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套娃惯性掉到了地上, 因为体积太小的缘故, 坠落在枯叶上时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俄罗斯套娃捂着差点摔折了的脑袋想要看清害自己从罗胖子身上掉下来的罪魁祸首时, 一只黑色的靴子就从头顶处踩了下来, 吓得俄罗斯套娃抱头到处鼠窜起来, 最后躲在了一排尸骨里面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
确定没有危险后, 俄罗斯套娃就扶着骨头架子小心地探出了头来, 终于看清了和云歌灵站在对立面的青年——是那个叫阿九的男人。
阿九中长的头发被他绑了一个小辫子在脑后,身上松松垮垮的外套不知去向,此时内里只套了一件相对紧身, 非常适合活动的劲装。他的裤子上有很多的袋子,每个袋子看起来都装了东西,但是具体装的是不是凶器, 云歌灵暂时看不出来。
云歌灵警惕地看着他, 余光轻轻扫过罗胖子,确定他没事后, 就在心里快速地思考着解救罗胖子的方法。
阿九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 手里的手木仓一直对着罗胖子的太阳穴, 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懒散悠闲, 好似他现在根本不是在拿木仓威胁人而是请人吃糖一般的自在。
罗胖子的裤子抖得就像是秋风里不停飘落的树叶, 裤子里好像都是穿堂风, 簌簌作响。罗胖子哑着声道,“这,这位大哥, 你这拿着的不会是真, 真木仓吧?”
阿九的手指在扣扳机上来回摩擦着,笑着道,“国内不是禁木仓吗?我这哪是什么真木仓,其实是玩具木仓来着,没想到你看出来了。所以你也不用那么害怕,我这万一真手抖了,玩具木仓最多在你脑门上擦出点痕迹而已。——砰的一声~”
罗胖子听着阿九那轻轻的一声“砰”,眼前一黑,踉跄一下,双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上。但是阿九的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肉,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还没有罗胖子半边身子壮,但是他这么一提,极为轻松地就把罗胖子给整个提溜了起来。
罗胖子牙齿抖得咯咯直响,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玩具木仓,他恨自己怎么没有直接晕过去得了,还能少受些罪。
云歌灵平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然后挟持了罗胖子的阿九,她道,“有人要对付我,我猜到他们混到了嘉宾里来,但是却没把这种怀疑放到你身上,倒是有点失策了。”
阿九可能是嫌弃提着一个胖子太累,他直接就把罗胖子扔回到了地上,趁着他脑袋和双膝落地跪爬着的时候,高筒的黑色靴子就踩到了罗胖子的背上,手上的木仓转了转,再次对上罗胖子的后脑勺。阿九歪了歪脑袋,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睛,笑得无比纯良道,“毕竟有这么一双阴阳眼在,世上十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是长了一双能见鬼神的眼睛,这么特别的东西,总是容易受人觊觎的。我不像其他人一样要救什么父母,爱人,人都死了,救回来有什么意思,长命百岁,不老不死多无聊?一辈子就那么长,转瞬即逝,难得找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游戏,我不参加不就可惜了?你说对吗?虽然我不喜欢不老不死,但是我也不想当个短命鬼,既然有人要帮我,还能带我玩游戏,挺好的,挺好的。”
阿九咧了咧嘴,就像是一个成功偷了糖吃却没人怀疑到他身上的小孩子,笑得格外的天真无邪。
罗胖子听着阿九的话,什么长生不死他是听不懂,只是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看起来长得俊俊秀秀的一个人其实是个疯子,虽然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游戏,但是第六感告诉罗胖子,这游戏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歌灵静静地听着阿九说话,阿九话里虽然没有提到别人的名字,但是还是让云歌灵听出了一些信息。因为阴阳眼的原因,还有他的玩闹性格,所以他选择帮助某个人对付云歌灵,并且把这当成了一款有趣的游戏。另外,有一批人似乎为了寻求长生不死之术,也加入了其中,成为了幕后之人的派遣之物。
他们都想要不老不死的力量,帮自己或者救别人?
