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欢没有立即给答案。
像是没有听到这句问话似的, 她自顾自地挑起一筷子的玫瑰鼓油鸡, 泰然地放入嘴巴, 神情自若地说了一句:“味道不错。”
翁德琼:“……”
但到底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谈话的内容转移到剧组拍摄以及如何用蝶梦技术与表演的搭配配合上, 两人都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 你来我往没几轮就彻底变成了沉默的晚餐。
可以说是非常安静了。
“我送你回去?”
快结束的时候, 翁德琼提了一句, 却被任欢无情地拒绝。
“你应该可以联系剧组吧?”任欢擦了擦嘴巴,“跟那边联系一下,让楚浩来接我。”
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走回去或者搭车回去的, 吃饱喝足之后完全不想动,哪里还有闲工夫走路!
翁德琼也不强求,立马打了个电话给胡一诺, 转头对任欢说:“他马上到。”
任欢点点头, 自顾自地葛优瘫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翁德琼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 面前的数据流飞快地从眼前掠过, 留下一道道绿色的光影。
楚浩的速度非常快, 服务生没过多久就上来通知有人在下面等了。
“我自己下去就行, 你忙。”
任欢懒懒地摆了摆手, 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杜绝了翁德琼的好意。
临走前,她的手搭在门把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 “姐弟俩的名字叫什么?”
翁德琼没想到任欢会在这时发难, 先是一愣,随即神秘地笑了,“姓庄。弟弟叫庄子周,姐姐叫庄梦蝶。”
庄周梦蝶。
不知道当初给姐弟两起名字的时候父母会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任欢有些感慨,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的是在掩饰着笑意。
她轻轻说道:“让我想想。”
随即便关上了房门。
等到任欢下楼见到了焦灼的楚浩时,楚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任欢:“……???”
亏她还以为这人会担心她!没想到啊没想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楚浩浩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只小奶狗了!
任欢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眉宇间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彻底放松的舒适,和刚才过来的时候坐翁德琼的车子紧张谨慎随时准备先发制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重重地往后面一靠,从胸腔里笑出了声:“楚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在那次谈话过后,翁德琼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一样只是单纯地负责蝶梦设备的运用,空闲时间的录制几乎都是暗地里收藏任欢的行为去的,对此任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这件事情。
有了全力的配合,没有小人作怪,大家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拍摄的进度与日俱增,一切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季节轰轰烈烈的从深秋进入了冬天,全剧组人员被胡一诺强行扣押在剧组过年。
“来来来,过年前的最后一个镜头啊!争取一遍过!过不了就去喝酒找感觉!”
胡一诺阴测测地拿着小本子,冲着众人嚷嚷道。
临近过年,大家都没有什么工作的激情,消极怠工的态度全部被胡一诺看在眼里,只能把一些复杂的镜头挪到年后,转而选择了一个相当刺激的镜头作为今年的结束。
“吻戏!”糯米团子兴奋地从小马扎上跳了起来,“吻戏!啊啊啊终于拍到了吻戏我好激动!”
剧情的时间点刚好也是在过年。
只不过过年期间恰逢女主在战场里抽不开身,男主作为朝廷派下来的小官吏刚好卷入了战争现场,双方陷入激战过程中还非常不信的遇上了沙尘暴,最后男女主失踪在茫茫沙漠里,初吻就是发生在喝完了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后产生的所谓“相濡以沫”的背景下——口干舌燥天雷地火孤男寡女……嗯,犯罪时间地点人物动机一应俱全!
说实话,任欢看到这个剧情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说好的打着打着就亲上去呢?为什么突然又变了?”
“你懂得嘛!这种事情当然是一天三变啦!”糯米团子安慰地拍拍任欢的肩膀,摊手,“我想梗也是很辛苦的好不的啦!”
任欢:呵。
如果不是她知道糯米团子过于随意的创作历程,她几乎都要被她的这话骗了。
最后一场戏,是在场地外真实的沙漠里拍摄的,在此之前胡一诺让俩人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胡大导演私底下的原话是:
“不要太有压力,反正最后一场也不差这一口气,能拍着乐呵乐呵最好,磨合不好拍不成也能乐呵乐呵……”
所以胡一诺你今年的最后一个镜头这么皮的吗?目的就是乐呵乐呵吗?
胡一诺眼里的小狡黠暴露了她的内在。
自从蝶梦因为底片事件之后给了一大笔封口费,胡一诺在烧钱任性的路上就一去不复返了。
“任欢你台词记熟没?”
