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二天上午, 练习了一个晚上演技的熊小时和何阅到了济世医院。
他们规规矩矩地挂了号, 看了医生, 拿了病历, 连费都缴了。除了没有真的去抽血, 其他的每一点都没有漏洞。
接着, 他们走到了急诊科。
在完成了围着半开放的科室转圈、伸着脖子到处看、不停互相问着“你看到他了吗？”、“是不是没上班啊？”等一系列逐渐显眼的举动后, 他们两个终于引起了一个人的的注意。
一个小腹微凸的护士端着水杯路过，看到他们，好心地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事吗？”
熊小时听到, 赶紧挽着何阅的胳膊把他拖到护士跟前，活泼地笑着问她：“您好，请问何巍朋不在这儿吗？”
“你找何大夫？”
怀孕的护士想了想, “他今天休班。”
她温温柔柔地说：“您有什么事吗？不急的话我可以转达。”
熊小时忙摆手：“不用, 没什么事，我们是他朋友, 今天来做完检查, 就想着等片子的时候顺道过来看他一眼, 不在就算了。”
她说完, 眼神不自觉粘在了护士的肚子上：“你这个, 是几个月了？”
护士碰了碰肚子, 笑着说：“快四个月了。”
熊小时羡慕得不行。
她眼睛都舍不得眨：“我快三个月了，刚才医生说是7周半，可是我的肚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我……”
突然, 她捂住嘴, 低着头恶心得非常厉害，脸发白，眼睛也一下就红了。
没忍住，她冲到角落的垃圾桶前，用力地扶着墙，但只是捂嘴干呕。
看何阅紧张得帮她顺着背但却没什么用，护士拿了个纸杯给她倒了温水。
等她缓过劲儿来把水喝完，又扶着她坐到了休息的椅子上。
一个很年轻的小护士看到了，跑过来无声地张嘴怀孕的护士问：怎么了？
“何巍朋的朋友，来产检顺道过来想看看他。”
小护士：“何大夫今天休班啊。”
“知道，跟他们说了。”
她拍拍小护士：“去忙吧，有事喊我。”
这边，熊小时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她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点了一万个赞！
为了这一出，她可是在家里钻研了好久，经此一役，她觉得自己大概在演戏方面天赋异禀。
不过演戏也不是很容易，比如她现在就真的有点难受，剌嗓子。
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但还是不怎么舒服。
“还喝水吗？”
听到动静，护士转过头，把她的保温杯拿过来：“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是我从家煮好带过来的养生茶，对孕妇身体很好，也能压一压恶心劲。”
熊小时当然不会拒绝，她捧着纸杯让她倒了一杯，慢慢喝了一口。
…………
这时，何阅开始把一个想做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准爸爸演的淋漓尽致，看熊小时喝完以后脸色变好，就想跟护士要这份养生茶的配方，还特别起劲地跟她说起来：“她最近什么都不想吃，吃了就吐，瘦了好多。我们两家的爸妈都不在熊猫市，我就怕是我照顾得不好……”
说着，看她手里还剩半杯茶，他又贴心地低头劝她：“再喝点。”
已经被茶苦到说不出话的熊小时：…………
她调转纸杯，举起来递到何阅嘴边：“你尝尝。”
何阅顿时觉得不妙。
他的笑不变：“对你好的东西，我喝干什么？”
熊小时的笑也不变：“你尝一口嘛。”
她看着他撒娇：“你昨天不是刚说过，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吗？”
眼神：麻溜的给我喝！！！！！
盯着何阅把那口茶咽下去，熊小时才扭过头，接着跟护士聊天。很轻易地，她就把话题引到了何巍朋身上。
小护士忙完了，过来找护士玩，正好听到熊小时的一句“对了，你见他女朋友来探过班吗？”。
“女朋友？！”
她超级有兴趣！
“你们在聊什么？何大夫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都没有听说过……啊！”
谁都没说话，她自己说着说着就突然恍然大悟，和怀孕护士意味深长地对了对眼，无声的张嘴说了个词：“副院长。”
接着，都不顾护士劝阻的意思，她眼神发光地往熊小时跟前一凑，兴奋地小声问：“是不是我们医院meng副院长的女儿？”
熊小时一瞬间有点茫然。
她本来只是想把话题引向刘恬臻，没想到却钓出了这么意外的一件事情。
好在何阅的脑子转得快，十分自然地笑着调侃着接了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难怪我问他女朋友家里做什么的，他老是推三阻四地不告诉我，明明听着就是对方家境很好，还死不承认。”
熊小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对，而且宝贝得不得了，我们让他带出来一起玩，说什么都不肯。”
