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夏夜僵住了, 身体动弹不了, 那血淋淋的指头有些贴在她的腿上, 他的半截手掌捧着剩下的那些。
丑陋恐怖。
叫人呕吐。
夏夜是在突然之间尖叫了一声, 而后拼命地摇着头, 右手推打着他的肩膀。
“拿开啊!你拿开啊!”
“你神经病!疯子啊!”
那声音里的害怕, 轻易就听出。夏夜更害怕这样的残缺, 血淋淋的,从身体外部一看就是丑陋的东西。
如果会这样,夏夜不要, 宁愿死!
雨被她推开,指头也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夏夜腿上的, 也在她剧烈的扭动之中,同样掉在了地上。
雨的唇色惨白, 他却还在安抚夏夜:
“没关系, 不喜欢就算了。”
鲜血, 指头与安抚。
这可不像什么安慰, 反而更加恐怖了。哪有正常人会在这种时候还这样的, 他简直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雨用刀把衣服里面的衬衫划破了, 然后扯下来开始止血,大概五分钟后,雨弄好了, 才又重新走到夏夜面前。
他把针筒又拿了起来, 夏夜恐惧的摇着头,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雨按着她的脖子缓缓摩挲,“别怕。”
夏夜却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她的嘴皮子都抖索了起来,雨却弯腰,亲了亲她的眼睛,“不会痛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大家在等了许久,夏夜都还没从洗手间回来时,夏母便去洗手间找她去了,但却没找到人。
长泽修介、林安安、安东则分头去找人了,最后长泽修介上了天台楼顶,长泽修介之前见证了夏夜向警方指控的事情。
那场蓄意的事故。
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凶手一直在逃,警方没有抓到,在那之后,长泽修介也有去了解过有关这人的信息。
而且,长泽修介认为夏夜并不会自己乱走。
从洗手间出来,长泽修介询问了坐在附近椅子上的人,向对方描述了夏夜的外貌服饰,老人是一直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所以先前有看见过雨扶着夏夜经过的情景。
老人向长泽修介说了,并指了在他对面的正在上层的电梯,说他们似乎是上楼去了。
天台,长泽修介不知为何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地方。那里清净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而且上次夏夜在向警方指控的时候,也说了他曾带她去过天台的事。
长泽修介一路坐电梯上了顶楼,从电梯里出来,他便往前面跑去,一来到天台的门口。
长泽修介一眼就望见了里面背对他被绑着的夏夜。
还有星星点点的鲜血。
同时,雨也一眼就望见了他,双方此时距离极远,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天台尽头。长泽修介看着雨,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夏夜还不知道出现在天台门口的长泽修介。
她一个劲地缩着脖子,呢喃道:“不要,不要……”却只除了这两个字以外,她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求饶。
她不求饶。
雨在下一秒的时候就直接把针眼插进了夏夜的脖子里,然后推下压泵,他的眼睛没有再看长泽修介,药水已经打进去了,雨抽出针筒。
然后,他弯腰亲了亲夏夜的脖子。
——针眼的位置。
夏夜在他打进去的那一刻,便没再说话了,麻木又沉默。雨却在亲完她的脖颈后,右手覆盖到了她的眼皮上,遮住了她的眼眼睛。
他凑近夏夜,然后在她唇上亲了亲。
直到他那柔软的体温触上来,夏夜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立马剧烈地反应了起来,雨却已经起身离开,他就只碰了一下。
但夏夜的右手却依旧用力抓他又打他。
他的脸。
他的头发。
他的皮……
雨任由她又打又抓。
“夏夜,你永远做不了妈妈了。”他说。
雨给夏夜打的药剂是使人失去生育能力的一种药,雨不能让她跟别人在一起,而生不了孩子的话,不会有人会和她永远在一起的。
除了他。
“我们不要孩子。”他又接着说,根本就是自言自语,在不在一起也要是夏夜愿不愿意。
“只有我会一辈子看着你。”
上一次,夏夜在昏迷的时候,雨本来想让她永远醒不了,就当一个植物人好了,反正他会永远陪她的。但到了最后,雨还是没把药水输进去。
他把它们冲进了下水道。
雨还是想看看她对他笑对他哭亲他喜欢他的样子。果然还是想要夏夜醒来,因为她恨他,就能永远把他刻在心上的样子。
这样也很好啊。
雨不需要爱了,爱会变,恨意的载量才惊人,她也会露出别的表情。那是爱所看不见的。她会一直一直把他记住。
而另一边的长泽修介已经打开了天台的门,此时他正向雨的方向跑来,却在突然之间,长泽修介的双手抱住头,整个人在瞬间痛得无法忍受。
他的一只腿跪在了地上,突然袭来的头痛欲裂,整个脑子就好像在被棍子无情地搅动翻滚一样。
而这时,在长泽修介对面的雨也和他一样,整个人痛到嚎叫,双手捂着脑子。
而同一时刻。
在不同地方的其他人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每个人。
安东,沙耶,林安安,都和他们一样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五个人的大脑都疼得厉害,杂乱无章的记忆强制地塞进了他们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场景,陌生的,熟悉的……还有夏夜。
这样的头疼大概持续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才慢慢消退。
