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顺利的结束了。
当然, 是在任欢主动控制自己想要吃祭祀食物的欲望这下。
对此吃货任欢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想要给一些并不存在的神灵进攻原本可以果腹的食物, 然后任由它浪费掉而不是进入自己的胃里。
“这叫信仰。”
楚浩严肃地教育她。
可是任欢保留意见。
经历过末世的人没有信仰。
她们骨子里已经住着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 渴望吞噬着一切, 渴望破坏一切, 渴望保全一切。
当人类骨子里的兽性被无限放大了之后, 神明这种人类文明的信仰也就被扼杀在灵魂深处。
无论是否回来, 无论回到了文明社会多久,这种剔骨重生的思想是无法得到纠正的。
这是任欢和楚浩最大的不同。
而这也是任欢得到这个剧本里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女主角的契机。
楚浩很难说这种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只不过在开机仪式结束后他无数次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任欢。
人与人的同情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 在任欢刚刚回来的时候楚浩和任欢并不熟悉,也谈不上理解,在真人秀里的时候即便是理解了, 碍于特殊的环境也无法彻底体现, 相反这种性格很好地保全了小队的留存,可是在同居的朝夕相处之后, 那种出于理解的同情与怜惜便更加明显了。
虽然任欢一度以为这是文明人特有的累赘心理。
然而楚浩的确是这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他无法说这种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因为他确认自己对任欢有着实实在在的“人道主义”关怀, 但是也无法忘记任欢在真人秀里无数次和他单独才一起时候摆出的姿态。
任欢可以忍受钟兼喋喋不休的声音, 也可以忍受曹予信身为演员身份在真人秀里自带的流量效果, 她会在其他人面前偶尔开口, 甚至会努力模仿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与这个世界接轨的一面。
楚浩看得出来任欢在努力地模仿学习着如何在这个世界把自己奇葩的脑回路小心翼翼地用所谓的“搞笑”来隐藏起来、。
可是任欢不会在他面前这样做。
在酒店的房间那个夜晚,任欢可以盯着落地窗外阴冷的夜幕面无表情地做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表达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杀人的欲望;也可以在废弃的场地里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掐住他的脖子事后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正是因为这样,楚浩也无法忘记那双漆黑却又纯粹的眼睛。
像是夜空中璀璨的星空, 只需要对上一眼, 就很难从那种纯粹里抽离开来。
纯粹的善,纯粹的恶,纯粹的好感,纯粹的杀意。
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处于危险中,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
一个人坠入爱河,不一定是因为爱情。
就连爱情里都不一定是极端的纯粹,怜惜引起的情绪不一定是爱情,可是爱情一定会引发其他的情绪。
楚浩不知道先后,也不知道因果,于是只能任由这种莫名的情感在心里发酵。
悄然无声的。
像是刚刚破土的嫩芽。
好在这股情绪来不及让楚浩仔细分辨,紧张的拍摄就已经开始了。
国内的戏和欧美一边拍一边播不一样,都是一口气拍完再播出的。
也就是意味着中途你听不见任何观众的反馈,只能选定一条路走到黑,万一扑街了只能自己认。
风险很大,吃力不讨好,还禁锢重重。
现在这个行业除了资本在里面血雨腥风,还真的不是一般为爱发电的小透明能够混下去的。
拍摄的第一天,任欢早上就起了个大早换上自己的运动服开始雷打不动的晨练。
楚浩被她带着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两人虽然住在不同的房间,但也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碰巧”在一楼大厅里碰面了。
凌晨六点,在秋天甚至连太阳都没有升起来的时间点。
封闭的拍摄地点在一个不起眼的西北小城市,虽然这个城市名不见经传,但却坐落着一个别具一格的古城拍摄基地,城市又是依山而建,几个小时的车程外甚至还有一个天然的沙漠,几乎是古装剧的必备地点。
酒店刚好依山傍水,胡泊边上因为过几年要召开的自行车环骑大赛而统一铺设了崭新的平路,两边还栽了一排的郁郁葱葱的绿叶——现在叶子还没掉光,尚且能够看到一丝生机勃勃的绿色。
因为天气正值秋冬,配上荒漠里战争的场景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剧本一下子跳过了轻松的童年时光,直接切入杀气腾腾的行军打仗部分——当然,也是主角团相识相遇第一期的成长阶段。
任欢和楚浩沿着湖边小跑了一圈,西北的晨光吹在身上一阵微凉。
但是却让任欢心情大好。
她甚至拉着楚浩在一旁的空地里小小地切磋了一下——嗯,关于拳脚功夫的训练自从真人秀之前两人都在悄悄进行,就是为了以防不知道会不会爆发的不定时的末世炸弹。
没想到刚刚交手了一个回合,任欢就察觉到一道窥探的视线打在了自己和楚浩的身上。
“谁?”