不老不死,跳脱轮回,即使世间真存在,那也一定得用极大的代价来交换。古往今来,真的不老不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那些已经不能看做是人,只是一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比人不如,比鬼更不如,真是活得生不如死。
云歌灵举起双手道,“呵,你还真是玩了一个好游戏。那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早就猜到我在这的吧,这样的话,你的目标应该是我才对。他就是一个路人,怎么样,我们来做个交易,我跟他换一条命,如何?”
云歌灵指了指自己和被禁锢着的罗胖子,罗胖子听了,也不管卑不卑鄙,反正活命要紧连忙点头,拼命道,“对对对,我就是个过路的,无辜的平民百姓。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两个人好好解决,能不能放过我?她都说了,和我换命,你去抓她,别抓我啊!”
阿九把偏向左边的脑袋摇到了右边,他微微弯下了腰,抓着罗胖子的头发左右甩了甩,困惑道,“这种人和小歌灵你也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你看,他多么的贪生怕死,这种在背后推人一把的小人,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其实任我一木仓崩了他,你根本就不用受制于我,你要离开,我根本就拦不住。”
云歌灵耸了耸肩道,“虽然我也很看不上他,但是好歹是一条人命,人命关天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他是选择当个小人还是好人我管不着,我现在想救人,那么我就一定要救到人。”
云歌灵继续跟着阿九扯皮,耳朵却是努力听着周围的动静,王炸离开也有一小段时间了,如果没事的话早该回来,而现在他人还不出现,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
而云歌灵想的并没错,王炸追着两道人影出去后不久,就察觉了异样,正想调头回到云歌灵身边时,他附近却倏然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这些黑影是从枯叶下涌出来的,每个都有两米多高,黑压压地往王炸这边袭来。
王炸看着这些曾经在周家出现过的鬼怪,心里便知,借寿的人也在恐怖直播内,他们都跟着来了渔港这边。还未等王炸细想,这些被人操控的鬼怪就一哄而上,迅速地窜到了王炸的面前,攻势直接,欲取王炸的性命。
这些鬼怪的数量非常多,消灭了一只,很快就会在原地又重新长出新的一只来。王炸眯着眼,宽阔的袖子扫过袭到自己面上的鬼怪,看着鬼怪被自己打成了烟雾后,王炸突然转了方向,身影在树林里快速的跑动了起来。那些鬼怪黑压压地跟在王炸身后。幕后操控的人大概是怕王炸跑回到云歌灵那边,又迅速地在王炸来时的方向竖起了一堵高墙,仔细一看,那墙壁上都是由一只又一只鬼怪镶嵌而成的。墙壁内的鬼怪就像是被囚禁在囚笼里的猛兽,对着王炸这边就是一顿疯狂的嘶叫,他们伸出健壮粗长的手臂,张牙舞爪地拼命想要抓住王炸。
前后夹击,前有鬼怪,后有鬼墙,看起来似乎已经九死一生。但是王炸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的速度也没有变慢,依然一头朝着鬼墙的方向就冲了过去,最后在他就要撞到鬼墙的一刻,鬼墙为中心,方原百米的地方突然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地面不断地凹陷下去,不管是鬼怪还是鬼墙,全都被凹下去的黑洞吸去,接着,一声极大的轰隆声响起,鬼墙这边炸起了一朵无比巨大和震撼的烟云,林子的树叶哗啦啦直往下掉,一股飓风向四面八方刮去。
原本躲在树上的好几个人被这强劲的飓风刮落在空中,在他们翻身想要远离那不知道塌陷下去多少千米的黑洞时,四周突然猛地张出了一缕又缕的黑气,这些黑气就像成千上万条的毒蛇,直朝这些在背后操控鬼怪的人而去。在这些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这些黑气就已经近了他们的身,全部人,无一幸免都被黑气裹成了一个极大的黑蛹,最后纷纷落到了底下的黑洞中去。
因为地面塌陷引起的黄色飞沙散去的时候,只剩枯枝的树林里,一个红衣长袍,黑发纷飞的身影出现在了柔和的月光底下。
王炸抬头看向夜空上张挂的圆月,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是四月四日清明节。
传统上来说,除了七月十五是鬼节之外,还有三大鬼节,分别为三月三,清明和十月初一。三月三主要是江淮、江南一带比较注重的鬼节,相传那一天也会有鬼怪出没。而十月初一又叫“十月朝”,是一个更为注重祭祀祖先的节日,当天会焚烧冥衣给祖先的灵魂。至于七月十五和清明节,是人们最为熟悉的节日,清明节和十月朝很像,是一个注重祭祀祖先的节日,但是这不代表它就不是鬼节。
“鬼节……鬼节……”王炸喃喃了一句,最后猛地长大了眼睛,“俗话说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这是有人等不及七月十五,打算四月四阴气最重的时候,强行打开鬼门关!”
