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结束以后, 学校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原本沈青溪在报社里的工作很杂, 大多是琐事小事, 出去跑新闻的时候也很少, 路漫顶上以后, 争取到了一点机会。
其实能分配给她的差事好不到哪里, 她在乎的也不是这些。至于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这一个机会, 哪怕做不出大成就,本本分分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好是最基本的。
本市三中最近有一起校园暴力事件,女学生被同龄人数次辱骂施暴殴打, 甚至受虐过程被拍摄视频照片上传至网络,视频里面的女学生被反复索要钱财。
受害人方面其家长已经报警立案了,今天路漫过来学校, 主要是报社提前预约了时间, 进行一个对学校领导的采访。采访时间并不太长,进展顺利, 很快结束。
因为要拍摄采访视频, 除了路漫外, 还有一位实习摄像和她一起来。两个人年龄相当, 且同为实习生, 往停车场去的时候, 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待他们走到了停车场,远远的,看到顾南召陪着一位年轻女性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是很巧, 路漫他们先来, 两辆车这会却是挨着停着,他们便碰了一个头。
顾南召脸上是一贯的神色松散,穿灰色条纹西装,里面一件白衬衣。见到了她,也是不避讳身旁的人,径自笑着打一声招呼:“沈小姐,又见面了。”
路漫点点头笑:“顾先生。”
他身旁的年轻女性盈盈笑容看过来,不露痕迹打量一眼面前的人,而后不自觉挽住顾南召手臂,笑问:“南召,这位是……?”
“沈青溪,沈小姐。”顾南召看一眼她,饶有兴味般同身边的人说,“是‘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的那个‘青溪’,是不是很有趣?”
那人笑着附和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感觉有意思。
顾南召又问:“你过来工作?”
路漫应了一声,说:“有个采访,已经结束了,准备回报社。”
顾南召仍笑:“好,你忙。”说得好像两个人有多熟稔一般。
四个人分开,上了两辆车。
坐进了报社的车里,路漫低头系安全带,男同事低声问:“你和顾律师认识?”
路漫抬头看了过去,眼里一点不甚明了的意味。
她说:“不怎么熟。”又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这样有名气?”
男同事也笑:“你回头可以去查一查他经手的那些案子,大概就能明白了。”
路漫挑挑眉,笑着撇嘴却认真的点头:“好,一定好好查查。”
顾南召的任何信息,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能知道的。很多东西,她是比外人清楚……不过,大部分的时候,这些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拿到毕业证学位证之后,报社这边的工作可以准备转正或者辞了找别的。因为直系领导有留下她的倾向,路漫也就等等看,毕竟这家报社薪资比其他的高一些。
一个周五的下午,六点四十附近,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走了。路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东西准备回去,领导走了过来,背着手板正的脸说:“小沈。”
路漫瞥过去一眼,连忙站起身喊:“李主任。”
李主任表情正经而严肃,略看一看她问:“晚上有没有空?社里正好有个应酬。”
初入职场的人似乎总是相对容易碰到这些事,有人偏爱以这种暗示性的言语给职场菜鸟错觉——“这是一个机会,我必须好好把握”,从而做出违背本意的选择。
路漫不是什么职场上的新人,对这些职场上所谓的“规则”,比如陪领导,比如酒桌文化,都不大看得上眼。但别有目的,那就是另一回事。
这天晚上的应酬,除去路漫和李主任之外,还有一位男同事,也是实习生。由男实习生负责开车,路漫坐在副驾驶座,李主任坐在后排座位,一路顺利到饭店。
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不晚,但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不少的人,个个西装革履的,有些派头,李主任一一问好。路漫听一听,有银行副行长也有大小公司的老总。
顾南召携女伴姗姗来迟,是最晚到的那个。撇开李主任带来的他们两个小菜鸟,恐怕要数顾南召同他的女伴最为年轻,席间众人待他却客气,半点不怠慢。
因是来得迟了些,顾南召告了一声罪,随即同众人稍事寒暄。待他视线扫过席间的其他人,望见了路漫,眼底微微的惊讶,却笑,打个招呼:“沈小姐?”
