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旧事与黑影
在这种没有医疗设备的地方突然生产, 又是在无人的后山, 后面发生的事情老道士不用说, 事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听到老道士的话, 颜奉清陷入了沉默。
是因为我吗?所以连累了她。
大约是多数这样出生艰险的后代都会有的疑问, 如果他的出生带走了母体的生机, 那他是不是, 天生背负着原罪?
纱虞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老道士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对徒儿起了不好的影响,连忙解释道, “生死这个东西没办法的,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去后山,还在那里突然生了你, 你要非找个罪魁祸首, 那倒不如怪那天天气太好,让她心血来潮, 又或者是你那个爹, 反正, 怎么都轮不到你自责。”
颜奉清交叉手指摩挲了下, 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冲身边的人笑笑, 示意自己没事。
纱虞又抱了他一下才松开手,转头看向老道士,“道长, 我有个疑问。”
老道士正在喝茶, 闻言抬眼看她,他从刚才起就觉得眼前的女孩透着点古怪,让他不敢直视,现在一看,气质倒有点像修道之人,就是...
略通相术的老道士连忙垂下眼睫,发皱的眼皮扯出一道长痕,隐没在茶面氤氲的水汽里。
“道友请说。”
纱虞微微一笑:“不知我们可否去后山宗祠瞧一眼,因为尚有一些问题还未得到解释,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些线索。”
老道士一口否了她这个问题:“后山宗祠乃道门禁地,当年女施主也是因为迷路进了那里,如今出了人命,自然更是封存起屋子不敢让闲杂人等...”
纱虞:“关于颜奉清身上的镇魔符...”
老道士一噎,嘴巴张合了一下,说出来的话终于转了方向,“不过道友既然是奉清的友人,自不是外人,去得,去得。”
***
第二天,几人往宗祠去的时候,老道长非常纠结,他看看颜奉清,又看看纱虞,很想开口问几句,又有些顾虑的样子没能问出口,颜奉清看见养父这罕见的纠结样子,刚刚的低沉倒是消散了不少。
“师父,你怎么了?”
老道士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奉清啊,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怎么找了这么厉害的道友,看起来凶得很,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怎么知道你身上的事情的?你们是不是那个那个...”
他举起两根食指,对着戳了戳,“你的童子身还在吗?”
颜奉清被自家师父弄得脸上一红,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纱虞的方向,却只看到个后脑勺,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后边,但颜奉清可不敢抱这种侥幸,他摆手,示意师父噤声,又凑到师父耳边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她很厉害的,哪能看上我,而且...”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老道士耳朵不太好,可劲儿往他嘴边贴,这才听清颜奉清说了什么。
“你说的话,她肯定能听见。”
老道士“啊!”地一声跳了开去,这下子是非常尴尬了。
颜奉清也已经从头躁到了脚后跟,别提多羞耻,幸好这时候,后山到了。
交错挂连的松柏藤枝后,一座破败的古制木屋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哎,进来吧。”解下上面歪歪扭扭的钢锁,老道士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进去,破败的木门吱呀呀打开,落下一地的灰,把他原本就有些花白的胡子头发染上了一层霜色。
颜奉清和纱虞跟着他跨过门槛往里走,没走两步就差点被里头破开的青砖绊一个踉跄,纱虞脚下没收住,“咔嚓”一声,绊着她的那块砖就往前一路崩裂,碎成了一地粉末。
颜奉清:“...”
老道士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绳,拉了几下,绳掉了下来,他有些为难,纱虞拿起桌上的蜡烛,轻轻一晃,烛火就燃了起来,老道士回头,有些惊喜,“还是道友想得周全,还带了打火机呢。”
他接过蜡烛带路,“这里太久没来,设备都坏的差不多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往四周看了看,他感叹道,“时光荏苒,岁月沧桑,你看,”他指了指纱虞刚刚走过的地方,“连石头都沙化了。”
又看了眼,他皱眉,“怎么就这块没了,我记得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难道我买了块假砖?”
纱虞&颜奉清:“...”
老道士想了半天没有想通,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摆手,“算了,不管他了,反正也不在保修期了,来来来跟我走,小心脚下。”
颜奉清点头,看着纱虞,“你也...小心脚下。”
纱虞摸摸脸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着老道士往里走。
这里并不大,几人很快就转完了,把他们带出屋子,老道士呼出一口气,“我说什么了,里面就是有点黑,也没别的稀奇的。”
纱虞歪头,想了想,“我想去里头那个水井看看。”
老道士脸色大变,“什...什么水井,丫头你是不是眼花了,这屋子里头,好端端的谁放水井啊。”
自己师父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颜奉清都不忍心看了,“师父,你就别想着糊弄过去了,告诉我们真相吧。”
纱虞点头,“现在那东西已经跑出去了一些,恐怕接下来会有乱子,如果不早点搞清楚那是什么...”
“什么?那东西跑出去了?!”听到一半,老道士脸色就变了,抓过颜奉清就扯他衣服,弄得颜奉清十分尴尬。
被迫掀起衣服露出劲瘦腰身的颜奉清:“师父!”
“小声些,小声些,我听着呢,”老道士拿着烛火在他腰上一照,顿时喊了出来,“符呢?这是什么鬼东西?!”
纱虞:“清心咒。”
老道士气结,伸手一拍颜奉清头:“你个傻小子,跟你说了,如果有问题立刻要回来找我的呢?”
颜奉清也很委屈:“我以为这真的是清心咒,训练那么忙...”
老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又要打他,纱虞挡开他的手,“你打他干嘛,是他替我挨了一记雷劫,所以才会受伤的,你要打不如打我好了。”
老道士突然有一种自家的小白猪要被隔壁白菜拱了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抛开这些思绪去想正事,“咳,其实这种东西,如果情绪不激动,没有受到什么外力影响的话,也不会那么快...”
然而他又怎么能想到,自己说的这些禁忌,颜奉清一个都没错过,全都撞上了。
不过等他看见颜奉清皮肤上隐约出现的黑色脉络,他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也终于烟消云散。
老道士用胳肢窝夹着拂尘,在原地转圈抓耳挠腮又是叹气,愁了半天,他终于定下心神,和他们讲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据说,这道观已经有数千年之久,虽然重新起地基翻修了好多次,几乎已经和一开始的建筑没有任何关系,包括道观的前头,也已经置入了许多现代化设备,但只有这后山的井从来没有人敢动。
因为这其实并不是一口井,而是一个入口,通往一个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的地方的入口,道观从古至今延续多年,其中经历了种种兴衰变化,有香火鼎盛也有险境求生,一直到了老道士这一代,接过道观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在他这里断绝传承的心理准备。
结果等到他接受了掌门之位,才被上一任掌门引到这个地方,在里面见到的符文咒法,还有那个诡异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从小到大的世界观。
镇魔法阵镂刻在一组巨大的金属笼外,机关之复杂,符文之繁琐,让后人根本无从下手修改,只知道里头关的是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东西。
“根据之前门派传承下来的记录看,这里以前是魔修的聚集地,”话说到这里,老道士自己都嗤笑了一声,“搞得好像修真小说一样,还魔修呢,要我们真有这本事镇压一个魔修,不早就飞升渡劫去了。”
在这个没有修士的时代,但神话终究是神话,没有人会相信世界上有修真的人,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地方,竟然真的关了一个不科学的东西。
纱虞的心情很复杂,研究了一会儿屋内的陈设,又跑门外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她退到远处,飞上高空中,离得越远,看着山坡的高度,纱虞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里的山脉,怎么有点像有点像她手撕过的千血门?
怎么可能?!
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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