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发不起来, 看到她眼眶红, 就突然间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大概, 真是中邪了。

　　才会, 这样。

　　而后抓着她手腕的力度, 陡然松缓但也没想放她走。

　　垂眸, 视线落到她泛着一层泪雾的眼里, 放低声音说：“我不是非要让你走，我只是怕你不能胜任。”算是解释又是求和。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如果说刚开始来学校教书，只是为了逃避她婆婆, 但是待了几天后，她也发现了这里的学生比她那会在常青藤私立高中的同学们，努力和认真多了。

　　就像霍祁自己说的, 这里的学生高考定生死。

　　她怎么可能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

　　她每天晚上都有认真的备课和批阅画稿。

　　“姝童说你讲课逻辑不清晰。”声音缓缓放得更低, 怕惹她再哭。

　　“她对我有意见。”刚开始的两天，她的确讲知识部分会比较慢和不太清晰, 后来几天她慢慢理顺了, 虽然还是不够完美, 但也没出现什么逻辑不清的事。

　　前天, 白卉还特意来听她的课, 课后, 也问过班上其他同学觉得她教的怎么样？有没有听不懂的？他们都说在接受范围内。

　　霍祁顿了下，自己妹妹跟她不和，他是知道的, 但应该不至于拿自己学业来污蔑她？

　　想了想准备开口, 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下，是楚湛的，接通，楚湛：“大boss，让你久等了，我表妹到了，我马上带她过来，你再等10分钟。”

　　因为两人身体靠得近，霍祁手机里的声音，姜心愿听到了。

　　顿时就抿紧了唇，果然，她不该小瞧霍祁的。

　　这么快，代替她的人都已经快要到学校了。

　　不过呢，他就算找了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爷爷吗？

　　抬眸看向这个拉着自己的男人时，也不管能不能脱开，直接用空余的一只手，强行掰开他的‘桎梏’，然后迅速退开两步。

　　霍祁正接着楚湛的电话，被她用力一掰，没掌控住。

　　一下失力，松手时，嗤痛地皱着眉看向那个成功脱离他的女人，电话那端楚湛听到霍祁微微嗤痛声音，问道：“什么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挂了。”霍祁快速掐了电话，看向已经开始捡画稿的女人，说：“一会跟我们一起去教导主任那边。”

　　姜心愿置若罔闻，埋头继续捡画稿，直到捡完，把画稿抱在怀里，抬眸时，就对霍祁很坚决地说：“我不去。”随后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眸透冷，再次开口时带着霍祁一贯最不喜欢的那种对男人而言驯服不了的桀骜，“霍祁，有种呢你去喊爷爷过来，只要爷爷开口，让我走人，我保证不多废话一句，马上就离开学校，但是……你……是没有资格来命令我！”

　　说完，利落地转身，将霍祁一个人甩在原地。

　　霍祁眯眸，脸上所有线条都在一霎间绷直、骤紧。

　　果然，也只有她才敢这么直白地挑衅他。

　　但，即便她挑衅了，又如何？

　　他还是没办法拿她怎样！

　　楚湛是在大约12分钟的样子，到达校门口，下车，带着自己的表妹找霍祁。

　　上了三楼，就看到霍祁背对着他们，双手搁在三楼的栏杆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一个人靠在这边，看什么呢？以前高中三年还没看够这里啊？”楚湛走过去，很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调侃道。

　　霍祁回头，唇角牵牵，笑了下，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说：“来了？”

　　“嗯。”楚湛点头，随后指指乖巧站在他身旁的表妹，说：“喏，我表妹，陈嘉仪。”

　　霍祁看了眼陈嘉仪，长相很斯文，一看就是乖乖女，便说：“我们先去徐竹年那边。”具体的安排还是看徐竹年怎么说。

　　听到徐竹年，楚湛顿时耸耸眉头，带点悲剧地笑，说：“我上学那会没少被他拎耳朵，估计他现在看见我都头疼。”楚湛高中的成绩没有霍祁好。

　　甚至可以说，很一般。

　　倒不是说楚湛脑子不聪明，只是他对学习这块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不用心了，为此，徐竹年对他是恨铁不成钢呀，没事就爱拎他耳朵，让他用功点。

　　可惜，他真没兴趣。

　　最后只能勉强考上一所三流大学，不过，就算三流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他没有霍祁那么有志向和创业心。

　　现在只想把‘榧木蛋糕’做好，就行。

　　人嘛，知足常乐。

　　霍祁：“他不会头疼，只会恨铁不成钢。”明明当初进禀水时的成绩线和他是差不多的，最后就是荒废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现在也挺好。”

　　“嗯，走吧。”

　　“好。”

　　路上，霍祁走在前面，楚湛和陈嘉仪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陈嘉仪便拉拉楚湛的衣角，压低声音问：“表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哥们吗？”

　　楚湛侧眸，“嗯，怎么？”

　　“挺帅的。”

