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 学校提前给高三同学放了假, 让他们在家度过最后的学习时间。

　　当然, 也少不了每年的重头戏——照毕业照。

　　教室里大家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平时垒得高高的书从桌面上收下去, 整个教室一下子看上去开阔了许多。

　　向暖的两个好朋友过来叫她下去排队, 向暖应了一声, 小跑着跟她们下了楼。

　　也许是临别在即，平时看不顺眼的同学，这一刻也顺眼了许多, 大家叽叽喳喳地在楼下站队，坐在一旁的教导主任脸上都透着一股迷之亲切。

　　站位通常是女生在前面几排，男生在后面几排, 向暖读的理科班, 女生少，只有前面两排是女生。向暖刚好站在沈麟的前面, 她一撇嘴, 想和别的同学换位置。

　　摄影师站在三脚架前喊：“同学们不要动了, 就这样站好, 看镜头。”

　　向暖犹豫了一下, 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沈麟看着向暖的后脑勺, 这个后脑勺仿佛都在生气。

　　“三，二，一, 茄子。”

　　沈麟在摄影师喊出“茄子”时, 抬手在向暖的头上比了一个“V”。

　　摄影师连拍了三张，便让他们下来，换另一个班的同学上去。班主任领着大家回到教室，再次提醒他们要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到时候要布置考场的。

　　高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些走读的同学，还可以提前几天就开始分批往家里搬东西，向暖这样的住校生，只能今天一次性带走。除了教室里的东西，还有寝室里的，想想都头疼。

　　沈麟看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主动帮她接过来了一些：“我东西少，我帮你抱吧。”

　　向暖下意识地想拒绝他，还没开口，沈麟就兀自抱着她的东西出去了。向暖追上他，走在他身边道：“你还是还给我吧，待会儿你妈妈看见了，说不定又要说我奴役她儿子了。”

　　沈麟沉默了一会儿，对向暖道：“上次我妈妈的事，我跟你道歉，我回家后和她好好解释过了。”

　　向暖了“哦”了一声：“那她信了吗？”

　　沈麟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了。

　　向暖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妈妈肯定没信，说不定还认为是她教他这么说的呢。她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沈麟道：“唉，其实我也挺同情你的，有一个这样的妈妈，你以后找女朋友一定很难了。”

　　沈麟道：“其实我妈妈没你想的那么难相处。”

　　向暖呵呵。沈麟少考了几分，她就能把她哥哥叫到学校里，这样还叫不难相处？

　　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沈麟妈妈，向暖呵呵一声后，也没再作声。

　　今天家里所有人都来帮她搬东西，她一走出校门，就看见了徐恋的车。向长空打开车门，走过去想帮她接东西，向暖往后缩了缩，朝他指了指沈麟的方向：“你帮我抱他拿的吧。”

　　向长空扭头看过去，认出了沈麟。他抱的书最面上一本，还写着向暖的名字。

　　向长空把书接过来，对他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

　　“哥哥，先上车吧，好重啊。”向暖提着手里的东西，就往徐恋的车旁走。沈麟站在原地，叫住她：“向暖，考试加油。”

　　向暖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道：“我会的！”

　　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和她妈妈一起去宿舍，收拾寝室里的东西。沈麟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回家了。

　　向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向长空已经考上了研究生，现在就看她的了。

　　徐恋坐在车上，问向长空：“刚刚帮向暖抱东西的男同学是谁？”

　　向长空道：“沈麟，之前被说和向暖早恋的同学。”

　　“……”这件事徐恋还有些印象，她回想了一下沈麟的模样，评价道，“看面相就是个学霸。”

　　向长空笑了一声：“学霸还能看面相？”

　　“当然啊，你不觉得所有成绩好的学生都长得一个样子吗？”

　　向长空：“……”

　　徐恋又看了看他，补充道：“你算是学霸中的异类了。”

　　向长空道：“可能因为我是学神？”

　　徐恋：“……”

