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秒钟, 乔茵甚至觉得这男人在她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所以稍微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能立刻出现在她身后。
当然是无根据而且大胆的猜测。
因为乔茵一抬头, 就看到车流后头高耸入云的办公楼, 顶楼明晃晃的“北方周末”几个大字。
这个时间点儿, 如果不值班的话, 纪寒声应该也刚刚下班,连人带车被堵在路上再正常不过。
她思绪漂移了几秒,几秒钟过后, 乔茵自觉拉着小谢后退了几步。
小谢手指还往前伸着,方向正对车里坐着的男人,“乔乔, 八百块诶……”
乔茵把她手指头攥住扯回来, 还寻思着要不要顺路上手把她的嘴堵上,小谢已经轻“啊”了声:“连打电话的姿势都这么帅……”
她话才说完, 乔茵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车流移动的速度快了些, 不出半秒钟, 那辆车又停在了两人跟前。
车窗开着, 外头风灌进去, 男人袖口就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乔茵是想装作没听见的, 结果小谢偏不如她的意,扯着她的袖子道:“乔乔,你手机响了。”
身后头已经开始有喇叭声在催, 乔茵没办法, 一边往前走,一边拿手机接电话:“喂?”
那头轻声应,混合着周遭的人声和鸣笛声。
“上车。”
“不用了……”乔茵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回去,“我家离这边挺近的。”
小谢的八卦之心快要按捺不住,垫着脚就要凑过来。
乔茵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耳边。
“有话跟你说。”
乔茵觉得她这时候上车就是找死,她步子加快,几乎要和车流前行的速度齐平。
她瞥了一眼旁边跟得小谢,立刻拉了个挡箭牌出来:“我要跟朋友一起吃饭呢……”
怕小谢穿帮,乔茵一边说一边给她挤了挤眼睛。
小谢立刻戏精上身,特别配合地开始喊:“乔乔,我们去吃日料还是什么啊……”
“她我不管,”身后头又有喇叭声响了一下,男人声音随后落下,“你上车。”
乔茵完全不敢上车,直到下一秒,纪寒声又淡声补了句:“乔茵,我好像是你上司。”
“……”
好像是个屁。
乔茵挂断电话,想办法支开小谢:“我待会儿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小谢上下打量她几眼:“约会?”
她这个电话接的本就让人浮想联翩,乔茵呼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谢看她一脸纠结,皱着眉不说话,越发觉得自己八成猜对了,她拍了拍乔茵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约会吧。”
她说着转头看了眼身后,“我听说那家奶茶店的老板是个帅哥,今天正好去看看。”
小谢向来是一个说走就走的人,话音刚落,人已经溜进了奶茶店。
乔茵视线一直跟过去,直到完全看不进小谢的人影她才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因为车窗一直开着,这会儿车内温度比外头高不了多少。
乔茵眼神飘啊飘,然后从后视镜飘到纪寒声的脸上。
前方是红灯,将近一分钟的等待时间,那人在打电话。
然后红绿灯一转换,电话被挂断,他把手机随手扔在了仪表盘上。
乔茵还在静观其变,直到车子发动,她才轻轻地咳了一声:“纪总,你想跟我说什么?”
……纪总?
她对这个称呼倒是适应地快。
纪寒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刚才说什么八百块?”
乔茵:“……”
他这话一问,摆明了是连装傻的机会都不给她,乔茵随口就开始胡扯,“就我前几天买的衣服……”
“继续编。”
“……”
“八百块一晚……”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下,男人这次直接转过头来看她,“指的是我?”
乔茵的视线就和他交叉在一起,一秒,两秒……她突然就明白了小谢每次都执着于八百块和他斗地主的心思了。
别说斗一晚的地主,就光对着这张脸看一晚上,八百块花的也值了。
乔茵轻吞了下喉咙口:“不是我说的。”
纪寒声嘴角轻扯了下。
“好吧是我说的……”乔茵投降,“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谁知道两次都被当事人给听见。
男人视线放在正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完了,看都懒得看她了。
乔茵心里“啪”的往下一落,一句话说得特别有诚意:“我下次不敢了……”
那人反问:“干什么八百块一晚?”
乔茵一愣,然后脱口而出:“斗地主。”
她转头看他,然后看到那人嘴角轻扯,弧度又扩了些,“只是斗地主吗?”
乔茵:“……”
不然还包括贴身服务吗?
乔茵嘴角轻撇了下,调了个稍微舒服的坐姿,“别的……就买不起了。”
男人眼睛轻眯,手指轻抬碰了下嘴角,“给你打个折?”