至于为什么要打开鬼门关,王炸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他当然不得而知,但是开鬼门关一事绝非小事,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这鬼门绝不能开!
“先去找小鸽子。”王炸深深看了一眼头顶越发明亮的圆月,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消失在了林间。
而云歌灵这边,还在和阿九对峙着。但是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身后巨大的声响所吸引,云歌灵着急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就是从树林上方冒起的巨大烟云。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就扑面而来一阵飓风,把他们所有人吹得七倒八歪,最后只能趴在地上抓着泥土地里的树筋才熬过了这迎面的巨浪。
等风力渐渐变弱后,云歌灵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去刮来飓风的中心,那里只有消散四处的烟尘。
阿九也看到了这壮观的画面,他对着那边的方向吹了个口哨,突然拉起还在瑟瑟发抖,已经懵了的罗胖子,对云歌灵高声道,“我本来还想跟你叙叙旧的,但现在看来时间是不太够了。哎,真是可惜,不过在路上,我们的时间也不少,倒也不亏。”
阿九弯了弯眉眼,他用木仓指着罗胖子道,“嗯,我挺喜欢小歌灵你的,其实我真的不想看你死掉。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只要你赢了,我就放了你和这个胖子。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么小歌灵你就得跟我走了,至于这个胖子嘛,虽然我不喜欢,但是为了你留他一命我还是愿意的。”
云歌灵不想跟阿九废话,直接便道,“什么游戏。”
阿九撩弄着自己的刘海,似乎还真的在认真的思考应该要玩什么。他思考了大概三十秒的时间,就打了个响指,指着自己道,“我们来玩个猜谜游戏吧,小歌灵,你猜猜一分钟之后出现的是我,还是方立,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云歌灵皱起了眉头,阿九这个游戏简直就是挖了坑让云歌灵自己跳进去。如果云歌灵猜是阿九,那么一分钟后阿九完全可以选择把方立的人格放出来,而如果云歌灵猜的是方立,那阿九就更轻松了,直接就压制住方立的人格,让他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二选一,不管怎么选,阿九都掌控着整个游戏的主导权,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阿九嘻嘻地笑道,“之前我们的投硬币游戏小歌灵你赢了,这次你说,是你继续赢下去,还是我扳回一局呢?输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赢的感觉,所以,小歌灵,快做决定吧,一分钟后,站在你面前的会是阿九,还是方立?或者换个问题,你喜欢阿九还是喜欢方立?可不能两个都喜欢哦,这样太狡猾了~”
云歌灵眯着眼,看了嬉皮笑脸的阿九好一会,才道,“反正怎么样都是我输,那我选方立好了,方立好歹安静一些,毕竟我比较喜欢话少的人。”
“叮咚!恭喜你答错了,哎,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不过愿赌服输,竟然我赢了,那么我就按照说好的,放了他。不过,小歌灵,你应该知道放了他的条件是什么吧,对吗?”阿九摊了摊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云歌灵。
