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响个不停, 万静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还是不行, 铃声如魔音穿耳。
气呼呼掀开被子, 鞋也没穿, 走到客厅, 一把拉开门, 杀气腾腾地吼:“按什么按,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的俩人瞠目结舌, 万静就像吞了个点着的炮仗,酝酿好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静以为是哪个不识相的,没想到是他们, 稍微收敛了一丢丢, 狠狠剐了谢宽一眼。
谢宽的眼睛往她身上溜,万静穿丝质睡衣, 睡衣的带子滑落肩膀, 露出一侧精致而小巧的锁骨, 胸前的轮廓也若隐若现。
谢宽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 香.艳画面, 少儿不宜, 他自己的喉咙里却是咕咚一声,眼睛收不回来。
万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穿的不妥,赶紧回屋在外面裹了件大衣, 穿上鞋子。
谢宽已经一手拎着个箱子进来, 朝谢睿使眼色,谢睿小嘴一扁,带了哭腔,“阿姨,我们的东西被人偷了。”
“啊?那不都在吗。”
谢宽无奈摊手,“钱,身份证,卡都没了。”
不能吧,万静狐疑地看向那俩大箱子。
谢宽把箱子放平,拉开拉链,箱子里一堆乱糟糟的衣服,又打开隔层,什么都没有。
万静信了七八成,“在酒店里被偷的吗,这得报警啊。”
“报了,在等着警察调查。这段时间只能先麻烦你了,实在没有地方去,住酒店还得要钱。”
谢宽垂头丧气的,谢睿一抽一抽的,只吸鼻子,眼泪没见掉一颗。
尽管隔了两年,还是有感情的,更何况万静一直没有忘记谢宽,见他们父子可怜兮兮的,心里也跟着难过,“给你公司里的人电话,寄钱过来,我这里地方小,住不开。”
“我这两天就联系下。”
觉是睡不成了,先进了厨房,煮上稀饭,进屋换衣服,到卫生间洗漱。
父子俩趁着万静忙活的时候,挤眉弄眼,奸计得逞的小表情一模一样。
谢宽扒拉出牙刷,冲进卫生间,“还来得及刷牙就被赶出来了,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万静正在搓洗面奶,睁开一只眼睛,瞥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分点位置给他。
“你的刷牙杯借我一下。”不等万静回答就拿了过去,接上水,呲呲的刷起来。
万静洗掉脸上的泡沫,拿毛巾擦干净,“你不会什么洗漱用品都没带吧。”
谢宽举了举手上的牙刷,万静翻白眼,从洗漱台旁边的柜子里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扔给他,往手上倒爽肤水,拍在脸上。
谢睿的腿翘在茶几上看电视,万静出来,拍了拍他身后的沙发背,“洗脸刷牙。”
谢睿立刻站起来,从包里拿出牙刷牙膏,冲进洗手间。
万静愣了下,两年不见,这小子听话多了。
谢睿挤牙膏,脑袋朝外,盯着万静的身影,见她进了厨房,嘿嘿地笑,“老爸,还是你的主意好。”
谢宽的食指竖在嘴边,“嘘,隔墙有耳。”
“我知道,保密。”
“什么保密?”万静突然过来,问道。
谢睿张大嘴巴,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宽差点把嘴里的泡沫吃了,赶紧吐进盥洗池,“没什么,我在跟睿睿闹着玩呢。”
“是吗?”万静满脸狐疑,“吃鸡蛋饼可以吗?家里没别的菜了。”
“可以,我没问题。”
“你呢?”问的是谢睿,谢睿满脸堆笑,“我也没问题。”
万静心中的狐疑更大了,她怎么觉得这父子俩有问题呢,尤其是谢睿,跟两年前判若两人。
焦黄的鸡蛋饼,切成三角形,放在白瓷盘子里,一人一碗小米粥,一小碟榨菜,三个人分坐桌子的三个地方,像一家人一样埋头吃饭。
谢宽的眼眶发热,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想了两年了。
万静喝完粥,说:“吃完饭我要去上班,你们呢?”
