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顾北川不顾家人反对, 坚持要去看沈青溪, 却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仍旧躺在ICU里、尚未醒来的她。昏迷中的人身上插了许多的管子, 顾北川心中绞痛。
事发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北川已经了解了, 却也清楚的回想起来, 事故发生的那一刻, 沈青溪多少是保护了他的。他们被救出来的时候,她也确实是……
顾北川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她还如此年轻, 如果真的瘫痪,以后要怎么办……无数想法在他脑海纠缠,到最后汇成坚定的念头——
他一定要帮她, 他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这个念头清晰出现在顾北川的脑子里, 他的所有思绪便完完全全占领。他被自己妈妈扶过来的,顾北川这会侧过身子, 反握住他妈妈的胳膊。
他的声音透着肯定与坚决, 隐隐的还有几分哀求:“妈, 是她救了我, 是青溪当时救了我, 一定要救救她, 一定要帮她……”
顾北川的妈妈怕他情绪变得激动,也怕他心里过不去那一关,因而顺着自己儿子的话, 说:“你放心, 你放心,我们家一定不会不管她,先不要着急。”
事情发生以后,顾南召联系到沈青溪的父母。因为是在外地,他们赶到医院来,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了。本以为好好的女儿躺在ICU,任是谁也受不了。
顾南召一直陪着他们,和沈青溪的父母解释情况,尽量安抚他们情绪。然而得知女儿可能瘫痪的消息,沈妈妈承受不住,被刺激得昏厥过去,又是一阵的忙乱。
路漫醒过来时,已经是这一天的晚上了。几十吨的吊臂突然砸了下来,还是正中他们的车,如果不是有系统保护,她和顾北川那会怕要双双奔赴黄泉。
索性出现了这样的剧情发展,正觉得要搞定顾南召还差了一点什么的路漫很快做出了决定。虽然看起来很惨,但她其实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想要康复也容易。
在顾南召之外,经过这次的事情,沈青溪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再逼迫她任何的事。毕竟他们是爱沈青溪这个女儿的,比起那些,会更希望她平安无事、开心活着。
直到确定脱离了危险,路漫才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顾家也算善心,愿意帮她承担医疗费用,只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养病,这其中顾北川和顾南召都出了力。
沈青溪的父母此时才真正近距离见到了女儿,即便脱离危险,可想到她身上的伤一颗心依旧是惴惴的。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经受打击,唯有强忍情绪不多谈。
路漫同沈青溪的父母道歉,说让他们担心了。沈青溪的妈妈看到她脸上扯出来想要安抚他们的一点笑,控制不住的眼泪直流,她努力安慰起沈妈妈。
顾家的几个人站在离病床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顾妈妈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本就是心软的人,不免唏嘘。顾南召在顾北川身后,发白的一张沉沉面孔,不言不语。
沈青溪的妈妈起初忧心女儿情况,恨不得寸步不离的照顾。顾南召陪沈青溪的爸爸找国内最顶尖最专业的医生商量治疗方案,他们在病房里出现得反而不太多。
顾北川住院一个星期便基本无事,也没办法自己回家休息,天天到医院陪路漫。他常常劝沈母去休息,然后自己留在病房里面负责照顾她,仍不提她身上的伤。
直到一天早上,顾北川带着早饭过来的。这段时间的休养,路漫精神好了一点,清醒的时间也变多了。听说沈妈妈守了一晚上,他忙把人送去了休息。
顾北川再折回病房时,剩下他和路漫两个人在。坐到病床旁边,他一面弄早饭,一面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路漫皱皱眉,小声:“你能不能告诉我……”
像斟酌一般的,她放慢了语速说:“我到底伤得有多重?是不是治不好了?昨天晚上我醒过来,听到我妈妈在病床旁边哭得特别伤心,我偷偷掐过自己——”
路漫略顿了顿,艰难说道:“我发现了,我的腿好像没有知觉,那么用力掐,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以瞒我一时,还能瞒着我一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着她的话,顾北川的眼皮狂跳。他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旦她自己怀疑了,事情就再也瞒不住,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顾北川伸手握住路漫的手,有一点用力。他诚恳的说:“青溪,你一定会好起来,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们现在商量,想送你出国去治疗,我可以照顾你。”
路漫想要抽回手,但身体确实使不上太多力气,顾北川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她脸上是错愕与为难,更迟疑:“怎么能让你来照顾我……你先松手……”
顾北川更用力的握住了她,却温柔的说:“你救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路漫小声的解释:“当时我也没想什么,你不用觉得亏欠我。”
顾北川皱了下眉,耐心道:“不是亏欠。”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无论要多久你才能恢复了,我也会陪着你。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
病房外面,顾南召的手刚搭上了门把手,病房里顾北川的声音清晰传出来,他停下了动作。后来顾北川从病房里面出来,看到走廊的尽头,他小叔在窗边吹风。
路漫午睡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既不是沈青溪的妈妈也不是顾北川,而是顾南召。这段时间,顾南召没有单独见过她,今天可以算是头一次。
他们上一次好好说话,停留在出事那天下午的一个电话,也停留在那一天晚上,顾南召让她好好考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当初什么都好,如今却是什么都变了。
见到了他,路漫脸上也没有任何的笑意,轻轻一声:“过来了啊。”
顾南召像是不曾察觉,颔首,又要去端水杯:“喝点水?”
他喂路漫喝了两口水,将杯子重新搁下。路漫细细地看他两眼,顾南召这阵子一直在操心,人都跟着瘦了圈,脸颊微微凹陷,眉头紧蹙,脸色还是有一点发白。
打量过他片刻,路漫低声说:“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顾南召摇摇头:“没事。”
两个人脸上都看不出轻松来。
沉默半晌,路漫开口:“之前电话里约你吃晚饭,是有话想和你说。”
顾南召望住她,眉眼间却已浮现淡淡的挫败。
她还没有说是什么话,他似乎已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路漫深吸一气,鼓起勇气道:“那时我想和你说的话,到今天也没变,就算没有发生意外,我也一样会告诉你——关于你之前问我那件事,我想说……抱歉。”
顾南召脸上失落漫过,眼底有一抹受伤之色:“你只是想和我说抱歉?”
路漫口气冷硬:“是。”
顾南召怔了怔,像是有点儿恍惚,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明白了。”
路漫点一点头,又抬眼看他:“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顾南召看着她的眼睛愣了神。
像无法承受他的目光,路漫不自然别开了眼。
他终于还是说:“我没什么关系……就算……也没事,何况你会好的,我们联系了最好的医生,会努力帮你治疗,让你康复……”
路漫打断了他,声音不高不低:“不是这样,就算没有出事,我也是这个答复,希望你能明白。”顾南召脸上一白,但是还能控制住不失态。
她默了默,也变得低落,可还是说:“顾南召,我实在没办法坦然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你,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我过不去我心里的那道坎。”
顾南召看面前的人深深埋下头,满是自责懊恼,心里也不忍。她如此年轻,却遭遇如此的磨难,这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没事。”顾南召稳住了语气,温柔道,“不要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了。”等到她点头,他又开口说,“可能要安排你出国治疗,你爸妈那边要劝一劝。”
路漫轻轻应了一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等我身体好起来,我会努力挣钱的,到时候把医药费补上……”
顾南召说:“没事,你不用多想这些。”他站起身,手插进西裤裤兜,按捺下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的冲动,平静的说,“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十月中旬,天渐渐冷下来。顾家安排了私人飞机,顾北川回去上学,路漫出国治疗,沈青溪的妈妈陪着到国外照顾她。走的那天,顾南召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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