　　自从他顺利通过研究生初试复试，他就变了。

　　布置考场的这几天，是考生最后复习和调整心态的时间了，向暖是住在徐恋这边的，徐恋每天这几天也在家的时候，也格外注意放低了音量，怕影响她学习。

　　徐恋觉得自己已经提前体验了两次考生家长的心情，等以后自己的子女参加高考，她应该很淡定了。

　　小区这边环境幽静，确实适合复习，沈麟每天都会在群里分享一篇高考技巧的文章，完了还要单独发给向暖一份。

　　很久以后向暖跟沈麟谈到这事，说自己其实是要看群消息的。

　　沈麟回答她说，他其实只想发给她，发在群里不过是打掩护。

　　那个时候向暖发现，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学霸的优秀。

　　七号八号是全国统一考试，徐恋和向长空一起送向暖去了考场。每一年的高考，都备受全国人民关注，媒体朋友们要忙着统计谁谁谁家的倒霉孩子又忘了带准考证/堵在路上/走错考场，最后被警察叔叔一路护送，微博段子手们要忙着吐槽语文作文题目，就连考生家长，都忙着思考要穿什么颜色样式的衣服，才能旺自家的孩子。

　　两天的考试，像是打了一场大仗。

　　结束以后，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但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放飞。

　　向暖没有撕书，也没有通宵达旦的庆祝，仿佛就是做完了一件普通的大事。

　　这份淡定倒是和高考完的向长空十分相似。

　　家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对没对过答案，向暖也没有主动提，她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开始找打暑期工的地方了。

　　一般招暑期工最多的就是发传单之类的工作，暑假正是最热的时候，向暖想这么在外面晒一个暑假，等大学开学，同学们恐怕会以为来了个非洲同学。她把发传单这种要在室外干活的留到最后，先给一些快餐店和咖啡厅发了简历。

　　最后一家咖啡厅录用了她，这家咖啡厅不在最繁华的地段，但装修格调还不错。组长给她发了套工作服，收了份押金，简单培训她两天，就正式上岗了。

　　咖啡厅有专门的咖啡师，向暖主要是负责客人下单、送餐和收拾桌子，服务这块还好办，最难的应该熟悉各种咖啡和把它的价格对应上。

　　店里还有个梁玲玲的女生，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比她早来两个月，组长就把她交给梁玲玲带了。向暖因为长得可爱又勤快，店里的员工都挺喜欢她，梁玲玲也觉得她没给自己丢人！

　　“打扰一下，两位的咖啡，请慢用。”向暖把咖啡摆在桌上，便抱着餐盘退回去了。梁玲玲见她过来脸色就不怎么好，便问：“怎么了？客人为难你了？”

　　向暖摇摇头，示意她看自己刚才送餐的那桌：“那个男人，我记得他，他前天来的时候，带的是另一个小姐姐。”

　　梁玲玲愣了一下，道：“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呢？”

　　“不像，我过去的时候都听见了，他叫人家甜心，上次那个叫宝贝，呵，男人。”

　　梁玲玲：“……”

　　她沉默了一会儿，提醒向暖：“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客人的私事不要插手。其实你在店里做久了就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很多的，我们只需要在男客人被泼了水后，递上去一张毛巾。”

　　向暖：“……”

　　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社会人。

　　“明白了。”

　　向暖没再去关注那个男客人，忙自己的事去了。后来几天，这个男客人又来过两次，女伴就在她见过的两个小姐姐中换，第三次来的时候……终于翻了船。

　　那天向暖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他们上了咖啡，结果没过多久，另一个小姐姐来了，一进门，就冲到那桌，把桌上的咖啡泼到了男人的身上。

　　褐色的咖啡顿时把男人白色的衬衫染了色，坐在对面的女人惊叫起来。

　　向暖眼睛一亮，飞快拿着毛巾冲了上去。

　　近距离看热闹。

　　两位小姐姐先互相争执了一会儿，最后一人给了男人一耳光，走了。男人穿着身上脏兮兮的衬衫，骂了句国骂，也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们都走了后，梁玲玲安抚了下店里客人的情绪，才看着向暖道：“你也真不是不怕他们发起火来，打到你身上。”

　　向暖这会儿心情还有些激动，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在咖啡馆工作，还真刺激。”

　　梁玲玲：“……”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行。”向暖把桌子收拾好，又把洒在地上的咖啡打扫干净，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累是累了点，但能看见渣男被打，还是值回票价的。

　　把清洁用具拿回洗手间放好，向暖又洗了个手，才重新出来招待客人。

　　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的响了一阵，向暖回过头去，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女的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姐姐，看上去年纪不大，像是大学生，男的……

　　是沈麟。

　　呵呵。

　　在咖啡馆工作，果真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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