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她手里还拿着水杯, 指尖一松水杯差点就从掌心滑下去, 她低了下头, 连忙又用了力握紧, 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样重复问了句:“什么?”
听清其实是听清了, 但是不敢相信。
这俩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还就成了情敌了?
莫名其妙。
乔茵轻咳了一声:“我和辰风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纪寒声反问:“那是哪种关系?”
“……”
应该是哪种关系呢?
乔茵以前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突然被拿到了台面上来说,她一下子就被问得愣了几秒,对着水杯想了半晌才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这话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因为乔茵自己短时间想不起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像是朋友,像是家人,又像是这两者的结合体。
乔茵轻按了下太阳穴, 然后又抬眼看他:“你不打算出去了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虽然乔茵基本能确定纪寒声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她还是觉得不适应, 她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然后站起身:“我打算出去。”
男人还站在门边, 视线跟着她的动作上移了半分:“干什么去?”
乔茵把之前随手抓起之前丢在床上的外套披上, 怕待会儿再降雨又拿了把伞, 微垂着头回:“去拿行李箱。”
明天就是清明假期最后一天。
乔茵还有一堆事等着干, 不可能再在这边久留,所以一早就定了明天中午回北城的机票。
她作息不规律,怕明天睡过头, 所以打算今天就回家里把行李箱拿过来, 这样到时候走的时候也方便些。
乔茵检查了一遍房卡和钥匙,然后走到门边,开门的时候转头看了纪寒声一眼。
她也不说话,就皱着眉盯着他看。
然后门一打开,乔茵就往旁边挪了半步:“还不出去吗?”
纪寒声也侧眸看她。
乔茵:“我都要出去了。”
言外之意:你还要戳在这里当门神吗?
男人终于开口:“去哪儿拿?”
乔茵声音又底下去,闷声回:“家里。”
见纪寒声眼神变了变,乔茵又解释了句:“我以前就是南方人。”
“我知道。”
钥匙环在乔茵的右手食指上挂着,她手指带着整串钥匙轻晃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去关灯。
灯的开关就在纪寒声旁边,乔茵手伸过去的时候,似有若无碰到男人肩膀,她指尖一动,把灯关掉。
室内顿时暗下来,因为门开着,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朦朦胧胧。
乔茵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莹莹透亮,像缀了星星在里面,纪寒声喉结轻滚,突然就伸手,握住了乔茵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
男人掌心干燥温热,像是有源源不断地热度透过他的掌心传过来,然后一点点浸透到乔茵的肌肤和血液里。
乔茵轻咽了口水,既没挣扎也没让他松开,只垂眼看了眼男人覆在她手腕上的手,然后抬脚出门。
纪寒声手还没松开,就跟在她后一脚走出来。
头顶灯光洒落,两人的影子重合,然后又分开。
乔茵自动忽略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连眼睛都不偏一下,下楼拦出租车。
直到坐上出租车关上车门,两个人的手还拉在一起。
乔茵偏头看了眼窗外,然后又把视线转回来,低头看了眼纪寒声的手,她视线停留了几秒,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你想拉到什么时候?”
前头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又好奇的光闪烁了几下。
乔茵脸一热,刚要再催他一句,男人突然把她的手拉过去,手自她的手腕下移,然后轻握住她的手指。
出租车司机在前面感叹:“年轻真好啊。”
“……”
乔茵脸更热了。
从酒店去家里的路上,乔茵都没再说话。
车内安安静静,只有司机偶尔会问他们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乔茵也不指望着纪寒声能理他,一边玩手机一边跟司机搭几句话。
“年轻人多大了啊?”
“快22了。”
乔茵随口一应,打开微信和纪念聊天:【我来杭州这事,是不是你跟你哥说的?】
那边半天没回复。
陆夏虽然也知道她来,但是应该不可能跑去跟纪寒声说。
乔茵实在想不出别人了,加上纪念不回她,做贼心虚的意味越发明显,她又戳了几个字上去:【别装死。】
纪念:【……】
乔茵:【你跟他说干什么?】
纪念:【我这不是看我哥对你有意思吗……替我哥出一份力嘛。】
乔茵:【他跟你问的?】
纪念:【没有。】
隔了半分钟,纪念敲了几行字发过来:【我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开始没理我,然后我就跟他说要是再不理我我就不告诉他你去哪儿了。】
纪念:【他居然真的理我了!】
纪寒声理她一次多不容易啊,堪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
其实他回国以后还好,回国前基本几个月都不和纪念说一句话,纪念话痨惯了,经常自己和空气对话。
她记得纪寒声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好像是她大三的时候,那时候有个留学生在国外遇害,他当时在跟那个新闻,可能是跟着跟着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打了个电话过来。
千载难逢的一次经历。
虽然他也没说几句话,就是让她在国内也多注意安全。
纪念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那会儿刚认识乔茵不久,好像是这么说的:“没事,我有一个学过跆拳道的室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然后……没有然后了。
纪寒声“呵”了一声,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想想,纪念觉得把乔茵说成了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也就没敢把这话再跟乔茵说。
纪念:【你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乔茵:【什么?】
纪念:【有屁快放。】
乔茵:【……】
纪念:【他对你也是这样吗?】
乔茵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然后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还没两秒,出租车停下。
目的地到了,司机在前面一边说价钱一边提醒他们到了。
乔茵这才把视线又收回来,她没再回复纪念,因为单手不方便,付钱的时候那人终于松开她,她呼了口气,道了谢之后从另一侧下车。
这边客流量低,所以出租车也没在这里多停,很快就开走。
这条路上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路灯光线昏黄寡淡,道路多少还有些泥泞,乔茵挑着没有水的地方往前走,一步大一步小,轻一脚重一脚,很快就跑在了前面。
身后纪寒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声音也是慢条斯理:“在这边生活了几年?”
下过一场雨,空气都干净不少,乔茵深呼了口气,“十几年吧。”
“那你和今天那人认识了几年?”
“……”
前面就是她家门口。
乔茵停下,然后转过头来,回了同样的四个字:“十几年吧。”
从小就认识,比青梅竹马还青梅竹马。
纪寒声挑了下眉,没说话。
乔茵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拿钥匙开门:“辰风哥过几天要去北城工作了。”
纪寒声:“……”
“以后应该能经常见到了。”
“……”
身后的男人一直没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乔茵还以为他把自己扔在这里走了,结果门打开,她转头看的时候,纪寒声正轻挑着眼角看过来:“社会部这么闲吗?”
“什么?”
男人眼神不善:“闲到你能经常和他见面?”
乔茵:“……”
乔茵就是随口一说。
而且“经常”两个字,也是相对于这几年的一面没见过来说。
幸亏她是个有良心的人,不然忘了许辰风这个人也说不定。
乔茵没再说话,转身进屋。
因为通了两天风的缘故,房间里总算没那么潮闷。
乔茵去自己卧室又把门窗给关上,刚拎了行李箱要出去,灯都还没关,就听见了轻微的雨声。
很轻的“啪嗒”声,但是挺密集。
乔茵看了眼刚进门的男人,然后又转头看了眼窗外。
天气放晴不到半天,居然又下起了雨。
乔茵只带了一把伞,还是折叠式,根本不可能两个人用,她皱了下眉,只能又把行李箱放下。
纪寒声把门关严:“等雨停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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