云歌灵挑了挑眉,把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符纸还有手机等物都扔在了地上,然后举起了双手,静静地站在原地。阿九打了个响指,他脚下的枯叶突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罗胖子害怕地看着身体两边突然窜出的两股凸起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枯叶里突然涌出了两道黑糊糊的影子。罗胖子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那两道影子的模样时,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这两道黑影根本就是两只怪物,两米多高,人不人鬼不鬼的,明明长了一张人脸,但是身体却不是人身,皮肤黑漆漆之外,胸膛处还穿了一个又一个的洞,从这些洞口看去,还能看到内里的各种心肝脾肺肾和血肠子。
阿九这是有备而来的,云歌灵还想着趁罗胖子跑了后再反抗,没想到阿九不止一个人,还带了这些鬼怪来当帮手,并且这些帮手还是云歌灵的“老朋友”。云歌灵被这两只鬼怪束缚住了双手,完全受迫于他人,无法动荡半分。阿九也说到做到,见抓了云歌灵后,就收起了对着罗胖子的木仓,也不管罗胖子在这片林子是死是活,起身就招呼着这两只鬼怪,压着云歌灵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雾之中。
罗胖子看着一瞬间只剩下自己的环境,立刻就想着爬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当他抬起脑袋时,却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枯叶被压得四散,纷纷扑落到了他身上。这时,罗胖子才发现,王炸之前留在他身上束缚着他的鬼气还没有消失掉。
“喂喂喂,大哥大姐,你们走之前好歹帮我把身上这鬼玩意弄掉啊!!!”
云歌灵听着身后传来的罗胖子的鬼哭狼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白救了,跑都跑不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着罗胖子事情的时候,云歌灵抬头望向走在最前面的阿九,眼眸的瞳色变得越发的幽深。阿九驱使着在周家出现过的鬼怪,所以他也和借了周宵寿命的人有关系?仔细想想,阿九是周宵兄弟的朋友,想要近到周宵的身边取了他的寿元,还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对象。
在云歌灵思考着阿九和借寿人的关系有多深厚时,走在前面的阿九却突然转过了身来,左右摇摆,好像露营的小孩子一样,挂着张十分高兴的脸看着云歌灵,“你是不是在想,周宵身上的寿元是不是被我取走放在云歌雅身上的?嗯,你应该还在思考是谁命令了我做这些事情,对吗?小歌灵~”
云歌灵扯了扯嘴角,说道,“那你能回答我吗?我现在已经跑不了了,只能受制于你们,死之前我还是非常想当个明白鬼的。”
“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阿九卷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忽然笑着道,“好啊,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
云歌灵笑道,“那我还真得感谢你的喜欢了。”
“可惜了,游戏有游戏的规则,我最爱玩游戏了,最讨厌破坏了游戏规则的人。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你迟早会变成一个死人,死人和活人,总是没有未来的。我也不想和其他人一样,让你成为一个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妖怪。”阿九走到云歌灵的面前,脸贴着云歌灵的脸,舌头轻轻地在云歌灵的脸颊处舔了舔,云歌灵不躲也不闪,只是眼里的光芒变得越发的冰冷。阿九退开一步,伸手在云歌灵的眼睛周围打起转,“哎呀呀,你这种眼神我可不喜欢。”
“所以,是不是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了?”