她迅速学到了小护士神秘又兴奋的神情：“哎，那女孩多大了？在哪儿上班啊？”
小护士同样表情：“还没上班呢，在蔷薇大学。”
蔷薇大学……吗？
熊小时脑子里瞬间闪过了非常多的信息。
她眼睛里的亮光都变得真挚起来：“哇，这么小？”
小护士：“对！而且还特别漂亮！”
……
护士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让这两个小的聊天，只能任她们两个在眼前嘀嘀咕咕。
期间，何阅离开接了个电话，回来看熊小时冲他点了一下头，就提了提时间。熊小时“这才”意识到她应该去拿检查单了，依依不舍地和两个护士告了别。
……
“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周末和医院里的同事一起碰见过何巍朋和那个副院长的女儿单独看电影，在加上最近医院里也有流言说何巍朋最近会往那个副主任的科室调，她就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出了医院，熊小时就开始向何阅分享她的调查结果。
“她只说是meng副院长，我怕她觉得奇怪，就没详细问。”
她问他：“这样能查出究竟是谁吗？”
“嗯，能吧。“
何阅看着手里的纸条，心不在焉。
熊小时绝对不想看那张纸条。
她瞥了他一眼，怼他：“你拿着那张纸研究半天，研究出什么了？”
何阅把养生茶的配方纸塞进口袋：“看着都是普通的败火的药材。”
他想了想，低头：“你想不想喝点甜的？”
熊小时：“想。”
何阅：“我也想。”
于是，去了饮品店。
何阅去排队点饮料，熊小时晃着不能着地的脚坐在高脚凳上向外看街景。
然后，她就看大，一个最多两岁的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迎着她就走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咚”地撞到了玻璃上。
…………
熊小时吓了一跳，觉得他肯定要哭了，没想到他只是很茫然地站在原地，而他的妈妈则在旁边“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不止，还一个劲儿地举着手机给他摄影。
熊小时看着小男孩额头上鼓的包和他茫然的表情。
emmmmmmm…………
对不起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没乐够，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方老师的来电，她赶紧收住笑戴上耳机。
“方老师？”
”我在外面查……”
“记者？”
她马上打开微博页面，输入了几个关键字，顿时爆炸性地冒出了无数的新闻。
其中已经升上热搜的一条，tag简单明了——
#刘恬臻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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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小时随手点进一个转发量过万的小媒体微博，扫了眼大长段的文字。
文字中先是言简意赅地描述了这起肇事案，着重点出被害人没有当即死亡、是刘恬臻的逃逸导致了被害人的死亡。接着又强调刘恬臻已经自首了、刑侦局也确认了事实，但在跟律师见面后，刘恬臻却决定改口翻供，同时点出了刘先生的身家，以此暗示了是刘先生买通了有名的律师，试图用诡辩的手段为刘恬臻脱罪。
她看完，皱着眉抿了抿嘴，点开了下面被害人家属接受采访的片段视频：
记者：“刘恬臻的律师是承认过刘恬臻肇事的事实是吗？”
父亲：“是的。他们找到我家，一上来就先承认了事故全部的责任，还说等刘恬臻出来，会让她亲自来给我们道歉，希望能得到我们的原谅。”
记者：“您后来也愿意原谅她了？”
父亲的声音逐渐哽咽：“怎么可能愿意原谅……我只有小可一个孩子，她把小可害死了，我最恨的时候，恨不得让她偿命。可是我也知道，不管我们多难过、多委屈，多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家的孩子遇到了这种事，小可都不可能回来。我又听律师说，那个开车的孩子才19岁，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她不是故意的，也自首了、认错了，如果我们不同意原谅她，她就要在进监狱，人生就全毁了。我就想，算了，”他的泪无声落下，“就原谅她吧……”
记者：“可是我们却收到消息，对方已经翻供、否认罪行，她的律师也打算在庭审中为她做无罪辩护。”
父亲只是含着泪摇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弄不明白了。她害了人，承认了，又不承认了，就靠律师的几句话，就真的可以变成无罪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不明白。我现在只有相信法律，我相信法律能让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熊小时看完这段采访，心里也难受了很久。从视频截取的这几个简短的问答片段看，被害人的父亲鬓角一片白发，虽然神色悲恸，几度哽咽，却还是如同一座山般尽量保持着理智。