长泽修介重新抬头,雨也正巧在这时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对上,长泽修介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散乱的指头,他又看了夏夜。
再重新把视线放到雨身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灵魂碎片之一。
就在先前,长泽修介的脑海里多出了四份不同的记忆,从他们孩子时期到长大成人,每一份记忆都是完整的。
一共四份,四个人。
而每一个人的记忆里。
都有夏夜。
长泽修介无法解释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只是从记忆回归,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告诉他,他们是一个人,一个整体,失去了谁都不可以。
如果其中有谁死亡,
那么其余四方也会一同消亡。
现在的他们还不是完整的他。那种感觉告诉他们每一个人,但尽管这样,在同一时刻不同地方也同样接收了其余人记忆的人。
他们五个人,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种共生关系,以及不完整他论,等同于否认了自身的存在。
他们是五个人,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不完整的自己。他们有自己的人生,经历,事业,朋友,爱好,性格……
还有珍贵的人。
——夏夜。
——是他的!
五个人,都是想要独占的心情。夏夜,是不能分享的。所以,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不可能的,他们就是他们自己。
不是其他人。
也不是其他的谁。
厮杀!
厮杀!
厮杀!
五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了一样的念头,而在其余地方的人也在往天台,夏夜和雨在的地方赶来。在接收对方记忆后,他们自然也知道夏夜在这里的事情。
至于在601所的沙耶,拥有了林安安的记忆,不需要多久,他便可以彻底逃出这所号称最强守备的研究所。
长泽修介头不疼了以后,就往的雨方向跑了过来,雨几乎也同一时间起身,他本来准备逃走的,但在那些记忆以后,他不甘心。
雨看了眼夏夜,又看了眼长泽修介,在长泽修介过来之前,雨便蹲下身,给夏夜解开了身上的绳子,他不要别人帮她解掉。
夏夜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还差脚上的,在她脚边放着的是雨的刀,她的心脏快速地麻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稳的跳动。
很快,雨就把她脚上的绳子也解开,而夏夜在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然后一把用力地推开了雨。
雨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坐在了地上,右手单手支撑着,手掌贴地,擦破了皮。
夏夜却在这时,迅速地捡起了地上的刀,然后重重地毫不犹豫地一刀插在了雨的小腿上,他的腿离她最近。
夏夜总要发泄与报复一下的不是吗?
而在插他一刀以后,夏夜便转身向出口逃走了。她看见了长泽修介,但她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跑得很快,拼了命得逃。
夏夜逃走了。
雨却坐在地上,右手捂上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很漂亮,却像个神经病。
他对她是没有防备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愿意满足她的的。
所以刚才夏夜拿刀的时候,他明明可以不让她拿到,却毫无行动。
所以刚才夏夜捅他的时候,他也明明可以躲开不受伤的,却任由她插在身上……
他明明以前很软弱很怕痛的,雨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他还是这么的容易哭。
而在夏夜飞奔经过长泽修介身边的时候,他的小腿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剧痛了起来,就像被什么利器所捅到了一样。
长泽修介有不好的预感,他看了一眼雨被刀捅到的地方,那痛开始越来越强烈了。长泽修介看了一眼夏夜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走向了雨。
他在雨的面前蹲下,手握在刀柄上,雨看到他,伸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然后握住长泽修介拿刀柄的手腕,语气很差:
“你干嘛!”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安安和安东也已经从电梯出来,奔到了天台。而两人先前在来的路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左小腿突然间就剧痛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遇上夏夜,大概双方错过了电梯。
等两人一同站到天台门口的时候,刚巧就看到长泽修介无情地拔出了那把插在雨小腿上的刀,然后下一秒,鲜血喷涌,而雨本就剧痛的感觉又在一瞬间加重许多了。
仿佛那一块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而在场的另外三人都皱起了眉头,左小腿也本能地僵了起来,显然他们都有一样的感受,一样都感觉到那疼了。
这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在记忆共享以后出现的。
长泽修介拿着刀,低着头,他已经确认了,共生关系真的有效,因为他们会互相感受到对面的痛感。不过即使这样,长泽修介的眼神极冷极冷。
——他也是不可原谅的!
