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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只有我不是重生的 森夏葵 5275 2021-04-02 11:20

  下午两点。

  整栋教学楼安静得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

  监考老师游走在教室的过道间,不时驻足看看学生答题。

  季远答得很顺利,开考十分钟不到就写完了选择和填空,准备开始解决第一道大题。

  他刚写下“解”字,便听到走廊外传来隐约骚动,与此同时,班里有同学举手说要去上厕所。

  监考老师皱眉,明显不太同意:“开考前就提醒过你们去上厕所,该去的时候不去,考试就想起要去了?”

  学生捂着肚子,委屈道:“老师,刚才我也去过了,好像有点腹泻,现在肚子又疼起来了,实在是忍不住……”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咕响了几声,周围的同学恍惚中闻见了臭味,纷纷捂住口鼻。

  怕耽误下去真给拉裤子里,监考老师虽不情愿,还是摆手放人:“去吧!快点回来。”

  闹肚子的学生走出教室,这才发现有不少人也陆续从其他教室里跑出来,彼此对望间都是痛苦的神色,正觉诧异,走廊广播响起:“紧急通知!考试取消!中午在食堂吃饭身体不适的同学迅速到医务室集合!”

  结夏还在解选择题,冷不丁听见通知,思路被强行打断,只好诧异地放下了笔。

  左侧的叶宁在广播响起的那一刻就猛地站起身,捂着肚子脸色发青地往外冲,刘菁虽然没他那么夸张,但表情也不怎么好,放下试卷跟着离开教室。

  背后陆续响起抱怨和议论——

  “哎哟我去!难怪老上厕所,结果是食堂饭菜有问题啊!”

  “难吃也就罢了,还不干净!学校得给我们赔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小雪你没事吧?别写了!我陪你去洗手间,哎哟!我没事儿,你不用扶我。”

  “谁偷偷放屁?臭死我了!”

  场面顿时混乱,结夏一脸懵地坐在座位上,庆幸中午嫌人多又恰好嘴馋去了孙记,否则她现在也得捂着肚子跑厕所。

  四周的座位很快变空,前三排只剩结夏和季远两人还坐着。

  这试是考不成了,结夏打算去后排找宋晴,扶着桌面欲起身,就见斜前方的少年转过头来,她没来得及闪躲,直接撞进他的眼里。

  沉沉眉目愣怔一瞬,眼波恰似风过湖面,点点落英漾开不易察觉的涟漪。

  结夏想别过脸,又觉得不礼貌,就扯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季远看着她,嘴唇轻动,犹豫间,话已出口:“你……没事?”

  结夏连忙摇头:“我没事,中午在外面吃的,你呢?如果身体不适尽早去医务室。”

  季远抿紧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搭话,有些懊恼地别过头,想直接起身离开,闭了闭眼,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含糊的“我也没事”。

  没去看结夏的表情,他已移步朝后排走。

  眼睛扫视着教室,将众人反应看进心里——

  薄耀光那波富二代根本不会去挤食堂,所以免于受害。

  戴婷中午和他一起吃的煎饼果子,也没事。

  结夏刚才说中午在外面吃,所以宋晴张倩也无碍。

  蒋欢拨弄着那头披肩发,面色如常地靠在墙边和马姗姗、李菲说话。

  角落里,彭文迪一如既往埋着脑袋,存在感几乎为零。

  秦皓在这种时候依然风趣幽默,不知讲了什么,逗得前桌廖雨哈哈大笑,他的同桌余然冷着脸一言不发。

  季远推断,是有人偷卷子不成功,又不想请假引起旁人注意,无奈之下想出给饭菜做手脚这招。

  看来这次月考,有人比他和戴婷更心虚……

  他捏捏眉心,无论是谁做的,至少也算变相帮了他一把,毕竟偷试卷背答案总归有露出马脚的风险,尤其是解答题。

  现在,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自然不可能继续进行月考,医务室能解决的立即开药,严重的马上送医院,其他学生由班主任安抚后离开学校。

  集体腹泻换来一天假期,玩心重的学生即便拉到虚脱,闻言也难耐兴奋地喊耶,如果不是肚子疼,这份快乐能翻好几倍。

  一片哄闹中,结夏把笔袋和刚写了个开头的试卷塞进书包准备回家,转念想到薄耀光中午的提议,脚硬生生转了个向,踟蹰着朝最后一排走。

  那里,薄耀光背靠窗户倚在座位上,逆光中的面容看上去阴沉严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考试取消还放假一天,他应该高兴才是。

  难不成……

  是在惋惜考试被中断?