路漫冲他点点头,低声:“顾先生晚上好。”许是顾南召的名声在外,众人对他认识小姑娘倒不觉稀奇,只是神色里染上些许的暧昧,稍微朝路漫看过来两眼。
顾南召今天的这位女伴,长相妖艳且明丽,身材曼妙,五官精致,碧蓝的眼睛,个字也高,是个混血儿。她涂大红的唇膏,穿一件红色吊带裙和绑带高跟鞋。
对于顾南召和路漫之间的交谈,她全程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只是微微笑着。注意到路漫看过来,她也望过去,维持善意的笑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一声招呼。
这般的优雅得体,算是本事了。
她挨着顾南召坐,对席间的其他人虽微笑,但没有任何攀交意思。
酒桌是大佬们的主场,路漫作为小菜鸟,负责的是递菜倒茶添酒的眼力活。饭店虽有服务员,但很多人觉得,终究不如“自己人”好用。
这一场饭局,席间统共只有两个女孩子。一位是顾南召的女伴,一位则是路漫,哪怕喝得有些高兴了,但多半也记得要给顾南召的面子,于是只要路漫来陪喝。
李主任负责推波助澜,路漫眼前的酒杯立时满上了,喝啤的还不行,上了白的。足有一杯满,寻常的女孩子酒量都不行,这么一杯下去该狠狠醉了。
在某些人的眼里,在酒桌上,像她这种年纪的女生,如果别人要她喝,她不肯,就是不成熟也不懂事,是不懂得人际关系往来规矩,也是不会做人。
大佬让你喝,那是给你面子。
你怎么能给脸不要脸?
路漫这会儿,望住眼前的一杯酒,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正在为要不要脸为难。整个过程或许没有持续太久时间,或许是有些久了,总之,她还是准备伸出手。
顾南召手里把玩着一只杯子,眼也不抬,带着点笑说:“我记得,沈小姐似乎酒精过敏?真要这么喝,那可是玩得大了,要不要先交待好,等会怎么送医院?”
路漫手已经握住杯子,没动,一双眼睛却望向顾南召。
顾南召也看了一眼她,眉头轻轻挑了下:“沈小姐上次同我喝酒,不就那样么?合着上次其实是诓我?”他是极为自然的语气,说胡编乱造的话。
路漫在他开口时便已经会意,这时配合点点头,带歉意说:“上次扰了您的兴,很抱歉。”这是一语双关了,是应下了他的话,也是暗指和顾北川之间的事情。
顾南召脸上笑意渐浓,显然全听明白了。
他笑着,转头同那个要路漫喝酒的人道:“吴总,我们来喝一杯。”
顾南召旁边的女伴望向了他,身子依偎过去,竟标准的普通话劝:“你这阵子胃不太好,这么喝酒要受不住……”她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叫旁边的人能听见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金贵?”顾南召一味的笑,好整以暇望她,“何况你这样扫大家的兴致,回头可是得挨个道歉才行了。”这一句,又是在调侃路漫说的。
路漫原本是在看着顾南召的,因为他这么说,低下头去。她本就是坐在顾南召的斜对面,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不难看在眼里。
后来是没有人要路漫喝酒了。
顾南召却陪着喝得很凶,脸色看得到一点一点不好下去。到最后,一张脸发白,他旁边的女伴急得眼底泛红。只是被他拦着,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喝到一张俊脸发白,顾南召依旧能维持得体的笑容。只是散场了以后,他的女伴先去了开车,他自己进了卫生间。路漫看到这一幕,自顾自跟了上去。
顾南召进去得急,这儿的卫生间又是单人的,门没关好,虚掩着。路漫推开门,瞥见洗手台前顾南召手撑着,她大步走过去。瞧了一眼,发现他胃出血了。
虽说是为了她才喝成这样多少自恋了,但她发现定不能袖手旁观。何况,不管怎么说,在酒桌上,顾南召算救她一回,否则他大可不理,这个人情欠下了。
后来和顾南召的女伴一起把人送医院,等人打着点滴睡下了以后,她才离开。也是不好留在这,毕竟她总不能用侄子的前女友这种身份留下来。
第二天,路漫和报社请了假,一大早拎着鲜花果篮和早饭来医院。她到的时候,顾南召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摆弄着电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昨晚那位女伴,这会不在病房里。
瞧见了门口的人,顾南召动作一滞,随即抬手将眼镜摘下来。
他脸上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沈小姐,你这是做的什么新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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