这样想着的长泽修介,手里的刀重重地又在雨的大腿上插了一刀。雨瞬间就痛叫了起来,长泽修介又把刀抽了出来,鲜血一滴滴掉了下来,落在雨的腿上,天台的地面上。
他的左手拇指重重地在雨腿上刀眼的部分,手指重重地在上面搅动着,雨疼得不行,一个劲地在叫,眼泪也哗啦哗啦地落。
长泽修介就像个冷酷的处刑人。
“你推她的时候,知道她也会疼吗?”
他质问。
雨掉着眼泪。
“你吓她,让她崩溃,让她尖叫,很高兴吗?”
他摁着雨,又插了一刀。
插在他的膝盖骨上,然后用刀在里面搅动。
他是想要他成残废!
雨痛得嚎叫,真的很痛很痛,他的脸上有大粒大粒地汗流出,脸色毫无血色。长泽修介则是闷哼了一声,他痛了多少,他就痛了多少。
“你给她打药,只顾着自己,你想过她吗?”
他在处刑。
“她也会疼,会哭,她也和你一样啊!”
最后的时候,长泽修介低吼了出来,他的手微微颤抖,握着刀柄的手也松了下来。雨腿上的鲜血不断往外流出,裤子浸湿了一大片。
长泽修介伸手摘下了眼镜,刀则笔直地插在雨的大腿上,就像一个矗立着的挺胸直背的士兵。
安东和林安安也走了过来,两个人早就到了,却并未阻止,即使长泽修介每插一刀,他们也会有同等程度的疼痛伤害。
尽管从表皮上看不出来。
雨嘴唇惨白,如果再不止血阻止,他真的会因失血过多而亡。没多久,林安安打了个电话让医院的人上来,很快,就有医务人员拿着担架上来了。
雨被抬走了。
只剩下三人还站在原地。
长泽修介的腿有些抖,他的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了手机,然后给警方发打了电话,他报了警后,把情况简明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雨的结局可想而知,沙耶又在601所里,目前不可能出来,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来做个约定。”
长泽修介说。
显然是向安东和林安安说的。
“我们谁也别接近夏夜。”他这样说。
“我不要。”林安安。
“不可能。”安东。
长泽修介捡起地上的眼镜,把它擦干净,重新戴上,“如果以你们的性命请求呢?”
“你想干什么!”两人的脸色齐齐变了。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出现在她面前,不要让她看见你们,这样就好了。”
长泽修介继续说道:“不然就算是其他的要求,相信你们也办不到。”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还是想要可以一直一直看着夏夜。
“凭什么。”安东说。
“我不想你们打扰她,她已经很难过了。”他说,他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笑起来,问了一句:“会痛吧?刚才。”
安东和林安安的脸色难看,林安安说:“你也会死的。”
“所以,你们想夏夜在未来去拥抱另一个人,躺在他的身边吗?”长泽修介给了一个假设。
“你到底想怎样?”
