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所思看到了王亚楠跟同班另一个女生的合唱，只是这边离舞台太远，她不确定对方能看到自己。

　　看完室友的节目，她对别的也没多少兴趣了，正打算要不要中途离场去找王亚楠的时候，舞台上响起一片钢琴的流畅声音。

　　“这不是那个白茉吗？”

　　“是啊是啊！”

　　她听到后面有人议论，赶忙抬头，见白茉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服，坐在一架钢琴前侧对着观众，唯美的琴音流泻出来，如果离舞台近，说不定还能看到她青葱跳跃的指尖。

　　灯光下的白茉，看起来高贵而圣洁，根本无法将她与那个骄纵跋扈的女生联系在一起。

　　“就是她追路远追了好几次了吧？”

　　“是她，但人家不答应啊，要是我我也不答应，有钱了不起啊，这种小公主，不过就是追着你玩罢了，追人的时候把你当成宝，到手了又当成草，就是在糟蹋人！”

　　在议论声中，钢琴曲终于走到结尾，裴所思看到钢琴边上摆放的不知道又是什么品种的花，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琴声停，白茉果然拿起了那捧鲜花，主持人似乎也知道接下来的插曲，并没有上台来，舞台灯光跟随者白茉，缓缓来到正中央。

　　“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像我一样，面对着喜欢的人即将离开校园而惶惶不安，我觉得毕业季也是告白季，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爱恋，与其埋在心底不如大声说出来，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疯狂一把。”

　　白茉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抬起脸来，她或许并不知道路远就在台下，哪怕不在，这样盛大的告白肯定也会被人议论，名声好坏她不管，只要能传到路远耳朵里就行了。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否接受，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听着台下传来的欢呼之声，白茉骄傲地把背挺得更直。

　　喜欢谁，就要大声说出来，她不管以后怎样，反正现在她是喜欢路远的，至于把人搞到手之后，呵，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裴所思攥紧了拳头，白茉之前的名声确实不好，但不能保证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她的坚韧会不会感动一些人，说不定路远是她的真爱呢？

　　舞台上节目已经进行到下一个，她咬着唇，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这才转过头去看路远的反应，结果……

　　结果路远躺在位子上，睡着了！

　　他似乎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裴所思那些杂乱的思绪一下子“噗”的一声全都化作雾气消散了，看看路远，再看看台上刚才白茉停留的位置，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为白茉悲哀。

　　“噗！”

　　另一侧没有睡着的敷衍卓看着她那样子却是笑出了声，实在是来回转头的样子太好玩了。

　　听到笑声，裴所思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估计太黑了对方根本看不到。

　　晚会快结束的时候，路远这才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醒了过来，被周围喧闹的声音吵得皱着眉头，带着微微的起床气。

　　他根本还没睡够，真是太吵了。

　　“结束了吗？不管了，咱们回吧。”

　　今晚他们肯定是只能住在学校了。

　　敷衍卓看看时间，叫醒了吕先，四个人摸摸索索总算是走了出来，耳朵一下子都清净了不少。

　　“路远，你刚才看到没，有人在舞台上跟你告白呢。”

　　裴所思想了想，哪怕他当时没看到事后估计也能知晓，便提前问了出来想探探口风。

　　虽然白茉并没有指名道姓，但看过前因后果的，都知道她告白的对象就是路远。

　　她没注意到，敷衍卓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某种猜测。

　　路远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

　　“马上就要毕业了，公司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暂时没空想这些，而且她们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暂时的仰慕罢了，等离校见了更多的人，就不会这样子了。”

　　他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路远见过好几个追过他的人被拒绝之后，转而跟别人在一起了，看起来很快乐很幸福，那是自己不能给的。

　　其中还包括高中时候的同学，现在再谈起来当年的事情，甚至好庆幸路远没有接受她，才能跟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