阿九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着急,一点都不好玩”的眼神看了云歌灵一分钟,最后哈哈大笑起来,背着手背对着云歌灵一蹦一跳道,“对哦,我从一开始接近周宵,就是为了借走他的寿元,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的老板好像对他很满意,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瑞气太吸引人了吧。至于我老板是谁,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也认识哦,还是你的大熟人。”
阿九咯咯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着,明明很清爽的笑声,在这时听来,却诡异得很。
云歌灵被带着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穿过树林后,她面前就出现了一片沙滩,沙滩一边的海浪正在徐徐地拍打着岸边,月光洒在海水上,还泛着一层晶光,可惜如此美丽的美景,在场的人却是没有心思好好欣赏。
云歌灵看着旁边晃过去的废旧木船,踩过细软的沙子,很快跟着阿九就走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前。阿九推开墙上那一扇窄小的门,首先就走了进去,而云歌灵被那些鬼怪推着,紧随着阿九的步伐,也走进了建筑里面,当看清墙壁里的世界时,她心里霎时豁然开朗了起来。
“什么渔港,其实根本就是大陆鼎仪,罗胖子说的没有人能找到渔港去,不是因为渔港太过神秘,而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大陆鼎仪就是渔港,渔港其实就是大陆鼎仪,他们根本就是在同一块地方打着转,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大陆鼎仪。”云歌灵看着熟悉的厂房,看着不断朝着前面蓝紫光的光源而去的阴物,喃喃低语了起来。
“看起来仪式要开始了。”阿九望着前方的蓝紫光,敛走了脸上的笑意沉声缓缓道。
云歌灵问,“什么仪式?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阿九回头看向云歌灵,那眼神太过意味深长,云歌灵并不能从中探索到他此时此地都在想着什么。阿九叹了口气道,“小歌灵啊,你为什么要是百里挑一,哦不,万里挑一的入阴师呢,还是个能沟通阴阳和鬼门的人。你就和我这双阴阳眼一样,太过特殊,这才会被人盯上了。”
入阴,阴阳,鬼门……云歌灵脑海里闪过了自己重生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情,这些事情一幕一幕从大脑闪烁过,云歌灵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但是打开双手,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想明白。
“没想到你还真的抓到了人,我还以为你这么喜欢她,会中途放她离开呢。”面前一栋厂房的角落里,幽幽走出了一个人,因为光线的缘故,云歌灵只能从声音分辨出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却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而且听着女人的声音,云歌灵总觉得有些熟悉。
还未等云歌灵想起这女人的姓名时,对方已经走出了黑暗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显露无疑——是跟在云歌雅身边的王小蝶。
王小蝶的脸云歌灵是陌生的,看脸她们并不认识。但是王小蝶的声音又非常像一个人,云歌灵琢磨片刻,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王小蝶,“周舒舒?!”
“王小蝶”挑了挑眉,伸手便把脸上的□□给撕了下来,她摸着自己的脸,笑着道,“云小姐,别来无恙啊。”
云歌灵看着和“周舒舒”相同的脸,却不同气质的女人,心知这才是对方真正的面目,胆小软弱的周舒舒都是为了蒙骗众人的眼睛而设下的假像。
云歌灵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吃着牢饭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牢饭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吃,而且受伤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两样都不喜欢。”周舒舒抬起了清秀的圆脸,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单纯善良,可惜在场的人都已经看透了她芯子内的颜色,什么无辜,都是装的。
阿九摇头晃脑了起来,望着云歌灵道,“相比其他女人,果然还是小歌灵你比较可爱。其他女人,比如周舒舒,就是条全身带毒的美人蛇,和她在一块,整天都得提着心就怕被盯上,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周舒舒抱臂,“那真是对不起了。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我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那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那人?云歌灵眯了眯眼。
“游戏最后的通关,看起来容易,实则暗藏各种杀机,真想知道游戏的最后,他们两个,谁才是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阿九招了招手,让两只抓着云歌灵的鬼怪跟着自己朝前走去,咯咯的笑声在幽深的厂房再次响起。