安东问。
“遵守约定吧。”长泽修介说:“只要遵守,我们都可以永远看着夏夜,不会有其他人能拥抱她。”
安东嗤笑一声:“远远看着吗,你可真伟大。”
林安安沉默着,最后,两人都率先下了楼,从天台离开,但看两人这样子的表现,便也知道了他们的态度,终究还是妥协默认着同意了。
但会不会实现,谁知道呢。
长泽修介看着他们的背影,倒不担心这一点,之前记忆体传进大脑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它太完整了。
完整到像是实时共享。
除了久远的记忆,还有最近的,以及最主要的是,当时传达记忆时,也传达了当时的记忆,其他人大概是没有发现。
但长泽修介感觉到了一点,这一次记忆共享不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也许很快就会来临。也许今晚,也许明天,都说不定。
长泽修介也离开了天台,从约定发出的那一刻就生效了,所以他并没有去找夏夜,而是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等着夏夜出来,然后再注视她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
大概是两个小时以后,长泽修介感受到那熟悉的头痛又来了,只是远不如第一次那般的头痛欲裂,只是轻微的疼痛。
随之,记忆也跟着涌了进来。
雨伤口缝合的画面,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安东踹墙的画面……
林安安让人取消他601所有管理权的事,让人监视夏夜的事……
还有沙耶已经开了601第一扇门……
是在这两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记忆共享又开始了。长泽修介笑了一下,那么另外两个人,应当也看见了他们约定的情景。
至于沙耶那里,长泽修介相信,他们不会有人愿意还有其他人出来,所以林安安一定会解决的。
现在,约定继续。
记忆共享,就是监控。
监督人,是他。
没多久,夏夜和夏父夏母从医院出来了,夏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裤子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痕迹,她垂着头,沉默地走着。
长泽修介目视她,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有点难过。
他的手放到心口上,再也拥抱不了她。
长泽修介慢慢起身,沿着青街白墙走,走过一个又一个岔口,来到车站,上了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行驶在道路上,路上的风景一直在倒退,不知多久,长泽修介终于下了车。
外面的天色阴沉,仿佛下一秒就有阴云冷雨袭来。然而才过了几秒左右,暴雨突然就噼里啪啦地下来了,它们争先恐后地打在长泽修介的身上,脸上。
他的头发湿了,衣服湿了,鞋子湿了。
现在还是寒冬的季节,雨打在人身上又冷又疼的,长泽修介的步伐却依旧如原样,没有急迫没有恼怒,雨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感受不到一样。
不知多久,等长泽修介顺利回到家的时候,就像是在河里泡过的人一样,头发衣服都紧紧黏在了身上。
他脱了衣服,洗了澡,来到客厅,在半截阳台上坐着,外面的天色很黑,就像晚上,雨依旧在下着,打在玻璃窗户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长泽修介伸手推开了窗户,拿过旁边的烟,放到嘴边,点燃,烟雾笼罩了他的脸,混合了外面的雨声,他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烟雾。
这之后,时间慢慢走过,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们谁也没有再出现在夏夜的面前,夏夜的生活也仿佛恢复到了彻底平静的模样。
三个人都只远远地看着夏夜的生活。
长泽修介总会在有人忍不住,或者试图打破约定的时候,就会及时的警告他们,他以伤害自己的身体的警告警示对方。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在死后,她却拥抱了别人。
时间就这么慢慢走过,很快就来到了一年以后,夏夜实现愿望所约好的日子。那冰冷的声音又重新上线了,这天晚上,夏夜安静地躺在床上。
那道声音告诉夏夜,等到明天她醒来,就会回到两年前,她哥哥出车祸的那天早上,而夏夜只要阻止他哥哥出去,那么就一定可以避免那一场事故的发生。
他的哥哥不会死。
夏夜闭了眼,而后沉沉睡去,这是这一年以来,夏夜睡过的最安稳的觉。竖日,等夏夜睁眼,看到的就是白净的天花板,以及门外哥哥敲门的声音。
熟悉而久违。
哥哥。
夏夜一下子就从床上跑了下来,一把打开门,却也突然感受到了手臂熟悉的感觉,左手的……感觉,夏夜光脚站在原地。
可门已经打开了,夏夜的眼泪已经掉了出来,无法阻止了。
她立马双手捂上了脸,低着头,一个劲地说:“别看我,哥哥,哥哥……”眼泪噼里啪啦,声音也不似平常时候。
夏旬立马伸出手双手环抱她的肩部,把她就这样腾空抱起,像抱个孩子似,夏旬大笑着出来,整个人从动作到语言都充斥股率直野性。
“怎么了,我们大宝贝,别不好意思嘛,掉金豆不算什么的。”
夏旬长得好看,头发有些短,皮肤不是很白,有点黑,但不影响他的帅气,他属于那种野性大痞痞的阳光型帅哥。
夏旬的拥抱很有力。
“大宝贝还是第一次这样在我面前哭呢,以前都藏起来哭,不让我看见的,我可不开心了。”他调笑着,也抱怨着。
“哥哥,哥哥……”夏夜在他怀里掉着眼泪。
夏旬把她放下,然后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夏旬把身上敞着的外套提起,把它们盖在夏夜的头上,再伸手抱住她,把夏夜包在里面。
夏旬只能看见他的外套,看不见夏夜。她一向要强,从不轻易哭,更别提哭成这样了。
“这样就没关系了。”夏旬把脸放到她的头顶上,轻轻说道。
下一秒,黑色外套下,胸前怀里,夏旬听到了夏夜撕心裂肺的哭声,很大很大,像个孩子才会有那种哭泣。
泪水浸透的夏旬的胸襟,夏夜的眼泪很烫,仿佛烫进了他的胸口,夏旬的心口微微紧缩了一下,双手也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夏夜就这样哭,哭了很久,声音都哑了,然后才渐渐停止了下来。她从夏旬的怀里出来,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夏夜近乎贪婪地描着夏旬的脸,夏旬的眼睛,夏旬的鼻子……
“哥哥。”
“嗯,我在。”
“哥哥。”
“嗯嗯嗯,我在。”
“哥哥。”
“嗯嗯嗯嗯嗯嗯,我在。”
……
夏夜叫了他很多遍,每一次夏旬都会认真地回应她。到了后来,夏夜这才有了一点笑容,然后她说:“哥哥,我饿了。”
然后夏旬笑着说好给她做好吃的。
夏夜听到他的应答,差点又忍不住眼泪掉下来,是她的哥哥,是她熟悉的最爱的哥哥,一切都真好。
夏旬进了厨房,原先带笑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夏夜很伤心,她刚才哭得那么难过,夏旬的眼里闪过一缕寒光,他不会放过让她这么伤心的人!
