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欧洲时间早上五点二十分钟, 项灵熙所搭载的那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抵阿姆斯特丹。而在飞机落地后, 项灵熙才一把手机开机, 她就收到了来自于朗格拉克的那条短信。
在脑袋里想了想那个画面的项灵熙觉得自己一下就被打动了。
而后她很快换到Whatsapp, 并向朗格拉克问道:【也许我可以在来的时候带上一瓶红酒?】
项灵熙原本以为这个时间还太过早了一点, 她很可能会需要等到她的下一趟航班再次落地时才能看到朗格拉克的回复。
可没曾想, 在她把自己的机票和护照都递给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的转机窗口工作人员的时候, 来自于朗格拉克的简讯就已经到了她的手机上。
——【早安,你让高山列车把你带来采尔马特就好了。】
刚刚过完了安检的项灵熙看到这条简讯,在看了它好一会儿之后才一下笑出声来。但是很快, 一共只拥有一个半小时转机时间的项灵熙很快就在看了看时间后快步走向她要去的那个登机口。
而就是在此时,项灵熙在国内的那套已经卖了去换大房子的小公寓房也被人敲响了房门。
手中抱着一束花却是心怀忐忑的卢卡茨终于敲开了那扇门,可是站在门后的, 却并不是他渴望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中国男人, 模样周正。
他穿着居家卫衣,一看就是从前一天的晚上起就住在这里的。
见到了那一幕的卢卡茨根本就无法控制地爆发出了那种极为可怕的气势。他也根本无法想象, 当他再看到他所渴望的那个女孩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 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但就是在受到了惊吓的男主人就要往后一退并关上门之前, 克拉默连忙一把拉过已经完全不理智了的卢卡茨, 并在对方关门之前抢先问道:
“请问项灵熙小姐在吗?”
“项灵熙小姐?”
大中午的被两个那么莫名其妙的人敲开了房门, 屋主人其实是很想立马把门关上的。但是当克拉默这样一个外表很有欺骗性的人对他露出很友善的笑容时, 屋主人还是稍稍想了想。紧接着,他就转头去问自己的妻子。
“老婆啊,卖房给我们的那位小姐是姓项吗?”
当男人的口中出现那个称呼的时候, 克拉默很有先见性地拉住了卢卡茨, 并把“已退役多年的”自家老大推在门边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而不等卢卡茨和克拉默相持一下,从屋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就让他完全安静下来了。
那是一个属于年轻女人的脚步声,可它却并不属于项灵熙的。
很快,那个女人的说话声响起。
“你们要找项小姐吗?把这套房子卖给我们的小姐就姓项,但我们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我们要找的那位项小姐个子挺高的,一米七出头一点。头发大概是到背的长度。”
“对对对,那就是她了。”
克拉默深谙许多和女人说话时需要遵循的守则。
比如说,他不能当着一个女人的面用“漂亮”这种代表着主观审美的词来描述另外一个女人。
再比如说,他也不能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差不多高。
总结一下,那大概就是客观一点,并且少用参照物。
就这样,克拉默才只不过是在不冷落屋子男主人的情况下说了一句话,他就已经冲淡了许多卢卡茨先前因为过于鲁莽而让人对他们所提起的防备。
可当抱着花的卢卡茨听到了那些话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断了线索的他却是一下颓败地靠在了墙上,并只能听着克拉默继续和这间公寓房的新主人继续打听。
“请问她是什么时候把房卖给你们的?我和我朋友都觉得很吃惊,因为我们差不多两个月前还来过这里。”
“半个多月前吧。她好像是看中了另外一套想换的房子,所以要用这套房去换首付,卖的还是有点急的。”
“那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她新换的那套房买在哪里?”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当房子的女主人这样回答了克拉默之后,男主人也调笑道:“不是自己的房,别人就算和我们说过也记不住啊。”
就在这套公寓房的新主人打算和克拉默结束交谈并关上门去的时候,先前已经被推到了边上的卢卡茨走到了门前,并把手里的那束花交到了房子男主人的手上。
“我原本想把这束花送给她的。”
【只是今天我可能送不出去了。】——那是卢卡茨未有说出的话语,但是熟悉的公寓房里住着的那对陌生的小夫妻却是从卢卡茨的脸上读出了它。
“你可以……你可以把它送给你的妻子。”
说着,卢卡茨还对屋子的男主人露出了歉意的微笑,并与克拉默一起,和对方说了再见后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了这间公寓房,他又能去哪里?
