倒好，不但房子卖了, 还到一个从未生活过的城市里租起了小房子住。这会儿又借着沈苍的嘴巴，来对乔乔说想道歉。

　　乔乔不太敢相信。

　　“他们做了什么需要对我道歉？给你道歉还差不多……”

　　放下图纸的乔乔随口说着，忽然想到一茬。

　　“……你去见过那对夫妻了？你和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

　　语气严肃的乔乔眯了眯眼睛。沈苍很少会主动去接近他人, 这沈家夫妻不是什么好人, 沈苍去接近他们，她难免会感到担心。

　　“没有要好。”

　　沈苍坐到了乔乔的身边, 顺手递来一碟吃的。这是乔乔最近特别喜欢吃的点心。

　　“哦？”

　　乔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盘子里是全麦鸡肉卷和全麦牛肉卷。

　　牛肉卷事先擦满了黑胡椒、孜然粉还有蒜末和沈苍调配的独门香辛料, 腌一段时间等入味以后再加一点黑啤酒, 放进冰箱里冷藏上一天一夜。

　　发酵后的黑啤酒有特殊的麦香味, 被黑啤酒腌制过的牛肉不但嫩而且多~汁。拿锡纸裹了放进烤箱里低温烘一个小时, 那香味儿……简直能让人饿到感觉自己可以生吞一头牛。

　　鸡肉的做法也是类似，只不过鸡肉味道淡，加太多的香辛料会被躲了原本温润柔和的味道, 所以调味上偏清甜。

　　把烘焙好的牛肉和鸡肉与焯过水的胡萝卜丝儿、彩椒条、豆芽、香菇还有生菜、甜菜用新鲜出炉的全麦面饼皮一裹……有荤有素, 卖相很好，吃着好吃、卡路里又不是那么高，富含纤维素还有丰富蛋白质的全麦牛肉卷和全麦鸡肉卷就做好了。

　　乔乔特别喜欢这种不需要用刀叉也不需要用筷子，只要手一抬就能拿到嘴边吃的点心，沈苍也就变着花样给她做些饱腹、有营养又方便带出门、带到工地上吃的点心。

　　拿起一个牛肉卷咬了一口，乔乔满嘴都是麦香。牛肉卷里边儿的牛肉幼滑细嫩，蔬菜也很甘甜。尽管她这段时间因为老跑云城博物馆的工地，吃的牛肉卷和鸡肉卷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了，但她还是吃不腻。

　　“你要是没对那对夫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对夫妻怎么可能要来找我道歉？”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那是别家。乔乔慢慢享用着牛肉卷，心情因为美味可口的点心好了不少，话也因此变多了些。

　　“你看他们像是会对谁感到抱歉的人么？”

　　“……”

　　乔乔说得太有道理，沈苍无话反驳。

　　沈家夫妻是不会反省的，要是他们能稍微自省一点儿，当年的贾斯廷也不会落得个那种下场。尤其是沈母，那个中年妇女的控制欲和支配欲实在是强得可怕。她这种人只是家庭妇女还好，要是上了台当了领导，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沈父最先有了悔悟的心思，沈母嘛……沈苍想自己应该是吓到了那位中年妇女，可也就是这么一吓，这位中年妇女好像找回了点儿脑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对话了。

　　“对我道歉只是个由头吧？”

　　被沈苍圈进怀里抱着的乔乔挑挑眉：“说吧，他们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靠在乔乔背上的沈苍叹了口气：“……他们想见面。”

　　“嗯？”

　　“一周见一次面，一起吃一顿饭。和你、和我。”

　　乔乔嗤笑一声。沈父和沈母哪里会想和她见面吃饭？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打着想把儿子带回去的主意呢。

　　“没空。”

　　舔~了舔手指，乔乔道：“我不是朝九晚五的文员，平时应酬也不少。你父母……沈家夫妻要我每周专程配合他们两口子空出时间来，我还真做不到。”

　　乔乔这职业是典型的非常不适合结婚、非常不适合带孩子，非常“不宜家宜室”、非常“自私”的职业。

　　先不说赶图的时候没日没夜，通宵三天的事情都是有的。光是作为部门主管的应酬就要花掉乔乔很多的时间。更别说乔乔动辄就要去看工地。近一点儿的工地还能当天来回，有时候工地上的问题多，十天半个月都住在工地上的事也是有的。