“跟你一起。”
“在家。”
父子俩几乎同时出口。
谢宽拍谢睿的脑袋。
万静笑起来,“还是在家吧,网吧环境不好,不适合小孩子去,我姐从来不让一一去。”
吃完饭,万静化好妆,出门了。
谢宽在窗户边目送万静走远,有些意兴阑珊,她不在家,还有什么好呆的。
谢睿不这么想,看动画片看的不亦可乎。
谢宽惆怅完,挽起袖子,既然要挽回人家,就该做点什么,让她感动地无以复加,感动就从……打扫卫生开始吧。
……
万静只在网吧略坐了坐就走了,谢睿好像说他们住龙湖大酒店,1704号房。
省城的治安不说特别好的,也不会很差,再说龙湖大酒店也算是个高档酒店,安保做的还不错,怎么会出现贼呢,谢宽出门也不是那种大张旗鼓,告诉小偷我很有钱的那种人。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去龙湖大酒店看看。
在前台,询问1704号房间的客人。
前台的回复是,一大早就退了房,说是有急事。
虽然有所准备,听到这答案心里还是不舒服,想住到我家也不能骗我啊。
万静愤愤不平,又问前台他们什么时候入住的,得到的答复是五天前。
还真的来了好几天了。
万静想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他们尝点苦头,不能每次都是她吃亏。
故意到了晚上才回去,又去菜市场买了菜,晃悠到家,天快黑了,打开门,愣住了,这……是她家吗?
空气里一股清香,那清香来自茶几上的百合,一束百合插在玻璃瓶里。原本放在茶几上的零食全都不见了,垃圾桶放在沙发旁边,套了个干净袋子,随手乱丢的杂志整整齐齐的躺在茶几的下面一层,地上擦洗的很干净,她都不敢迈腿了。
谢宽像小媳妇儿一样迎上去,“你回来了,房间打扫过了,衣服也洗好了。”他伸手一指,阳台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还有她换下来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内衣内裤。
万静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谢宽呢,则是一副我很勤快吧,快来表扬我的表情。
万静干笑两声,把菜往他怀里一塞,“既然你这么勤快,烧饭去吧。”
谢宽的脸垮了一半,拎起菜去厨房。
谢睿眼睛眨巴两下,继续看动画片,可怜的爸爸。
万静拖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盯着谢睿看,“睿睿,你不上学吗?”
“放假了啊。”
也是,放暑假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
谢睿叹气,“谁让我爸爸喜欢你呢,我也只能爱屋及乌。”
万静错愕,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成熟吗,还是说这又是个一一,“谁教你的成语?”
“我自己看书知道的啊,你们这些大人就是不爱看书。”
万静汗,说的跟你多喜欢看书似得,人家一一从不看动画片,你呢,来了眼睛就没移开过电视。
万静不想跟他谈了,站起来,进了厨房。
水管开的哗哗响,菜一股脑泡在不锈钢盆里,谢宽蹲在地上,削土豆。
万静那个心疼,这都是水费啊,拧上水龙头,蹲在谢宽旁边,谢宽手上的土豆削的快跟鹌鹑蛋一样大小了,“你会烧饭吗?”
“以前会,好久不烧了,手生。”
这是手生的问题吗,万静不觉得,这完全是生手啊。
“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可以。”
谢宽推她出了厨房,把门给关上了。
这是谢绝参观的意思吗,万静不禁笑起来。
谢睿的肚子饿得咕噜叫,他跑去敲门,催谢宽,“爸爸,好了没,我要饿死了。”
厨房里的锅碗瓢铲叮当响,“马上好了,再等会儿。”
谢睿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沙发边。
万静的眼里精光一闪,忽然问道:“睿睿,中午你们吃的什么?”
“炒饭。”
“好吃吗?”
“好吃。”
“爸爸做的?”
“下去买的。”
万静抱起双臂冷笑,“你们的钱包不是被偷了吗?”