这座城市这么大,他却独独只是为了一个人才来到了这里。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一直都如此克制着对于那个人的思念。他也总是对自己说着,只要他完成那场新闻发布会,完成那场意味着他终于能够重新站起来去面对海上风暴与巨浪的新闻发布会——他就立刻飞去找他心爱的女孩。
可就是在他如此渴望着听到项灵熙声音的那一刻,他却是被那个女孩推出了那棵盛开着杏花的杏树。
因而他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去筑起的堤坝就此崩塌,被克制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思念就此涌了出来,把他击打得措手不及。
但他却偏偏乘着飞机飞跃了半个地球也只是得到一条断了的线索。
在走到了那座不新也不旧的公寓楼的底楼后,陷入了迷茫的卢卡茨坐到了楼前的阶梯上,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帅气的大衣会就此被弄脏。
半天前的那种坦然与不加掩饰的,对于未来的期待彻底不见了。
他仿佛一名早已陷入了缺氧状态的登山者,本以为只要再往上攀一百米就能达到供应氧气瓶的补给站,却是在埋头苦攀了三百米后却依旧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也许……也许我们能关注一下灵熙的……社交网络账号?还有她的个人官网。我记得她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之后要在伦敦还是巴黎办画展的。”
站在卢卡茨身旁的克拉默给对方出起了主意。
但是前总统阁下一听到对方说的那种对于时间的描述就笑了,并问道:“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不,我等不了那么久。”
“可你之前不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她了吗?”这样的话克拉默几乎是脱口而出,但是等到他把话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捅他家队长的心。
于是面上挂不住了的克拉默只得也拍了拍石阶上的灰,并打算陪着对方坐下来。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前那间公寓房里的男主人匆忙追下楼来的脚步声让卢卡茨和克拉默都不由地转头向着楼道看去。
“你们还在啊,太好了。我太太刚刚给项小姐打了电话。她是你女朋友吧?”
这对小夫妻显然没那么关注时事新闻,也没能认出来他们家敲门的那两个青年里的一个,就是近来在国际政坛上搅得腥风血雨的罗科曼尼亚前总统。
他们甚至也不知道把房卖给了他们的那一位还是个“有点名气”的画家。
但是卢卡茨之前的那番表现,却让他们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把女朋友彻底惹毛了的男青年”。
听明白了对方意思的卢卡茨忙说道:“可能她现在觉得我已经不是了。”
那可真是让一旁听着的克拉默感觉一言难尽,可他却还要憋住,憋住不能拆了卢卡茨的台。
但是屋子的男主人却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热心肠地对卢卡茨说道:“我们看你也不像是会打女朋友的人,而且教养也好。所以我和我太太打算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听到了那样的话语,卢卡茨十分着急又恳切地问道:“你们知道灵熙在哪儿了吗?”
屋子的男主人笑了,说道:“我太太刚刚假装我们给水电煤做过户的时候遇到了问题,问项小姐她在哪儿。但是挺不巧的,项小姐出国了,还是坐昨天半夜的飞机出国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的卢卡茨和克拉默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克拉默就也出声问道:“那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项灵熙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说她现在人在阿姆斯特丹等专机,一会儿会去瑞士。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可能会在那里待一阵子。”
克拉默在这位男主人说到“去瑞士”的时候,脑袋里就一下想到了朗格拉克和项灵熙曾经跟他提起过的“瑞士男孩”。
而卢卡茨则在对方说到项灵熙要为了她的工作而在瑞士停留一阵子的时候,则一下就想到了采尔马特。
“看起来你们这就已经知道应该去哪儿找人了?那我们还是帮上忙了。”
觉得自己下楼的这一趟没白跑了的男主人高兴了,随即又问卢卡茨他的花是在哪儿买的,说他太太喜欢那束花,打算以后有机会也去那家花店买。
此时克拉默已经不记得那家花店的具体地址了,但卢卡茨却是对于许多细节都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因而他很快就把地址写给了对方,并在和那间屋子的男主人告了别后很快就带着克拉默一起去到小区外面拦出租车。
可卢卡茨都已经拦到车了,越想越不对劲的克拉默却是在把很多事都串到了一块儿之后很是愤怒地说道:“朗格拉克!原来他就是灵熙说的那个‘瑞士男孩’!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他看起来好像对灵熙有企图。但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他的问题可以这么大!”
但是克拉默才怒叹完这句话,他就意识到……朗格拉克的确是会有麻烦了,但他可能也得完蛋了……
那是因为,他把自家老大昏迷之后的事和对方叙说了那么多遍,却每一次都有意识地和对方漏说了朗格拉克和项灵熙之间的……“奇怪气场”。
诶,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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