　　别家那种每逢周末就是一大家子人坐在父母面前聊天喝茶的场景，可以说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乔乔家里。

　　“嗯。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沈苍亲着亲着乔乔的脖子，手就往乔乔的衣服里伸了。

　　这段时间乔乔经常往云城博物馆的工地上跑。难免有时候顾不上家里，顾不上沈苍。

　　沈苍不是嘴巴上会抱怨许多的人，就是对于乔乔的渴望像是堆积木一样越垒越高。他又不太懂自己一个人时感到的空虚叫作“寂寞”，也不会去打发这份“寂寞”。所以如果渴求会有实体，现在乔乔又能看见沈苍堆叠起来的对自己的渴求，她可以看见一座巴别塔了。

　　“我、我刚刚才吃了东西……”

　　嘴里还有牛肉胡椒和麦香味儿，乔乔哭笑不得。

　　只是她嘴巴上这么说着，行动上倒也没阻止沈苍。留自家小狼狗一个人看门，回来还不把小狼狗给喂饱了，这不是想让小狼狗出去打野食么？纵使沈苍这只小狼狗不像别家小狼狗有那么多的心思，可无奈打他主意的野食多啊。

　　她又不傻，所以她不会给任何野食自荐枕席的机会。沈苍她一个人就能好好地喂饱。

　　“没关系。”

　　沈苍呢喃着，眼神迷离地咬在了乔乔的臀~缝上。

　　乔乔轻轻吸了口气。

　　她以前还当沈苍是草食系的大白兔呢，天知道不论外表如何，小狼狗总会是爱吃肉的小狼狗的。

　　-

　　汗津津地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感觉自己要散架了的乔乔懒洋洋地享受着沈苍有一搭没一搭的按摩。

　　“……一、一星期见一次面、吃一顿饭不行啊。嗯、嗯，我明白、我和苍苍他~妈都明白的、你们很忙……”

　　电话那头，沈父诚惶诚恐。

　　叹息一声，乔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沈父挺沮丧的，但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只是他声音里那可怜兮兮的感觉怎么都掩不住。

　　哪怕没有见到人，乔乔也能想象沈父现在是个什么模样。那张和沈苍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这会儿一定带着苦哈哈的表情。

　　乔乔见不得沈苍难过，连带着也不想让像沈苍的人难过。沈父已经不再叫沈苍“Justin”，而是改口叫“苍苍”了。不要“苍苍”这名字好不好听吧，光是把沈苍当沈苍这一点，乔乔就觉得沈父还是有救的。

　　“一周见一次面不行的话……那两周见一次面可以吗？”

　　这回说话的是沈母了。沈母虽然还是那样先声夺人，不过这次口吻好了许多……不，是口吻好到让乔乔开始想象沈苍对他们动用了什么酷刑的程度。

　　“不、不行的话就一个月一次……？一个半月也行……”

　　沈母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腰被沈苍慢慢地揉着，乔乔差点儿舒服地喟叹出声。她半睁着眼睛，有点想不明白沈苍这么干是想让她拒绝沈父和沈母的要求，完全不给这老俩口留一点儿面子，还是想让她宽容以待，干脆就松口和沈父沈母定期见面了。

　　『别闹。』

　　乔乔用手指戳了戳沈苍，让他别来分自己的心。

　　沈苍却难得起了逆反的心思，从乔乔的腰一路摸~到脚。

　　乔乔的脚上又多了不少老茧和死皮。没办法，爬工地嘛，脚上难免受些罪。起泡也是常事，用针挑了再贴几个创可贴就好。

　　沈苍握着乔乔的脚，乔乔打不到他又没法让他停下，连电话都快没心思讲了。

　　偏偏这样子沈苍还嫌不够，捏着乔乔的脚底，对着乔乔脚底的穴位一按，差点儿把乔乔给按哭出声来。

　　乔乔真想把手上的手机往沈苍脑门儿上砸，可是想想自己真砸了过后又要心疼沈苍，心里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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