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以前听过这首歌。

　　就是因为她听过, 所以才觉得不正常。

　　有那么几秒钟, 乔茵甚至觉得那边的消息不是纪寒声回的, 她神思恍惚几秒,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把消息发了过去：【你被盗号了？】

　　实在太奇怪了。

　　纪寒声压根就不像是会听这种歌的人。

　　等了几分钟, 纪寒声没回复。

　　乔茵干脆趁着等他们两个回消息的空当, 又把这首歌重温了一遍。

　　办公室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了，这会儿就乔茵一个人，她也懒得再去找耳机戴上, 直接就开了外放，音乐声人声合着运转的空调声一起在耳边上绕，乔茵趴在桌子上, 随手拿了支笔跟了下节奏。

　　正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 办公室门被推开，陆期人没进来, 声音已经冲破几米先一步进了办公室, “乔姐姐, 你也爱听这首歌啊？”

　　乔茵：“……”

　　她手指一点, 把这首歌按了暂停。

　　“我今天才跟纪总推荐了这首歌。”

　　“……”

　　“跟她说女朋友犯错的时候就给她放这首歌。”

　　“……”

　　陆期一脸洋洋得意, “标准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怪不得纪寒声给她发了这首歌。

　　他倒是会学以致用, 乔茵掀了掀眼皮，随口一问：“你给纪念也放过这首歌吗？”

　　陆期摇头。

　　“为什么？”

　　“在我眼里，她没犯过错。”

　　乔茵：“……”

　　合着就是在纪寒声眼里, 她犯了错呗。

　　乔茵被陆期这么一刺激, 越发地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皱了皱眉，又给纪寒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觉得我哪里错了？】

　　还是没回。

　　乔茵看了眼时间，接近一点。

　　陆夏这时候也已经带了凉面回来，一瞅见乔茵盯着手机皱着眉，还打趣似的问了句：“思春啊？”

　　乔茵轻轻磨了磨牙，“思个屁。”

　　陆夏倒是习惯了她这样，也没往心里去，从抽屉里拿了个饭盒装上凉面递过去，“今天天气不好，多吃点。”

　　这两句话没多少逻辑，但是多多少少提醒了乔茵，她抬头望了眼窗外，视野似乎比从医科大回来的时候暗了不少，根本不见阳光。

　　乔茵这才想起看一眼天气预报。

　　整个下午阴天。

　　无日无风，也无雨，滞闷得让人心情不好。

　　“这就叫暴风雨前的平静，”陆夏在旁边翻报纸，“我昨天看了东陵天气预报，说是明天开始以后连续几天全国大范围降雨。”

　　东陵天气预报，是乔茵认知里对天气预报最准的一档节目。

　　陆夏：“这几天记得带伞。”

　　乔茵点了点头，一点点地拨面条吃。

　　陆夏：“如果真的强降雨，我们这几天肯定有的忙了。”

　　乔茵知道是什么意思。

　　以前乔渊还是社会记者的时候，有次南方很多地方强降雨，交通堵塞是小事，严重的也有像是上海那次大桥坍塌，再严重点，还有个地方引发了泥石流，乔茵那段时间基本每天起床都看不见乔渊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乔渊是早早就出门了，还是前一晚上压根就没回来。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最忙的除了消防员，基本就是社会记者们。

　　乔茵手指用力捏了捏筷子，到了嘴里的饭有些食不知味，她慢吞吞咽下去，然后把筷子放下搁在了一边。

　　“去年好像也有次暴雨吧？”

　　陆夏看了眼她饭盒里剩了大半的饭，微微皱眉，“有一次。”

　　也差不多是去年这时候。

　　陆夏那会儿刚刚转正，所以对这事儿印象还挺深刻，“去年是路北区的排水系统出了问题，那边的雨水一直排不下去，后面好像都半人高了，还差点把一个孩子给冲走。”

　　乔茵看过这条新闻。

　　本来相关部门一直没放在心上，拖来拖去从五月拖到了六月底，直到出了事儿才真正重视起来。

　　现在路北区的排水是整个城市最好的。

　　乔茵脑袋里塞了不少信息，一时半会儿有些消化不完，旁边陆夏还在劝她多吃点：“小乔，你再多吃几口吧。”