但在视频结尾，记者又专门说出，被害人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在女儿死后多次昏厥，现在还在医院，父亲也同样十分衰弱，是强撑着才能录完了这段采访，结束后站起来时险些仰倒在地，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
整条新闻条理清晰、情感也真实，如果不是熊小时就在经手这个案子，很难说会不会因为看到这条新闻而自认为了解了真相。
舆论的力量不可估量，一旦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本来没有的压力也都随之而来。
难怪刚才电话里，方老师长吁短叹，怎么也说不出话。
熊小时也“唉”地长叹了一声，才接着看微博。
除了跟#刘恬臻肇事#差不多的话题外，其他和这起肇事案相关的话题也是五花八门。
不少人挖出了刘恬臻的黑历史，她在夜店里鬼哭狼嚎跳劲舞的照片、她穿着暴露喝着酒和男性勾肩搭背的照片，全都po了出来，在网络上疯传。
各种侮辱性的谩骂和诅咒层出不穷，甚至还有扒出了刘恬臻学生时代组织了校园霸凌、欺负同学，最后被刘先生用钱买平。
马赛克脸部的被欺凌同学的采访视频、还有好多学生附和佐证的话，都被发了出来。
一个“仗着家里有钱就为非作歹、目无法纪”的不良少女形象可以说是深入人心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省心！！！
接着看下去，还有一些更加无关、纯属殃及池鱼的话题。
比如——
#刘恬臻律师#
#刘恬臻律师道德#
#刘恬臻律师去死#
…………
去死，会不会太激进了？
熊小时这会儿也顾不上替别人难过或发愁了，她扭头看向凑过来和她一起看手机的何阅。
“案子虽然变麻烦了，但我应该没事吧？”
她心里忐忑地tutututu的，但还是自我安慰着说：“先不说案子的是非对错，现在的人都很理智，应该知道律师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是的，她讨厌刑辩律师，除了风险大、时间长、赚钱少、出力可能不讨好等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危险。
因为官司动不动就涉及到人命，律师累掉半条命，搞不好最后还要被人人喊打。
她就知道有一个律师，就因为帮一个杀人犯免除了死刑，车被砸了、房子被涂了、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虽然作为律师，他的职业生涯升到了新的高度，可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世俗对他的眼光都让他和他的家人感到寒冰彻骨。
熊小时倒不是畏惧这些，想要成功，总要付出。
不管是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有聘请律师的权利，那律师自然就可以接手他们的案子。
至于善良？正义？
老周倒是正义了，不是把重罪犯骂得狗血淋头丢了工作，就是看完卷宗认定当事人是凶手以后撒手不干。可你看他这一辈子，也没在正义的道路上真有什么建树。
刑辩律师这辈子，总归逃避不了帮坏人维护权益这件事，做与不做，无非是看在权衡利益后做出的取舍是什么罢了。
这些，她都明白。
但是！问题是！
她根本就不想要做刑辩律师！！！
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咕嘟咕嘟一口气把何阅递过来的奶茶喝掉一半，心里的火气才降了一点，结果旁边坐着的一对情侣中的女朋友看着手机，突然冒出一句：“这刘恬臻的律师是畜生吧？！”
“咳咳咳咳咳咳！”
一颗珍珠卡在熊小时嗓子眼，死活咽不下去了。
何阅竟然还抖着肩膀在憋笑！
倒是情侣中的男朋友说了句：“骂律师干什么？律师也只是做本职工作。”
“那也不能颠倒是非啊！这个刘恬臻犯了罪，但是却可能无罪释放，要是真的成功了，那被她撞死的人也太冤枉了！你看下面评论里说了，本来刘恬臻都认罪了，是律师让她改口的！”
“你说你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反正律师都是这种人。快喝吧，一会儿电影就要检票了。”
熊小时：…………牙痛。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上火了，后牙龈都开始胀。
这个案子除了被害人，最冤的就是她这个律师助理了。
刘恬臻那是因为脑子太蠢被何巍朋两句话就给骗了，方老师还能靠着这个案子搏一博名气呢，只有她，费心劳神、头发都快掉光了，本身也赚不到什么名和利，结果网络上，其他肇事者肇事的可能性压根没猜到，何巍朋的事也一字不提，连刘恬臻都是“已经认罪却被律师教唆改了口供”，被骂的最凶的却是律师”们“？