没多久,夏旬便做好了食物,夏夜也全部都吃光了。夏旬开始收拾碗筷,进入厨房洗碗的时候,夏夜走了过来,她说:
“哥哥,你今天不要出去好不好?”
夏旬上午有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原本等会是要出门的。但现在夏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说:“我不出去,我今天就在家陪你。”
之后,这一天,夏旬果真再没出去过,夏夜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夏夜躺上床,闭上眼睛前。
她想,明天也会是好的一天吧。
因为是一年前,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的一年前。
竖日一早,夏夜起床,吃完早餐以后,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夏旬,直到夏旬提醒她:“再不换衣服,我就不等你了哦。”
夏旬故意吓她。
夏夜茫然了一瞬,抬头道:“换衣服?什么衣服?”
“不是吧,校服啊,你忘记啦。”夏旬看她,“大宝贝,你开学才一个星期啊。”
夏夜这才惊醒,对了,她现在还是学生,并没有休学,也没有生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哥哥还在,自己也是健康的。
她还得去上学。
夏夜立马起身,“等我,哥哥。”然后就跑回到了房间,她找出校服,迅速地套上,然后拿起书包,打开房门出来。
整个过程,没超过五分钟。
至于外面夏旬说了的你慢点,直接被夏夜给忽视了过去。夏旬此时正在门口穿鞋,夏夜也走了过去,开始穿鞋。
“这么快。”夏旬说了句,他已经穿好鞋了,夏夜则在穿第二只。夏旬伸手拎过她的书包,然后下楼等夏夜。
夏旬把女式书包挂好在胸前,把自行车解锁了,然后等夏夜下来,很快,夏夜就下来了,夏旬骑上了自行车,夏夜后座坐了下来。
后座上被夏旬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所以坐起来并不疼屁股,夏夜伸手抱紧夏旬的腰,把脸颊靠在夏旬的背上,然后闭起眼睛。
夏旬骑了起来,他骑得很稳,在路过不平的路时,夏旬都会特意绕到一边的平地上过去,大概十分钟过后,夏旬来到了一个交叉路口。
这里的车很多,行人也多,夏夜睁开了眼,绿灯亮了,夏旬又开始骑了起来,而此时夏夜的视线刚巧看到了横对面的道路上。
有一辆面包车正飞驰地向前行驶来,夏夜坐在夏旬的车上,自行车与面包车是同方向行驶的,但中间隔了两个大车道的,两个大车道的中间还栽着一排的植物与花。
夏夜根本没有把面包车放在心里,然而下一瞬,夏夜看到了对面街道的拐角处,这时走出了一个学生,穿着和夏夜一模一样的校服。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却有些熟悉的感觉。
然而面包车已经来到了拐角边,距离是就算刹车也依旧挽回不了的事故。夏夜亲眼目睹了那车撞上那个人,然后人就迅速地倒飞了出去。
鲜血喷涌,流了满地。
夏夜不知为何就心慌了一下。夏旬显然也看见那边的事故,骑着自行车绕了个弯,夏旬载着夏夜便准备过去看看。
这时周遭的人也都纷纷往那边围聚了过去,面包车也停了下来,夏夜距离那边越来越近,夏旬在人群外面停下了车。
夏夜从他车上下来,然后扒开人群,走到前面。一走进,夏夜就看清了躺在地上的那个满身鲜血,像破败的娃娃一样的人是谁了。
——季明。
夏夜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瘫在地上,她的嘴皮无可抑制地抖了起来,手指也抖了起来。
“电话……”
夏夜伸手想拿手机,可手抖得根本拿不出,夏旬在这时也过来,他赶紧放下自行车走到夏夜身边,摸她的脸,握住她抖个不停的手指。
“怎么了,大宝贝,你别我吓我。”
夏夜抬头看向他,嘴皮在抖,“哥…120…救护车……”
“好好好,马上打。”夏旬摸出手机,立马摁通了120急救车的电话,说完地址和是车祸以后,这才挂掉。
夏夜这时却爬到了季明的身边,她整个人都在抖,抖得不停,完全没法停止,夏旬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他不知道出车祸的女孩和夏夜是什么关系,他从没见过她。
但可以肯定她很重要。
对夏夜很重要。
夏旬抱着她,轻轻顺抚着她的背,夏夜开始哭,哭得无法自己,她不敢去碰季明,不敢去抱她,她怕把她弄坏了。
那么多血。
那么多血。
季明都不醒。
好冷啊,好冷啊,季明。