　　没胃口。

　　乔茵又戳了戳面条，但还是勉勉强强吃了几口。

　　陆夏这才肯放下心来，一边回自己位置上干活一边叹气，“刚才回来的时候碰上纪总了。”

　　乔茵一愣，牙齿轻合咬住筷子。

　　“他让我看着你多吃点饭。”

　　“……哦。”

　　乔茵轻轻咀嚼，突然就觉得嘴里的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这次吃了大半，乔茵才转头看了陆夏一眼，“他干什么去了？”

　　“谁？”

　　陆夏话都出了口才反应过来，忙摸了摸鼻子，“刚才和助理一起上楼的，应该是刚从饭局回来？”

　　她也说不太好。

　　毕竟纪寒声是上司，这种问题她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问。

　　乔茵没说话，再一低头，纪寒声给她回了条消息：【哪里都没错。】

　　那他给她发那首歌做什么？

　　疑问还没问出来，那边已经又发了句话过来：【也不是哪里都没错。】

　　【？】

　　【错在让我太喜欢你。】

　　乔茵：“……”

　　好土啊。

　　乔茵：【你被盗号了吗？】

　　半分钟过去，纪寒声像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你就当是这样吧。】

　　又是半分钟后，同办公室的陆期收到一条消息。

　　同样是来自纪寒声——

　　【奖金减半。】

　　陆期不明所以：【不管用吗？乔姐姐说什么了？】

　　【她觉得我有病。】

　　“……”

　　陆期盯着“奖金减半”四个字，抱着手机没敢再回。

　　-

　　乔茵下午没出去跑新闻，就窝在办公室里写稿子，外头似乎有闷雷砸下，声音不大，但是绵长不绝。

　　然后余音颤颤巍巍地消失之后，乔茵看到了夏雨发过来的消息：【不好意思姐姐，刚才跟你说到一半，被我妈拉出去逛了会街。】

　　乔茵：【多出去走走挺好的。】

　　夏雨也不是个话多的人，闲聊没几句，很快又把话题扯回到中午结束那段：【姐姐，你说他们成绩会怎么样？】

　　乔茵老老实实答：【说不好。】

　　夏雨：【你说真的有报应这回事吗？】

　　这个问题乔茵就更说不好了。

　　说没有肯定不行，但是万一说了有，一会儿这人要让她举个例子她怎么办。

　　乔茵迟疑了几秒钟的功夫，那头夏雨已经又道：【一想到她们可能一帆风顺，以后还会飞黄腾达，我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的“没意思”，已经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了。

　　乔茵呼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上次去买菜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以前欺负过我的女同学，叼着根牙签在卖菜，就那种八毛钱一斤的土豆。】

　　夏雨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过来。

　　【去年还看见那男生在工地里搬砖，听说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真的吗？】

　　【真的。】

　　半真半假。

　　不体面没发达是真的，不过也没她说的这么惨。

　　乔茵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依旧干脆利落：【应该还是有报应这个说法的。】

　　夏雨像是终于认同了这个说法，在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已经转开了话题。

　　整个下午，乔茵就这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导夏雨，一边对着电脑屏幕写稿子。

　　半天下来她眼睛都有些发涩，不过好在夏雨那边状态好了一点儿，虽然只有一点儿，但还是足以让她兴奋。

　　因为同时要应付夏雨的聊天，所以乔茵效率难免比平时低了点。

　　平常五点就能写好的稿子，她这次差一刻钟六点的时候才写完。

　　办公室其他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在下雨之前走人了。

　　只有乔茵刚关完电脑，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肩膀之后，抬手揉了揉眼睛，刚拿了眼药水滴眼睛，就收到了纪寒声叫她晚上吃饭的消息。

　　那人简单惯了，用标点符号都是稀奇事：【晚上想吃什么？】

　　乔茵：【……我不知道。】

　　她之前看过一个总结。

　　问别人吃什么的时候，对方回“随便”最让人烦，乔茵为了不让纪寒声烦她，还特地多写了两个字。

　　结婚刚发过去没几秒钟，那头很快就回了过来：【吃我吧。】

　　“……”

　　乔茵手里的手机似乎都在发烫，烫的几乎要从她掌心滑落下来，她哆嗦着手指瑟瑟发抖：【你今天怎么回事？】

　　隔了几秒，乔茵：【你还不如直接说想睡我。】

　　那头很快发过来一个句号。

　　下一秒，纪寒声：【我想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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