这都是谁带的节奏啊？
还有，“律师都是这种人”？
地图炮，最差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开始留神的缘故，她发现满大街的人都开始关注起了这起肇事案，连坐个地铁，她都能看到有人在外放被害人爸爸的采访，边看边擦眼角。
何阅终于想起来安慰一下她：“又不在帮什么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洗清罪名，他们最多嘴上骂一骂，不可能真的找到你然后给你一砖头。”
熊小时草木皆兵：“嘘！！！”
她看周围没人听到，才对着何阅比划了一个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虽然看不出来，但她可是非常惜命的，没有谁的命比自己珍贵，好容易爬到离梦想不远的地方，她绝对一点意外都不想出。
谁知道这种地方会不会有手比脑子快的激进分子？被对方推一下她都觉得吃亏。
不过，虽然局势出乎意料地变成这样，有一点熊小时倒是十分明确了——
这个案子绝对不能输。
律师坏不是吗？
到时候打肿你们的脸！！！
看附近人都走了，她小声问何阅：”找到那个副院长的女儿了吗？”
“着什么急？”
何阅正在兴致勃勃刷着微博看评论里骂律师的精彩语句并且随时很烦人地非要和熊小时分享，听到熊小时的话，这才退出去看了看【临时工】发过来的新消息。
”他们医院有两个姓meng的副院长，一个姓孟，一个姓蒙，两个都有女儿，年龄也差不多。一个叫孟鸢，一个叫蒙楚欣，其他的都还在查。”
熊小时：“照片呢？”
“得再等等。”
何阅看了眼地铁的路线图，“先去蔷薇大学看看。”
……
这一去不要紧，熊小时还在想怎么才能找到他们需要找的人，校园内的喇叭就开始了午间新闻的放送。音乐一起，高昂的歌声一扬，熊小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捏着自己的嗓子，跟只被盐腌起来的咸鱼一样，直挺挺地不会动了，连眼珠都失去了希望的光泽。
伴随着歌声，广播里还在喜气洋洋地播报着：“这是我校音乐学院美声系孟鸢同学的获奖歌曲，请大家继续欣赏。”
…………
被盐齁到了不要紧，但是一直齁一直齁，那就很绝望了。
看着熊小时被齁得皱巴巴挤成一团的脸，何阅再次感受了一把通感症的神奇，他向临时工说了一句“查孟鸢就行”，然后走到她身后捂住她的耳朵：“好好好，不听了不听了。”
说着就跟导航机器人一样，操控着她开始寻找安全的地方。
但是校园广播的喇叭埋伏的到处都是，草丛里、路灯上、连宿舍楼前都挂着，走到哪里都逃不开。
好在没过多久，广播里就开始进行了下一条新闻，音乐也停止了。
熊小时：存活成功tat
因为这次受到的伤害太大，何阅只能带着她找到了食堂，再次去给她买喝的。
熊小时占了个座，坐着不想动。
她还需要缓一缓。
缓一缓。
”熊小时？”
就在她嗓子刚刚恢复知觉的时候，有人叫着她的名字走到她跟前。
熊小时认出来了，这是她大学时同班的男同学，毕业后到蔷薇大学读研。
看到确实是熊小时，对方很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熊小时：“过来办点事。”
好在食堂比较吵，对方没听出她声音的异样。
“听说你现在在大悟。”
但也因为没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对方的话更多了。
“你怎么进去的？我们听说以后都好奇死了！大悟多少年了也没听说招过应届毕业生，你这一进去，明年不知道多少人想给大悟投简历了！”
他说着，一个女生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发现他在和熊小时说话，询问地看了看他。
熊小时看过去，她背着牛皮小背包，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子，细胳膊细腿，脖颈也很纤长，气质一看就不一样。
“我跟你过的，我们大学那一届最牛的学生。”这是对那个女孩说。
“我女朋友。学美声的。”这是对熊小时说。
美声？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熊小时也顾不上什么嗓子不舒服了：“你好。”
女朋友：“你好。”
熊小时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有点把持不住。
特！别！甜！
o(*////▽////*)q
她在心里默默地决定，就叫她甜姐好了。
就在她思索着怎么跟甜姐提起孟鸢的话题时，买饮料的何阅回来了。
他把喝的放在桌子上，站在熊小时旁边，手搭着桌边，看了一眼她的男同学。
男同学马上问：“这位是？”
熊小时随口：“他跟我一起。”
“哦！”
男同学不知怎么就了然了，热情地对着何阅：“我是熊小时的大学同学，现在在这里读研。”
两个人还煞有介事地隔着桌子连手都握了。
接着，他又很东道主地提议：“你们急不急，不急我们一起吃吧？给你推荐几个我们食堂里的名菜。”