季明季明季明季明季明……
我好冷啊。
直到救护车到来,但医务人员在看过季明以后却直接下了已死亡的判断。
——季明车祸当场死亡。
——夏旬车祸当场死亡。
何其相像,简直就是重放了一遍曾经的车祸场景,季明就像夏旬当初死在她面前一样那样死去了。
季明死了。
季明死了!
这天,夏夜还是没有去学校,夏旬带她回了家。回到家以后,夏夜便把自己窝在了房间里,没有出来。
直到晚上的时候,夏夜突然冲到夏旬的房间,然后像疯了一样开始翻找他的房间,游戏,游戏,游戏……
季明不会死!
夏旬这时在厨房做菜,听到动静他拿着铲子走了出来,看到了房间里的夏夜,夏旬的背靠在门口,夏夜这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
没有。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有!
夏夜捂着脸,突然就哭了起来,夏旬脸急忙放下铲子,走了进去,从后面无声地抱住夏夜,夏夜哭着:
“没有,哥,没有,不会有了,怎么办……”夏夜哭得厉害,这两天她总是在哭,加起来的眼泪比她过去所有时候都要多。
夏旬总是又心疼又难过的。
时间渐渐走过,夏夜后来是哭着睡过去的。夏旬动了动僵硬的手臂,然后把她抱回了房间,放到床上,被她盖上被子,夏旬弯腰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用嘴唇碰了一下。
“真是的,爱哭鬼,好好睡吧。”夏旬起身,看着她的睡颜,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他走出房间,关了门。
而在之后的几天,夏夜也像是恢复了,每天都很正常地上下学,只是夏旬却敏感地从中发现了一些什么,她正常得有些过分。
这不正常。
但夏旬也无法开解她,夏夜从小就倔强得很,又固执,很多时候,她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却永远不会去那样做。
不会妥协。
不过随时间慢慢过去,一个多月了,夏旬也早以为她走了出来,也不再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两人就这么过着平静平常的生活。
直到某天晚上,夏夜独自一人在卧室,却有一人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夏夜坐在床上,亲眼看见他突然出现的。
他穿着金纹黑袍,复古华美,一头黑发只束了一半,剩下的则披散着。
他的双眸是一赤一蓝的,从左手开始往上手腕的地方都有着刺纹,至于再里面的部分,由于袖口遮挡,无法瞧见。
他赤条在外的白皙双脚,左脚和脚踝的地方也有着同样的刺纹。
他的容颜很美,不似真人,像是冰雕,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叫人害怕,叫人单单只望他一眼,便足够胆战心惊的。
“吾名惑神,汝之愿望,吾岸已了,今来结愿。”
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也如想象中的很冷。他的手指在半空中划着什么,夏夜可以看见那些金色的鬼画符一样的字。
“解,汝之愿望。”
随着这一声落下,那金色的字符也消失不见了。
夏夜意识到了一些他是什么,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朝他跑了过去。夏夜在他面前站住,两只手伸出,直接把面前人拉住。
“你是神,你能帮我,你帮帮我吧,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之前那种游戏呢,我还可以的……”夏夜的语速又快又急,像快要哭了一样。
惑神,或者是长泽修介,林安安,安东,沙耶,雨,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早在把夏夜送回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他就成为了完整的他。
当时不管在哪里的五个人,在同一时刻,都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他们的身体却慢慢漂浮了起来,最后昏迷的五个人聚到了一起。
之后是一阵巨大的金发把他们圈在了一起,然后就是一天一夜,再重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惑神的他了。