“这并不是一个游戏,方立。”周舒舒睨了阿九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阿九摊开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在我心里,所有的事情,包括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一场又一场的游戏。这些游戏里有大有小,有微不足道,有惊世骇俗,有时候还影响自己或者别人的生命,有生有死,多么有趣,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
“神经病。”周舒舒冷呵一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阿九不以为然,回头看向云歌灵,“小歌灵,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云歌灵没有回答他,而阿九显然也不需要云歌灵的回答。
云歌灵对阿九的人生如游戏的理论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阿九刚才说的,“两个参加游戏的人”究竟是谁,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人指挥了一场“音乐会”,没想到最后,“音乐会”其实还不止一名指挥。
恐怖直播这个节目,究竟在这一件事情里又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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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越接近蓝紫光的光源,云歌灵的牙齿就咬得越紧,嘴巴里似乎还尝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当云歌灵被压到大陆鼎仪一号食堂的门口时,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男人。对方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风衣,手上戴着一双白色的纤尘不染的手套,而脚下的皮鞋也擦得透亮。在风衣的里面,是一件严严实实,纽扣全给扣上的银灰色西装,衬着男人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云歌灵抬起头来,与站在前方,梳着一丝不苟头发的男人互相望着彼此。云歌灵看着对方如雕刻般的五官,忽然笑出了声来。
“云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你参与在了其中。”
云柯淡漠的视线落在压着云歌灵身上的两只鬼怪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两只鬼怪却好似十分害怕他,瑟瑟发抖,最后在云柯的示意下,这两只鬼怪离开了云歌灵的身边,回到了守在两边的鬼怪群里。
阿九和周舒舒走到了云柯的身后,就像是两大护法一样护在了云柯左右。
云歌灵获得了自由,但是她却只是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因此而寻找机会离开。她不是傻子,云柯竟然能让鬼怪放了她,显然就有筹码让她离不开。而且周围站着的鬼怪,密密麻麻的,没有上百也有上千,云歌灵肉体凡身,和这些鬼怪打群架,最后云歌灵和鬼怪们两败俱伤,到头来也只是让云柯渔翁得利而已。
云歌灵转动着手腕,默然地看着云柯,良久她才开口说话,“所以一直要杀我的人是你,给云歌雅借寿的人也是你,就连恐怖直播,也是你弄出来的?去各种荒山野林,充满阴气的神秘地方,寻找长生不老,寻找鬼门关……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柯淡淡地把视线落回到了云歌灵的身上,他的双眸里好似完全没有感情和任何的欲望,里面平静得吓人,看着云歌灵就像是看着一件死物一样。这样的云柯是云歌灵从未见过的,在云家云柯虽然也很冷漠,但是那种冷漠更多是偏向于对很多事情表现得很冷淡,话不多,表情也不多,虽然整个人的气质很冷,却不会有让人觉得被拒之门外的感觉。而现在的云柯,同样是冷,周身冷得就像是竖起了一支又一支的利剑,只要有人靠近半分,就被他周身的箭矢射伤,手上全是血,全是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云柯没有回答云歌灵的问题,而是迈开了脚步,缓缓地走到了云歌灵的面前。他伸手提起了云歌灵的下巴,似乎正在认真地打量着云歌灵的五官。云歌灵看不懂云柯的意思,只是抬手拍掉了云柯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块,警惕地看着他。
云柯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也不在意,只是甩了一下就收了回来,用左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右手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当拍打白手套的动作停下,他才终于开口说话,“同一张脸,没有人皮脸的裂缝,说明你这张脸是真的,血液也和云家人的匹合,脱氧核糖核酸(DNA)也一致,但是整个人的性格和气质却变了,既会入阴,也能见鬼抓鬼。”
云柯掀起了眼皮,目光凛冽地盯着云歌灵道,“你不是云歌灵,你是谁?”
云歌灵笑了,“我怎么就不是云歌灵了?你也说了,我和云家人的DNA可是相一致的,我不是云歌灵,我又能是谁?”虽然她真不是原身,但是她偏不承认,云柯即使怀疑又能耐她如何?