谢睿猛然抬起头来,完了,说漏嘴了,万静太狡猾了,趁他松懈的时候套他的话,谢睿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得想办法补救,“爸爸说你抽屉里有钱。”他一指百合,“这也是在楼下买的。”
万静顿住,她抽屉里确实有钱。
谢睿得意地笑,谢宽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的,幸好他听了一耳朵。
谢宽那头的晚饭终于烧好了,端菜上桌,菜的颜色相当的惨不忍睹,黑暗料理都不足以形容。
谢宽讪笑,“凑合着吃啊,我尝了下味道还可以。”
米饭还过的去,电饭锅整的,水放多了,有的米还泡在水里,就像是稀饭被熬干了水。
谢睿挑挑拣拣,“爸,你以后要多下厨。”嫌弃的挑起一根黑不溜秋的菜叶,“我要是吃了,不会被毒死吧。”
谢宽敲他脑袋,“放心吃,毒不死你。”
万静也很嫌弃的挑起一根黑乎乎的土豆条,“我觉得会拉肚子。”
谢睿点头,深以为然。
万静抿着嘴笑,她突然不想拆穿了,就这样挺好,看着他们演戏,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得把以前受的委屈一点点的讨回来。
吃完饭,万静故意端着碗慢吞吞地朝厨房走,瞄了眼谢宽,“我去洗碗了啊。”
谢宽赶紧拿了过来,“我来洗,你歇着,要喝水吗?”
万静砸吧嘴,“不渴,先不喝了。”
“那你坐,睿睿,给阿姨看电视。”
谢睿奉上遥控器,去扒拉茶几下的杂志。
万静暗笑,换了一圈台,把遥控器随意一丢,“没有好电视看,洗澡去了。”
谢睿朝厨房喊,“爸爸,阿姨要洗澡。”
谢宽擦着手出来,“我来放洗澡水,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万静的脸红了,“不用,我自己拿。”
谢宽拿手肘试了下水温,稍微热一点,泡澡刚好,他坐在浴缸边上,盯着刚进来的万静。
万静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故意板起脸,“碗洗好了?”
“马上去洗。”
谢宽把门带上,听到里面吧嗒一声上了锁,不禁笑了笑,朝谢睿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进厨房洗碗去了。
洗好碗,径直进了卧室,卧室也打扫过了,床单理得平平整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他摊开被子铺床,铺完后,坐在了床边上。
这床是双人的,被子靠里放着,外面空着一个人的位子,他躺下去刚刚好。
万静推开门进来,怔了下,她还是那件丝质睡裙,整个人拢在水汽里,头发往下滴水,双颊绯红,性感的锁骨露在外面。
“过来。”
万静站着不动。
谢宽叹息,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带进怀里,他比她高一个头,下巴正好在头顶,轻轻摩挲着,鼻息里是她发上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想到这么些日子的分离,她连个音信都没有,要不是他找过来,她是不是就把自己从生活里剔除了?
忽然觉得恼怒,他吻住她的脖颈,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紧绷,张口咬住了。
万静闷哼,伸手推他,没有推开,身子突然间旋转,被他压在床上。
谢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万静的脸更红了,不敢看他,眼睛躲闪着。
谢宽扳住她的头,强迫她看自己。
“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
“为什么现在才来?”万静委屈,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孩子没教好,没脸见你。”
万静哼了声,水雾散去几分,算你还有点良心。
谢宽觉得儿子说的很对,她确实比以前漂亮了,怎么也看不够似得,手指摩挲她的嘴唇,低下头,含住了。
万静的身体瞬间紧绷,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还是紧张,眼睫毛轻颤,呼吸急促。
谢宽轻笑,在她的耳边吹气,“说你愿意嫁给我。”
万静猛然瞪大眼睛,“想的美。”她伸手,“戒指呢?花呢?你这求婚形式也太简单了,上次在我们家也这样,到了帝都只字不提。再说了,都两年了,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交新男朋友。”
谢宽直接忽略前面的问题,到帝都后他追的那么辛苦,她才同意搬到家里住,结婚的事还没顾上提,她就甩脸走人了,“私家侦探给的消息是没有。”
不说这事她都给忘了。
万静扭住谢宽的耳朵,“你还找私家侦探查我,有钱了不起啊,活该被偷。”
谢宽握住她的手,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反而很受用,“估计那小偷是个劫富济贫的,看不惯我这种有钱人。”
他的头低了下来,在她的鬓间摩挲,“钱都给你好不好,你也可以拿着钱作威作福。”
“我才不要,又不是我挣开的。”真是奇怪,要是她刚到帝都的时候,有人跟她说这种话,她立刻贴上去,真的是时过境迁,心境不同了。
谢宽故意地咦了一声,惊讶地张大嘴巴,“还有不要钱的,真有骨气。”
“那是当然,我也是老板了啊。”
万静得意地扬起下巴,就叼个牙签,浑身乱颤了。
谢宽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简直是太喜欢她了,一定得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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