何阅刚笑着想拒绝，就被熊小时暗地里踹了一脚，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好啊。”
说完，他报复地偷偷地踹了熊小时一脚。
熊小时顿了顿，又踹了他一脚，然后立马站起来，跟着说要领他们上楼吃的同学溜了。
到了三楼的一个小单间，男同学和他女朋友一起出去，去了好长时间，才在这种已经可以穿着单衣撸起袖子的时候，端上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火锅。
但熊小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看到了里面的大闸蟹。
四整只、巨大的、螃蟹。
周围还起伏着好多的海鲜。
就靠她现在微薄的薪水，奢侈点吃顿火锅还勉强能行，但是海鲜锅、而且还是有很多螃蟹的海鲜锅，却实在超出了她的钱包厚度。
她毕竟只是一个拿着固定薪水的实习助理，连她的律师都只是授薪律师，他们是挣扎在熊猫市贫困线上的一群人，就这样还被网上骂“不知道拿了多少黑心钱”，你就说冤不冤？
“我们食堂的海鲜锅特别便宜，比外面饭店便宜多了，幸亏现在是中午，要是晚上过来，肯定抢不到。”
他说着招呼熊小时赶紧吃，然后就捞了个螃蟹钳，掰碎了把蟹肉给他女朋友吃，接着又捞了虾，细细得剥。
熊小时坐在对面，看到眼前的一幕，默默把准备伸出去抢螃蟹的筷子收了回来。
其实，熊小时有一个秘密，她从来都不告诉别人。
那就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剥螃蟹的过程特别惨烈。
每次只要撬螃蟹壳，势必是要到处溅汁、碎壳乱崩、满手黏糊、一桌狼藉。
以此类推，她剥虾的技术也……
emmmmm……
自己在家偷偷地大快朵颐倒也没什么，吃得满桌子都是反正没人看见，但是现在，男同学和何阅就算了，对面可是还有甜姐呢！
这时，何阅捞过一根螃蟹腿，熊小时目不转睛看着，咔咔咔，他在蟹腿的关节扭了几下，轻轻松松就把蟹腿肉完整的抽了出来。
熊小时当机立断，伸出筷子，稳准狠，一下子就把那条蟹肉给抢了过来，塞进了嘴里。
何阅：？
熊小时：低头，盯盘子。
盯……
盯着盯着，盘子里突然被丢进来一块新剥出来的蟹肉。
她扭头去看何阅，就看见他熟练地处理着各种海鲜，然后都扔进了她的盘子里。
螃蟹肉、小虾肉、甚至皮皮虾肉，都剥好了再给她，没一会儿，她的盘子就堆成了小山。
何阅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反正他每次吃饭前，也都要先给辛巴把吃的准备好，等它填饱了肚子，他再吃自己的，不然就会在吃独食的过程中被它死咬住拖鞋，沾一脚的口水。
但熊小时却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她吹着海鲜的热气，感觉自己的脸也快变得跟锅里的螃蟹一样红了，头怎么都抬不起来，差点忘了问孟鸢的情况。
好在海鲜吃完，她的头脑也清醒了，赶紧开始把话题扯到了孟鸢身上。
最后，一顿饭下来，了解到的虽然不多，但他们也知道了，孟鸢是个很有天赋的美声歌手，在国外都的比赛中都获得过奖，但她最近对练习却没那么上心了，成天捧着手机笑。她们看出苗头，闹腾着问她她才承认。说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是她爸爸同一个医院的医生。
最惊喜的是，甜姐的手机里竟然有何巍朋与孟鸢的合照，而且还是何巍朋在亲吻孟鸢额角的照片！
熊小时压抑住蹦起来的冲动，借着加微信的理由，迅速把那张照片弄到了手里。
感觉她现在做小偷小摸这种事，已经完全不会心虚和羞愧了。
…………
兴高采烈！满载而归！
熊小时打算回律所向方老师汇报，却被刚看完手机的何阅拦住了。
他把她拎回家，拿出一大把巧克力推到她跟前，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吃了好一会儿：“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熊小时：“好消息！”
“医院11日凌晨的所有监控都弄到了，你爱看多久看多久。”
他的态度突然这么好，简直都是在哄着她了，熊小时顿时感到不安。
她巧克力也不吃了：“坏消息呢？”
“孟鸢现在不在国内，她5月12日早上就出国了，理由合理，去参加训练和比赛。”
何阅停都没停，“不在国内，即使强制出庭都不可能。你现在手里的证据，可说服不了检察院改变起诉的决定。“
“哦。”
熊小时听完，完全没露出何阅以为的难过的表情，她继续吃起了巧克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知道了她是谁，也能让我们做很多事了。”
…………
十分钟后，熊小时回到自己家，直愣愣地倒在了床上，抱着她的枕头死命地滚了好几圈。
啊啊啊啊啊啊！！！！
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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