惑神,过去斩百神,是神和夜所生的杂种,夜是种魔魅生物,不被神界所承认。惑神,别名译为欺骗神,本身代表不详。
他跟别的神明不一样,神明是实现愿望,他却是与人类交易,从前,他为他们实现愿望,但与之,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同等的。
所以这次,季明的死亡,并不是意外。
惑神看着面前的人类,白肤黑眼睛,与别人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他很疑惑,不明白他的5个灵魂碎片怎么会爱上人类。
神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过他这一次能重新醒来,确实也有面前这个人类的一份功劳。当初他在斩神一战中陷入沉睡,急迫之下,只好把灵魂一分为五,等待重生。
替是他的心脏,也是他的武器,自然会收集他的所有碎片,从而唤醒他。
“不可能。”惑神的声音冰冷无欲。
尽管他拥有他们的记忆,知道他们对这个人类有着怎样的情感,但当他成为惑神,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情绪的。
他只有身为神明的人格。
所以惑神也不会有心软的情绪。
尽管夏夜现在崩溃地冲他大吼:“你不是神吗?你算什么神!一个人类而已,有那么难吗!”夏夜吼道最后又哭了起来。
惑神本想直接离开的,但看到夏夜现在的样子,脚还是停在原地,没有消失,良久,他说:
“同一个愿望人,是没有办法许两次愿望的。”他似乎有所犹疑地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是希望夏旬复活吗?他已经在你面前了。”
“人类还是不要太贪心。”最后似乎他劝她的话,稍显冷酷。
惑神却是很少对人说了这么多话,更别说还有这种耐心了,可以忍受夏夜的哭泣。说完这些话,惑神便消失在夏夜的房间。
夏夜的手指慢慢从脸上滑落,她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最后完全崩溃地蹲了下来,抱头痛哭,却是无声的。
夏夜已经哭到没有声音和力气了。
至于夏旬,现在则还在学校赶论文,根本不在家里,自然也无法知道夏夜现在的情况。夏夜最后是在冰凉的地板上睡过去的,泪痕印花了地板。
时间渐渐走过,又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夏夜每天按时上学,按时回家,也按时睡觉。根本不像是会出问题的样子。
但直到星期天的晚上,夏夜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卧室的灯光昏暗,照在夏夜的脸上,脸蛋很苍白,脸上在笑,却能让人难过得哭出来。
夏夜拿着剪刀慢慢放到了左手腕上,然后她开始割了起来,用一半剪子的部分左右滑动地割手腕,血缓缓流了出来,夏夜慢慢地躺了下来。
剪刀落在了地上,左手垂在被子上,血染了一片,夏夜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然后她闭上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血流了满被,夏夜的呼吸也停了,她死了。
夏旬是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不对劲的,夏夜的门怎么敲都没人应,也没人开,夏旬找了备用钥匙打开的,结果一开门,却看到了夏夜无比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还有被子上那渲染出一大片的红血,就像是盛开在彼岸尽头的妖艳之华。
夏旬整个人都呆了,完全不敢相信,他昨晚上还好好的妹妹怎么就,夏旬手脚慌忙地找了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他一边看着夏夜,一边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挂了电话,夏旬扑到了夏夜的床前,右手轻轻抬起夏夜床边的手指,看着手腕上面已经凝固的割痕,他的嘴皮子一个劲得抖啊抖啊……
不会的。
不会的。
夏旬又伸手摸着夏夜脸蛋,想像平常那样,他硬生生的挤着笑,道:
“大宝贝,快醒醒,要上学了……”
“大宝贝,别睡了,七点了……”
……
他一个劲不停地说着,说了好多好多,可床上的人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夏旬终于哭着吼了出来:
“夏夜,你给醒来,别睡了!”