　　他们已经交往五年了，准备一毕业就结婚，前几天还在高中的班级群里叫大家去喝喜酒。

　　仰慕、或者甚至说是崇拜，都不等于爱，包括一直不肯放弃的白茉，路远并没有在她们的眼中看到任何跟爱挂钩的感情。

　　他看了看听到答案并没什么反应的裴所思，叹了口气，没关系，他们的路还长，而且事业目前还没有成功，自己并不能给她任何保障，来日方长吧。

　　答辩对于路远三人都没有多少难度，而他们的语音转文字软件的上线来到了倒计时。

　　这款软件直接用了他们公司的名字，“博远语音”。

　　就在大家进行最后的调试检查时，敷衍卓做着最后的挣扎，站在悬崖边上，不知是向后退一步还是往前迈一脚。

　　同样煎熬着急的还有白允海，路远在软件上线钱自然要花钱做些宣传，只是他们财力有限，只是做了些网页弹窗、大V宣传号之类的小广告，因此白允海不需要调查就知道他们的上线时间。

　　这眼看还有一周就到了日子，敷衍卓那边却一直没消息，他已经有了失败的预感。

　　“不好意思白先生，我考虑了很久，我做不到您的要求，也没办法背叛我的朋友。”

　　敷衍卓的家里全都是烟味儿，他烦躁得不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了这个电话。

　　他一定要救母亲是不假，但如果她知道他的儿子是用了这种方法弄来了钱，恐怕宁愿死都不会用。

　　“你……”

　　白允海气了个半死，明明之前他态度都松动了，怎么又这样了？

　　“敷衍卓，我没要求你必须现在就偷来，等到你们的公司做完测试，再给我也可以啊，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不让路远怀疑到自己身上，难不成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母亲被病痛折磨吗？”

　　敷衍卓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我不会做的，请不要再找我了。”

　　挂掉电话，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敷衍卓疲惫地躺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

　　母亲一定会有救的，除了这个办法，一定还可以的！

　　“怎么，有事吗？”

　　中午休息时间，敷衍卓突然到了路远的办公室，路远有些奇怪，难道是软件发现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我有点别的事想跟你说。”

　　敷衍卓朝四周看看，去把窗户和百叶窗全都关上，这样的举止，让路远更奇怪了。

　　他思来想去，带着些忐忑不安，将白允海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路远。

　　“他能找上我，就也能找上别人，路远，我不想看着我们努力的成果被别人窃取，也拉不下脸来背叛你们，但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怪不得你前些日子脸色那么差，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路远觉得，能让白允海抓住把柄的，估计也只有这条了。

　　至于敷衍卓，他既然能来提醒他，那路远就信他，多年相交，敷衍卓虽然性格有些不合群，但人品上还是信得过的。

　　“……没什么，我可以解决，而且不会带入工作中去，更不会再被有心人利用。”

　　看到路远并没因此就怀疑他，敷衍卓松了口气，现在他们多了一份老板和同事的关系，出了学校，社会关系的复杂化很可能让以前那份兄弟情变质，可敷衍卓一直都很珍惜这份友情。

　　他家庭条件不好，以前说话更是带着浓重的口音，被很多同学排斥。

　　他曾经很自卑，哪怕口音越来越听不出来，尽力地融入外面的世界，仍然消除不掉身上的烙印，哪怕他的成绩非常优秀。

　　而路远和吕先，是他相处最舒服的人，敷衍卓曾经有过猜疑和疑虑，也曾小心试探，之后才慢慢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一旦交心，便不会背叛，这是敷衍卓的宗旨，当后来他发现自己因为缺钱就要背叛来之不易、最珍惜的感情，很是后怕。

　　如果他迈出了那一步，对于敷衍卓来说，就像是被黑所渲染，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本心了。

　　从路远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敷衍卓脚步都带着轻松，至于钱，现在透析还是没问题的，肾源也需要时间寻找，钱的问题，他总能想别的办法解决的。

　　路远没想到白允海会对这个APP感兴趣，而且做到意图偷窃商业机密的地步，公司签订的合同条款中都有保密条例，尤其他们公司要做的是高科技产业，对于保密更看重，一旦出了内鬼，核心资料泄露出去，哪怕产业已经做大，也有可能高楼大厦一夜倒塌的危险，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个小公司。

　　于是在当天下午的会议上，他隐晦地提出了这一点，加强大家对此的意识，只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如果有人想偷，总能找出各种办法，路远能做的，就是把保密工作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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