  结夏不由投去敬佩的目光,虽然他现在已没了那头惹眼的亚麻色头发,但整个人宛若镀金般闪闪发光。

  是了!

  最近他都书不离手地复习,一改学渣形象发愤图强,想必是打算借此机会考取高分狠狠打脸。

  谁让何兴先前质疑他坐前排另有目的?

  结夏自顾自地站在那儿点头,脑袋很快挨了个板栗。

  “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下手很轻,但结夏还是下意识地捂了捂脑袋,嘟囔道:“本来不傻的,迟早被你敲傻。”

  薄耀光一愣,旋即笑起来,小矮子这是在抱怨吗?

  “有什么好笑的!”结夏不乐意地垂下手,请他吃饭的欲望直线下降,“我说的哪里有错?脑袋上神经多,一不小心就敲成傻子,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出手太重,薄耀光便敛了笑,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额头,低声哄道:“那以后不敲了。”

  结夏刚松开眉头,心说他也不是顽劣到无可救药嘛,就听得他补了后面一句,“改捏的。”

  说着,手转了向,在她的脸颊上左右捏了一把,仿佛逗弄柴犬般,笑得愉悦又狡黠。

  “薄!耀!光!”

  小刺猬炸毛了,要扎人了。

  薄耀光赶紧收手,在火山喷发前,迅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结夏抿抿唇,“不是你说的,要请回来么?正好下午不考试,明天也放假……”

  随口的玩笑话还真被她记在心上,薄耀光眸一滞,表情始料未及。

  别人请他吃饭都是为了谈生意或维持和他的关系好行方便,金钱和利益气息浓重,像她这么单纯地只因过意不去要请回来的人,还真是不多了……

  心口微热。

  他含笑凑近她,呼吸有属于他的干净气息,明明带了薄荷的清凉,却莫名地,让人脸颊发烫。

  “你真打算请我?不怕我把你吃穷?”

  “只要不是去吃山珍海味,普通的饭店还是请得起的!”结夏不自在地低了下巴,羞恼地催他,“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

  普通高中生的零花钱恐怕不多,他可没有压榨小姑娘的恶趣味。

  “认识这个牌子吗?”他从兜里掏出薄荷糖,晃了晃,“快吃完了,不如你送我一盒。”

  结夏本来都做好了钱包大出血的准备,结果他居然只要一盒薄荷糖?

  “你确定?”

  “嗯。”薄耀光拉过她的手,俯身把糖盒放在她掌心,含笑的眼弯成月牙,星芒在里面闪闪烁烁,“傻子,紧张什么,我怎么可能乱花你的钱?”

  两人的互动,被坐在薄耀光前排的蒋欢如数看进眼里,她抬头和马姗姗、李菲对视一眼,嘴角不屑地瘪了瘪。

  月考取消,不代表就此松懈。

  在其他学生结伴出去浪的时候,季远已经独自回了家。

  北区的老居民楼,墙面斑驳,覆着墨绿的藤蔓,卑微却顽固地靠微薄的养分和阳光努力存活。

  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一楼潮湿,彩光极其不好,木制窗框经常被白蚁光顾,一蛀而空。

  因而母亲雨天总是腿疼,却又舍不得看病吃药,拖到中年成了去不掉的病根。

  他走到单元楼门口,坐在那儿摘菜的老太太和他打招呼:“哦,是小远啊,今天这么早放学?”

  “学校有事,临时放假。”

  “这样啊,要不要来奶奶家吃点饼子?我这儿菜马上摘完了,你等等我。”

  “不用了。”季远婉拒道,“我还有作业要写,就不打扰刘奶奶了。”

  “你这孩子,别这么拼,身体要紧,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睡好才行!”老太太唠唠叨叨,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钱,往他手里塞,“拿着,难得放假就出去跟同学们玩嘛,别成天窝在家里看书,你成绩已经够好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邻居的刘奶奶老伴儿去得早,辛苦拉扯大的一双儿女都不成气候,见从她这儿榨不出钱已好些年没回家看过,她靠着微薄的养老金度日也不容易。

  季远哪儿肯要她的钱?