云柯抿着唇,深深地看了云歌灵一眼,说道,“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说道这里,云柯顿了顿,把目光移到了前方的一栋工厂处,他望着那片被阴影覆盖的地方突然压低了声音,“云苏礼,你还不出来吗?你的肥料可在我这里。”
听到个意想不到的名字,云歌灵顺着云柯的目光,也把视线落到了身后的某一处,只见阴暗的地方缓缓走出了几个人,随着他们的靠近,随着月光的映照,他们的样子全都暴露在了云歌灵双眸中。
一共八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腾青和韩婷,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群穿着恐怖直播节目工作服,云歌灵参加直播节目时接触过一些的工作人员。在这群人里面并没有云苏礼的身影,但是云歌灵知道,云苏礼就在这其中。
云歌灵的视线从这八个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在腾青和韩婷身上停顿了好一会,最终目光落到了腾青的身上。只见腾青走到距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然后幽幽地开口说起了话,他一开口,不是腾青那畏畏缩缩的语调,而是云苏李淡定清脆略带点少年音的声音。
腾青果然是云苏礼。
“我就知道有老鼠钻进了我精心准备的美食派对里面,就是没想到这搞破坏的老鼠那么的肥硕难抓。”云苏礼说着话的缝隙,伸手就拉开了自己上衣的拉链,然后双手抓在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只见他轻轻一撕,罩着他全身的皮肤就被撕拉了出来。云苏礼把属于腾青的皮囊扔在了地上,然后左右摇摆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
云歌灵看着云苏礼的脸,又回头看着云柯,陷入了沉思。云苏礼和云柯,看起来似乎早就相识,原本她和王炸就猜到直播嘉宾里,腾青这几个人都不简单,也许就是要害他们的幕后黑手,只是却是没想到,这幕后黑手还留了这么一手掩人耳目,什么腾青,什么简方原和亓官房,都是假的,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几个人。
“云苏礼是腾青,如果我没猜错,云柯你其实就是亓官房,那么简方原又是谁?”云歌灵望着云柯和云苏礼道。
云苏礼摸了摸下巴笑着说,“我觉得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还是你的老朋友,嗯,我是该叫你林发还是蚊子呢?简方原先生。”
云苏礼移开了视线,把视线落到了食堂门口周边的一群鬼怪们身后,这群鬼怪缓缓朝两边挪开了步子,站在他们身后吃着瓜子看戏的简方原边磕着瓜子边走了出来。
“我最讨厌就是太聪明的人,我说有云柯这么一个老混蛋已经够了,怎么还给我遇上第二个呢?”简方原拍掉了手里的瓜子皮,偏头看向云歌灵,“云小姐你说对吗?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简方原在云歌灵看过来的时候,还笑呵呵地挥了挥自己那还带着瓜子屑的手。
云歌灵挑眉,看着终于全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一盘棋下得可真大,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放到了棋盘中去。《13个直播地》的出现,云歌雅找我做替身,从第一个直播地开始就穿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喂喂喂,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们不如一块全说清吧,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参与者,虽然也就是那么一颗棋子,但也有权利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阿九倚靠在简方原身上,笑着道,“小歌灵,你让我亲一口,我告诉你啊,所有的事情,包括他们两个的孽缘。”阿九伸出手指指了指云柯和云苏礼,对着云歌灵那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简方原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棒棒糖,直接就塞到了话特别多的阿九嘴里,他拍了拍阿九的肩膀道,“方立啊,有时候话太多的人反而死得是最快。我想,有人很乐意为云小姐排忧解惑,但是那人一定不是你。听我的,咱们好好看戏,别把自个的命给搭戏里了,不值当。”
周舒舒嗤地冷笑了一声,“两个疯子。”
被叫做疯子的简方原和阿九互相看了看彼此,同时眨了眨眼睛,纷纷指着自己道,“我们是疯子吗?”
云歌灵:“……”
这种时候还能耍宝,云柯究竟是在哪捡了这对活宝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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