楚浩裹着军大衣,一脸尴尬地过来问候。
即便蝶梦可以模拟出大多数场景,但到底还是比不上实景拍摄。
选取这个影视基地的时候就是冲着不远处就是一片真情实感的沙漠,这会儿剧组人马自然都瞬移到了茫茫的沙漠里,支起临时的小棚子,在烈烈寒风中非常没有形象的缩在一起等着看好戏。
楚浩裹得像是上世纪出来的人,任欢也没好到哪里去。
隆冬的沙漠一改平常印象中的燥热,气温比城市里低了好几个摄氏度,今天的天气更是恶劣,这会儿天上甚至都开始飘起来细碎的雪粒子。
“我第一次听说沙漠还能下雪的。”糯米团子仰头感叹道。
胡一诺皱眉,“我特地看的天气预报……你文中的场景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你没听说过?”
糯米团子对着被冻得通红的手心哈气,“那什么,那不是文学艺术畅想吗?我就是随便那么一写,没想到现实中竟然真的有这种自然现象。”
文学艺术畅想?
你怎么不直接说脑洞开到天上去呢!
而任欢这边面对楚浩的询问,淡定地点点头,挑眉:“试下?”
楚浩:“……”
为什么面对您的银幕初吻您能做到如此奔放?
说出台词,其实也没几句。
单独拎出来,还特别的的直男。
在条件恶劣的沙漠,两人都身负重伤,孤苦伶仃,找不到方向,饥渴难耐的时候展开了如下对话:
女主:“饿吗?”
男主:“饿。”
女主:“渴吗?”
男主:“渴。”
然后两人在希冀中取出水囊,发现里面连一滴水都已经没有了。
再然后……
就看对了眼。
智障吗?
智障。
但如果对于早就暗戳戳互相喜欢的男女主角来说,现在不勾搭起来更待何时!
“台词删掉。”
胡一诺审阅稿子的时候皱着眉说道,“一个镜头都能交待的问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不是早就让你把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删了吗?”
糯米团子咬手绢:“真的不考虑留一下么?我好喜欢这个对话!”
胡一诺:“???删!”
说完她拍了拍丢掉剧本的任欢,鼓励地说道:“加油!”
全称剧本里根本没几句话此时看到唯一台词被删掉需要自己彻头彻尾自由发挥的任欢:“……”
各单位准备好了之后,任欢和楚浩就跟两个傻子似地被推动镜头前。
“年前的最后一个镜头了啊!拍得好不好我们都收工去吃年夜饭了!大家集中点注意力争取一次性过!”胡一诺给大家鼓劲,但嘴角挂着的一丝坏笑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三——二——一——Action!”
黄沙、白雪、傍晚。
没有台词,全部需要演员通过自己的肢体来把这种艰难环境下的爱情表现得淋漓尽职。
两个人从黄沙堆里把自己刨出来,好不容易定位到彼此的距离,男主于小楼猛地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的厉害,只能发出嘶嘶的声线。
乐达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讲话。
肚子里适时传来一丝饥肠辘辘的叫唤。
乐达的手下意识地往腰间去勾自己的水囊,惊喜地发现水囊竟然还在腰间别着!连忙把它取出来,拎开封口,猛地往嗓子口里灌。
然而水囊都已经在半空中倒转了180°,半点反应都没有。
乐达倒了又倒,好不容易从底层挤出一两滴水珠浸湿了她干涸的唇畔,湿漉漉的,在微弱晕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镜头拉近!特写!
于小楼本来焦灼的眼神瞬间变得燥动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诱人的唇,眼里跃动着贪婪的欲望和控制不住的情谊。
糯米团子待在镜头面前,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非常迫切地想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激动之情,暗戳戳地勾住胡一诺的小袖子,在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笔下的人物啵嘴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啵嘴的还是自己的男神和女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简!直!棒!呆!
亲上去!亲上去!亲上去!
糯米团子觉得此刻的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未来无数电脑前的观众朋友们,过去现在未来的读者朋友们,呐喊声成功地在此刻聚集在一起,汇成了强烈的许愿洪流!
于小楼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喉咙微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糯米团子已经自动脑补了bgm以及所谓的慢镜头。
一点点靠近,气息交杂,按头小分队蠢蠢欲动!
突然,旁边的胡一诺爆发出不解风情的怒吼:
“楚浩你害羞个什么?又不是新人了?你的手呢?手怎么还垂在两边?握得那么紧怎么勾住乐达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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