然而床上的依旧毫无反应。
夏旬彻底崩溃了,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己,一直到救护车来,可夏夜已经死了,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
夏夜死的第二天,惑神在经过夏夜家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他出现在夏夜的房间里,可房里没有人。
他与夏夜的已经解了愿望联系,所以以后就算他要找她,也只能到按照人类的办法来,根本不能像第一次出现在夏夜面前那样,因为能直接感应到她的位置,从而现身。
惑神准备离开,却听到了房间外面的谈话。
“夏夜的葬礼在十天后。”是夏夜的父母在说夏夜的事情。
谁的葬礼?
夏夜的葬礼?
惑神直接推开门,赤脚走了出来,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转过了头,看向他,他们疑惑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惑神却先开口说话了。
“谁的葬礼?”他问。
夏父夏母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良久,夏父没有报警,而是疲惫地在凳子上坐下,道:
“我女儿的,你走吧。”
惑神愣了,他很少会有如此明显的表情,他们是夏夜的父母,他的女儿,无他,除了夏夜,不会有其他人了。
惑神从夏夜家离开了。
他赤脚走在青街上,脸上却好像沾上了什么湿润的东西,惑神伸手,却抹到了水一样的东西,他看向沾湿的手指头上,红色,像血一样艳。
这是什么?
惑神停下脚步,刚好停在了路灯旁边的汽车前,他走近它,然后把脸凑到了反光镜前,他的脸上是两排红色的血泪。
惑神的手指摸上眼睛,他……哭了吗?
可神是不会流泪的。
惑神的手指摸上心脏,呢喃道:“替,好不舒服啊,你很难受吗?可是我最近都没有使用过你,没有受伤啊!”
他的声音疑惑极了。
最终,惑神走回了公社,他的公社很破败,周围杂草丛生,没有一个人肯来这样,就像是荒郊野外的鬼屋似的。
惑神在公社屋檐下的长廊台上躺下,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尤其替一直处于紧缩状态,难受死了。
惑神就这样难受了三天,也一直就这样在长廊台躺了三天。直到第三天晚上,惑神去了殡仪馆,找到了夏夜的身体。
他看着躺在冰柜里的冰人,替不知怎地突然剧烈地疯狂摇动了起来,惑神的一只手紧紧捂上胸口,并低声吼道:
“别摇了,替!”
惑神的胸口平静了下来,是替停止了摇晃的行为。惑神盗走了夏夜的身体,他抱着夏夜,消失在殡仪馆。
他回到了公社,惑神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把夏夜放到他房间的床上,坐在床边,惑神盯着她,搞不通这个人类究竟有哪里好的。
可神的眼泪却已经开始一颗一颗地落了出来,滴在他的脸上,她的身上,鲜红的,夺目的。
他……又哭了么?
惑神的手指呆呆地放到了脸上,他又开始盯着夏夜看,这个人类有哪里好的?
之后的日子里,惑神都呆在公社里没有出去,他没有朋友,没有情人,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拜访他。
他从三百年前就是一个人。
现在也还是一个人。
哦不对,还多了一具身体。
夏夜的。
惑神每天和夏夜的身体呆在一个房间里,她在惑神眼中,不是尸体,不是遗体,就是夏夜的身体。
人类死后是不可能复活的。
所以夏旬是他送夏夜回到过去,阻止过去夏旬的死亡,然后以延续夏旬的生命继续下去。但动用这些能成功的条件,都必须是因为夏夜的心愿。
这样过去的时间里夏旬才会依旧存在。
而现在夏夜死了,她是结愿人,结愿人是不可以再被其它许愿人作为许愿对象的。所以总的来说,其实就是夏夜死翘翘了。
她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人类也是没有转生一说的。
她就只有这么一具身体剩下了。
公社里有央的存在,夏夜的身体也不会腐烂,再加上他的气,所以身体每天都会看上去鲜活一般,只要夏夜的身体一直在这儿,就永远不会坏掉。
而公社对于每个神明来说,意义重大,除非死亡,不然一个神明是永远不可能离开公社的。
现在,惑神连结愿也不去做了,每天就窝在公社的小房间里,坐在地上,盯着身体。
他每天都要这样看着她。
替也会安稳,他也会……会什么,惑神疑惑地摸上心口,反正他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一眼不看就浑浑噩噩,到处都难受。
于是,一具身体,一神明,一间公社。
他就这样守着度过了漫长又平常的时间。
和她的身体一起。
惑神守着她。
End.
神明界,一直有惑神的传闻。曾据传北有神明,惑之死敌,公社盗宝,惑十怒,遂其碎尸万段,斩大神。
神明有爱,触之即死。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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