　　楚湛笑了下，轻声说：“哦，你别看上他，人家可是结婚了。”霍祁结婚这事，在镇上传闻挺多的。

　　到底是春川的门脸人物。

　　大家都挺好奇。

　　他虽然是最早的知情者，只是他的婚姻不是什么真爱婚姻，所以霍祁在他面前提的也少。

　　也就更别说，把他老婆带出来见见了。

　　“结婚了？这么早？”陈嘉仪有点不敢相信，吃惊地看着他的表哥。

　　同样是26岁，她表哥还是单身狗，没女朋友，这个男人居然已经结婚了？

　　太可惜了，大城市很多精英男起码都要30岁才谈对象结婚。

　　他才26就结婚了，是不是太早了？

　　“你管他早不早，人家结婚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在这学校实习，听见没？”楚湛伸手朝她小脑袋敲了敲。

　　陈嘉仪顿时翻他一眼，“我知道了！”

　　徐竹年办公室并不远，快到徐竹年办公室时，霍老爷子就给霍祁打来了电话，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接通的时候，老爷子语气就特别的不好，霍祁默默听着，没想反驳什么，怕他更气，影响身体。

　　安静听完老爷子的斥责，霍祁挂了电话，回身就对楚湛说：“我们改天再过来吧，今天有点事。”

　　楚湛：“怎么？”

　　“家里有点事。”

　　楚湛看了看他的表情，跟之前有点差别，不过到底是兄弟，点头，“那行，改天就改天，反正她实习期可以再等几天。”

　　霍祁轻轻‘嗯’了声，目光从三楼的走廊挪向教学楼东面的一片草地上。

　　那里，高三美术班的学生正坐在草地上写生。

　　霍祁顿时就沉了沉眸色。

　　还是，她赢了。

　　……

　　教学楼东面，靠近操场处的草地上。

　　姜心愿就当什么都没发什么一样，低着脑袋，拿笔陪着学生一起坐在草地上写生。

　　头顶，清晨八九点的阳光，暖暖又清新，一缕缕洒下来，照在她身上，安静柔美得异常。

　　美术班很多男生都忍不住偷偷往她那边偷瞄过去。

　　比起，画景物，他们其实更想画这个新老师。

　　坐在姜心愿旁边不远的霍姝童拿着笔画了一会，就有点注意力不集中起来，脑袋不断地飘过昨晚晚自习放学，她骑车快要到家时，看到的那一幕。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哥哥拉着那个女人。

　　看起来像是吵架，但更多的……看起来是一种说出不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毕竟她也没谈过恋爱。

　　但就是觉得有点冲击她的视神经。

　　哥哥什么脾气或者什么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他从来不会像昨天晚上，她看见的那样，那么执拗地对一个女人。

　　她的印象里，哥哥跟南枝姐姐在一起时，总是很友好的，没红过脸，吵过架，一起上下学，美好的就像小说里一样。

　　怎么遇到那个女人，她的哥哥就像换了一个人？

　　霍姝童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这种因为碰上那个人而后就像换了一个人的样子，是因为讨厌那个女人呢？还是……

　　霍姝童不懂。

　　但即便不懂，她都希望，哥哥只是讨厌她才会那样。

　　想到这，霍姝童咬了咬手里的画笔，起身准备去姜心愿那边，她要告诉她一点事，让她离她哥哥远一点才好。

　　旁边，蒋依依看她起来，问道：“姝童，你去哪？”

　　“我去找老师问个问题。”

　　“哦。”蒋依依‘哦’了声，也没多想，继续画她自己的素描。

　　霍姝童拿着画板在姜心愿身旁坐下来，姜心愿感觉到有人坐过来，稍稍抬头，就看到是霍姝童。

　　先是愣了下，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的画稿。

　　霍姝童找她应该也没什么好事。

　　目光盯着画板上已经快要成型的画作，开口：“找我什么事吗？”

　　霍姝童也没马上说，看了看她，说：“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哥哥？”到底还只是少女，问话的方式没有成人会暗藏针尖麦芒。

　　挺直白，但有点可笑。

　　姜心愿听着，执笔的手顿了顿，没想回答她。

　　“我哥哥和南枝姐姐谈了2年了。”霍姝童继续说，她只想告诉她一些事，让她知道她的哥哥不会一辈子留她。

　　而霍家也不会一辈子留她。

　　妈妈已经告诉她了，以后哥哥会跟她离婚。

　　她觉得南枝姐姐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呢？”姜心愿捏着画笔，侧眸看向她。

　　“哥哥以后会接南枝姐姐回来的。”

　　“好，我知道了。”收回视线，很淡地说着。

　　手指捏着笔，想给已经成型的画作再添上一笔，落下时，却没法控制地抖了一下，那一笔，没成点睛之笔。

　　反而画蛇添足。

　　真丑，姜心愿看了看画稿，丢下笔，‘嘶啦’一声，直接将这张画稿从画板上扯下来，揉成一团。

　　今天好像蛮糟糕的，做什么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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