她及时收了手,两三步从视线的方向喝道。
“别开枪!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后的长椅上传来。
长椅面对着湖面而设,刚好有一部分被古树挡住,完美地掩盖住女人娇小的体型。
是糯米团子。
哦不对,编剧。
“起这么早?”楚浩连忙拉开了自己与任欢的距离,虽然都是剧组成员,但让人家误会了还是不好的。
“你们不也是。”糯米团子耸耸肩,她的长发披肩,此时也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扮,手里拎着一个被翻得卷页了的本子,看上去就是典型的文青。
“你也晨练?”任欢好奇。
糯米团子摇摇头,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跟你们说!胡一诺那个变态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让我改剧本!简直不是人!”
糯米团子是随组编剧,在和胡一诺签订的卖身契里完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智商欠费。
“……”楚浩嘴角抽了抽,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吐起。
“她跟我说自从昨天开机仪式偷听到了你俩的互动,就觉得男女主的关系应该再……紧密一点……然后让我疯狂把男女主定情的场景多写几个版本出来!我已经要疯了!”
这种癫狂的状态让任欢恍惚间想到经常在微信群里哀嚎着第二天就是死线又要通宵赶稿的钟兼。
……总觉得两个人在某种情况下有种微妙的相似。
这是独属于乙方的愤怒。
“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出现!”糯米团子一秒变脸,她深情地握着任欢的手,就差没有往她手心里塞红包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大早上就要以这么诡异的姿势交流感情,但是我看了之后立马就知道怎么改了!”
等等,交流感情?
楚浩总觉得这个措辞哪里不太对劲。
“哦?”
任欢挑眉。
同样身为一个“小说作家”,她对于编剧这个行业同样抱有十二万分的好奇。
“我之前一直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吧应该是需要一个特殊的仪式感的!”发现有人愿意倾听,糯米团子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喋喋不休,“因为这样方便给镜头特写,但是吧,乐达和于小楼的感情应该是一种循序渐进式的……有种那种润雨细无声的感觉!我之前一直在纠结怎么凹酷炫的造型了,结果发现完全可以打着打着就亲上去啊!”
……嗯?
楚浩皱着眉。
为什么这段话前半截听着那么地有道理后半截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打着打着就亲上去是个什么操作?
不是,您这编剧的语言功底……堪忧啊!
“不说了!我回去敲键盘!!!!等会摄影棚见!”
糯米团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光,小孩似的就带着自己的小本本火箭般地跑开了。
任欢:“……”
刚刚发生了什么?
“别想了。”楚浩和善地拍拍她的肩膀。
为一个间歇性抽风患者不值得。
两个人又留在原地彻底把筋骨活动开后才慢悠悠地往剧组里走。
反正他们起得早,离之前通知的拍摄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点刚好可以从容不迫地换衣服上妆。
然而让楚浩万万没想到的是赶到剧组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工作人员几乎已经来了一大半,演戏的多是新人,自然也不存在甩大牌的,更多是抱着给导演留个好印象或者是提前熟悉台词磨练演技的态度早早来到了剧组。
而糯米团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角落里,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
导演胡一诺正在给一个搬运器材的小哥帮忙搬器材,长发被她扎成一个马尾甩在脑后,只穿了一件短袖,后背却已经大汗涔涔。看着小胳膊小腿的,但用起力气来却露出了结实的手臂线条!
楚浩被这种朝气蓬勃的剧组氛围给惊呆了!
要知道现在这种大环境下能看到这么认真建设剧组氛围的情况真的不多!
也就在他还在演戏的时候——或者是更小一点——才会在那些一门心思扑在影视作品上的人们身上才能看到。
胡一诺看着刚刚到达的任欢和楚浩,热情地道了句早安,下一秒就给两个人甩任务——
要他们先熟悉熟悉剧本,提前找找状态。
而这话的话音刚落,一个扛着设备的场务人员带着个鸭舌帽正忙着从外面进来,嘴皮子飞快念叨:“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欸!小心!”
眼看着就要因为着力点不稳让东西掉在地上,任欢及时搭了把手。
“谢谢啊!”小哥朴实地笑了笑。
然而在抬头的一瞬间,任欢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人很快离开。
“……怎么了?”楚浩注意到了任欢的不对经。
“……不。”任欢抽回自己的视线,斩钉截铁地摇头,“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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