  见他执意推脱,老太太只好作罢,叹口气:“小远啊,出人头地虽说重要,但别忘了,人活着终究是为了快乐。”

  快乐?

  季远没入昏暗的单元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潮气扑鼻而来。

  他不由皱了皱眉。

  快乐那种东西……

  只有不愁吃穿的人才有资格享受。

  现在的他,没有。

  季妈妈下班回到家已近十二点。

  今晚牛肉火锅店的生意很好,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是11点,洗碗、拖地、换洗桌布什么的弄完天都黑透。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家门口,想着儿子应该已经睡了,结果打开门,却看到黑暗中一抹微弱的光。

  少年的面容在台灯下镀着圈圈光晕,认真的眉眼清俊又温润,和他爸爸当年一样好看。

  季妈妈忽然就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个干净。

  再苦再累又如何?

  她还有儿子,这么优秀懂事的儿子。

  丈夫去世后,季远大概是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燃烧的火光了。

  “抱歉回来晚了。”她关上门,柔声问,“饭吃了吗?”

  季远从书本里抬头,脑中还在思考着刚才那道题,回答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嗯,吃了。”

  他说完,又埋下头,把那道题写了一遍才放下笔。

  季妈妈已经换下工作服,正挽了袖子去厨房,季远慌忙过去拦住她:“你不用忙活,早点去睡……咳咳!”

  说话太急,不小心带出两声咳嗽。

  季妈妈立刻紧张起来:“感冒了?”

  “没有,呛的。”季远躲过她探额的手,咽咽嗓子,发现有些疼,应该是写作业没注意添衣,不小心着了凉,“你别管我,晚饭吃了吗?”

  “还没,我带了点店里剩下的牛肉,你也过来吃点儿。”

  季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饿,他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兀自去厨房忙活,“你坐着吧,我来弄。”

  把打包回来的东西热了热,端出来一室香气。

  略显昏暗的淡橘色灯光下,母子俩围着小小的餐桌吃饭,简陋中却透出些许温馨。

  季远望着母亲皱纹渐深的脸,忽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过得这么苦。”

  这话让季妈妈噗嗤笑了:“这话要是说给哪家的小姑娘听,还不得铁了心跟着你。”

  “妈!”季远面露无奈。

  季妈妈知道儿子正经,不再继续打趣:“妈知道你懂事,但是季远呐,妈有时候希望你不要那么懂事,像个普通人家的男孩一样,贪玩点任性点,不要承担那么多不该承担的东西。”

  她叹口气,有些食不知味,同龄的男孩都理所当然地向父母讨要零花钱、背着父母和小姑娘早恋、和同伴打篮球玩游戏,可她的儿子却……

  想到这里,眼泪蠢蠢欲动地往上涌,“说到底还是妈没本事,对不起你。”

  如果她赚得多一点,她的儿子也能好好享受仅有一次的青春,而不是帮忙干活、闷头学习。

  “说些什么话!好好吃饭。”

  怕继续说下去这女人又要伤感,季远打断她,不再多言。

  收拾了碗筷,催着母亲回房歇下,季远又重新拿起书继续学习。

  他以为这副身体正处于年轻力壮的时候,区区感冒构不成威胁,却没想,熬了一宿过后,喉咙肿得吞咽都艰难,不想母亲担心,瞒着她吃了点感冒药,第三天照常去上课。

  也不知是不是感冒药的作用,头昏沉得厉害,险些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节奏。

  熬完第三节课,他感觉浑身忽冷忽热,不时迸发的心悸让人几近窒息,他终于强撑不住,打算先去洗手间洗个冷水脸缓缓。

  走廊上人来人往,他贴着墙慢慢往前,越往深处走,视线越暗,到最后几乎看不清路。

  他暗叫不好,在腿软跌倒前赶紧伸手扶墙,结果没来得及,整个人就直接朝前扑去——

  恍惚中似乎听见了谁的惊叫,鼻息间略过淡淡的浆果香,紧接着视线一暗,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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