乔茵摆手拒绝:“不不不不用,我不会斗地主。”
她是真的不会斗地主。
棋牌类游戏乔茵都不擅长,每年过年那段时间,家里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打牌的时候,乔茵都是被虐的那一个。
谁缺钱了,叫上她准没错。
乔茵因为打牌输的钱都可以买辆车了,她不差钱,但是面子总归是要的,眼睛一转,再开口时已经又把称呼转了过来:“小叔叔,你会斗地主吗?”
“不会。”
乔茵心里一喜,激动万分地搓了下手指:“有时间我们一起打牌吧?”
菜鸟对菜鸟,至少她赢钱的概率还多了点。
乔茵:“正好念念也不会。”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菜鸡互啄的话她多少是有赢的概率的。
纪寒声转头看她。
小姑娘生得漂亮,眉眼都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越发地干净明媚。
他突然想起来辛颜结婚那天,这丫头也是这么笑的,她年纪本来就小,往哪里一站都看不出成没成年来,拿了装喜糖的小铁盒子挨个发。
发到他和傅晏那里的时候,手里正好空了。
所以当时他和傅晏收到的喜糖时间要比别人长了几分钟,纪寒声当时根本这姑娘放眼里去,直到他把那个盒子打开——
里头糖没几颗,倒是多了一张酒店房卡。
和几个花花绿绿包装的冈本。
现在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纪寒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扣了几下,然后轻轻嗤了一声。
呵,这个善变的女人。
记忆短的跟条金鱼一样。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乔茵准时抵达报社面试。
毕业生招聘基本接近尾声,这会儿来面试的人也不多,乔茵的排号偏后,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办公室门打开,有人叫她的名字。
旁边刚才还跟她聊的欢的女孩子立刻住了嘴,给她比了个手势:“加油!”
乔茵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面试,经验多少是有些的,她有底气,所以被几位年纪大的老师们提问时,也没跟第一次面试一样紧张得捏手指。
整个过程都算顺利,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师推了推老花镜,“乔茵同学,你今天读报纸了吗?当然,包括但不限定我们报。”
乔茵摇头:“还没。”
她今天一早就跑过来面试,别说读报纸了,她连报纸的影子都还没看见。
那老师似乎料到这个结果,拿过旁边的一份报纸轻轻抖了抖:“你对这则新闻有什么看法?”
虽然近几年纸媒的发展不如从前,但是《北方周末》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报纸,年年都有数不清的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进来。
今年也不例外。光是今天来面试的这批末班车毕业生,外头就坐了十来个。
但是实习生只差了两个。
面试官怎么说要通过一些问题把其他人刷下去。
偏偏乔茵最怕这种问题。
就跟徐老师当时问她的感受差不多,乔茵脑袋先是空了一瞬,刚一接过报纸,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身后头有开门的声音,下一秒,门口有人叫了声“纪总”。
办公室安安静静,那道打招呼的女声落下之后,就只剩下那人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近。
乔茵低着头看报纸,余光瞥见那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然后在右边那个老师坐下,偏头小声说了些什么。
乔茵闭了闭眼睛,认认真真看新闻。
是另一家报社发行的报纸,她视线从标题晃下去,然后看到上头的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黑,像素也不太高,但还是能看出拍的是前天晚上在树底下随地小便的醉汉。
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是脸基本是清楚的。
旁边附了一个十分醒目的标题:男子深夜于小区门口旁若无人随地小街,究竟是醉极出现幻觉还是本身就是暴露狂。
这个新闻占的篇幅不大,后头还分析了一些其他类似情况。
有那么一瞬间,乔茵甚至怀疑这则新闻是自己梦游时写出来的。
毕竟跟她之前想的半点不差。
前头老师已经出声提醒:“有什么看法吗?”
“还可以。”
“缺点呢?”
这话是纪寒声问的。
乔茵视线偏了下,落在男人脸上,下一秒,她看见纪寒声薄唇微动,不露声色地丢了两个字出来:傅晏。
傅晏是谁呢?
她选修《新闻伦理与法规》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北城名气很大的一个律师,官司打了数不清多少场。
纪寒声提示地不算太明显,但是一把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结合在一起,乔茵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旁边已经有老师开始重复这个问题:“那你觉得有没有缺点?”
连人家脸的马赛克都没打,纪寒声刚才又提醒她专门打官司的傅晏……乔茵咬了下唇角:“容易……吃官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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