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他不是下午跟路远一起出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铃声响起的那刻,她的右眼皮就跳了起来。
“喂,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很是嘈杂,似乎还有许多的痛苦呻吟声。
“裴所思吗,我的天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能来市第一医院吗,我们出车祸了……喂?喂?”
还没说完,裴所思的手机就从她的手上滑落摔在地上,直接给摔关机了。
她满脑子都是车祸两个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站在那里愣了多久,这才赶紧捡起手机就往外跑,包都忘了带。
“师傅,快点去市第一医院!”
越是着急就越拦不到出租车,好不容易有一辆车停下,又差点被人给抢了,裴所思好说歹说,那人终于把车让给了她,直到“嘭”的一声关上车门,驶入车流之中,她才记起来自己没带钱包。
好在很多出租车都可以网上支付,裴所思的手微微颤抖着按了下开机键,屏幕亮了,好在手机没有摔坏,要不然她车钱都付不了。
怎么突然就出了车祸呢?
路远开车向来小心,如果喝了酒肯定会找代驾的,该不会是什么连环交通事故吧。
裴所思的脑子里都是各种曾经在新闻上看到的血淋淋的车祸场景,更怕到了医院看到的是受了重伤甚至断手断腿的路远。
幼年的记忆开始苏醒,那时候还在上小学的她,也是跟今天差不多的时间,家里的电话突然蹦跳着响了起来。
小裴所思早就写完了作业,正边看动画片边等父亲回来,结果母亲接电话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让他们赶去医院的消息。
那时的她根本不懂爸爸出事了是什么意思,懵懵懂懂的被母亲拽上了车,来到了充满着刺鼻味道的医院。
哪怕是晚上,医院也满是嘈杂和看急诊的病人,她的手里还抓着慌忙出来忘记放下的小布娃娃,听母亲跟医生护士说着些听不太懂的话。
什么叫父亲被人击打了头部,骨头碎裂很可能有严重的后遗症,那都是什么,谁能给她解释解释?
直到母亲拉着她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椅子上等了好久好久,等到裴所思忍不住眯着眼睛睡着又被刺耳的声音吵醒,看到一向疼爱她的爸爸身上插了好多管子,头上还包着渗血的纱布,终于明白了什么,“哇”的一声哭出来。
“爸爸!”
她喊到嗓子都哑了,手上的布娃娃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或许被谁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那时候的她万万想不到从那天起,是她幸福生活的转折点。
路远一定不会也这样的,他那么好的人,他的梦想、公司才刚刚起步,千万不能出事!
脑子里胡思乱想间,车已经在医院门口停下,付了钱,没走几步,脚步发软的裴所思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摔倒在了地上。
她用手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医院里跑,连打个电话问下吕先都忘了,匆忙地抓住一个又一个护士问有没有叫路远的车祸病人。
“路远啊,有一个肺癌晚期的,但是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啊。”
裴所思被吓了一跳,什么啊,她找的不是这个路远!
问了好几个护士,终于问到了病房号,小跑着找到了病房,裴所思却是站在门口犹豫了。
她扶着墙喘粗气,鼻间又是那种让人讨厌的消毒水味儿,生怕一推开门,面对的是无法让自己接受的事实。
“你可算是来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裴所思差点跪下,转过头去,脸上贴了创和贴的吕先正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我……”
她磕磕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面色难看的要死。
“你怎么了,不会是哮喘犯了吧?”
他可是从路远那里听过好几次裴所思有哮喘的事儿了。
“没有,”裴所思摆摆手,“你怎么在外面,你们……没事吧?”
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明显问的是路远,毕竟吕先可好好的站在这儿呢。
“我没事,就是擦破点皮,老路有点严重……”
严重两个字像是压在裴所思身上的稻草,猛地顺着墙出溜了下去,坐在地上。
“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吕先赶忙上去扶人。
“你激动什么,看这脸怎么比老路还白,我没说完呢,他只是有些脑震荡罢了,要多住两天院,至于的吗?”
“脑震荡?”
看到吕先点头,裴所思呼出了口气,天啊,可吓死她了,不行,得让她缓缓。
在吕先的搀扶下站起来,那家伙居然还有心思笑。
“哈哈,你该不会以为路远挂了吧?”
“闭嘴!”
裴所思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还不是这人说话不说全。
吕先半点都没有理解裴所思惊魂未定的自觉,还呵呵笑着。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对老路有那个心思吧,要是有那最好把握好机会哦,以我的眼光看,他对你也不一般,可别错过了!”
“好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你能守夜吧?”
别看说起来轻松,但其实车祸那一刻,他也经历了一番惊魂未定,在到医院以前,也很怂地以为路远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其实他们两个比起来,半斤八两罢了。
“哎!”
没等裴所思答应,吕先就跑了,她站在门口想了想,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病床上的人已然睡熟,胳膊上细细的管子正输着液,脸上和胳膊上,却是多了不少的擦伤。
裴所思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桌上还有吕先留下的饭菜和水果,她想不通路远都睡着了他还买饭干什么,不过倒是自己还没有吃,惊魂之后,却是感觉到饿了。
饭还是温的,吃完之后那瓶水也快输完了,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拔针,这期间路远一直都没醒。
这个人总是说她有黑眼圈,其实他自己的也不小,整个公司,就只有他加起班来最凶。
只是即便如此,现在有更添狼狈,裴所思都无法把面前的人跟糙汉子联系起来。
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路远的眉眼和鼻梁,然后赶紧抬起来,发现他并没有醒,这才继续往下,目标是他略带苍白的唇。
也只有在此刻,或者无人之时,她才敢把心中的暗恋表露出来。
只是还没有碰到,手就突然被另外一双手指修长的手抓住了,再往上,那腕子上,就是很眼熟的创可贴。
“……你醒了?我、我只是想试试你有没有发烧。”
说完,裴所思就像拍自己嘴巴,这什么破理由啊,谁发烧会摸到下巴那里。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裴所思不由自主朝床上倒去,正好趴在路远的身上。
“哎,你……”
“嘘,别说话,让我抱抱。”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
“可是你身上有没有伤到?我会压到你的。”
裴所思两只手撑在他的身体旁边,想要站起来,腰却被抱着。
“没事。”
其实路远的身上到处都有些疼,但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他把脸埋在裴所思的锁骨处,有些贪婪地呼吸属于她的味道。
车祸发生时,侧面突然有辆车逆向行驶横冲直撞过来,路远赶忙打方向盘,眼前都是刺眼的白光。
那一刻,他以为这次恐怕没救了,都说人死的时候,脑中闪过的肯定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或者人,路远想的确实他曾在心里城诺过要照顾裴所思的事恐怕没办法实现了,而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好不甘心啊。
他们的车,撞进了绿化带,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他还有一些意识的,医生护士做过简单的检查说他们命大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事,路远感觉到了脸上擦伤带来的疼,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又有些担心,万一毁容了,裴所思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谁知道,再次醒来就看见喜欢的那个人脸色苍白,正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眉眼。
没有一个形容词能形容这种劫后余生,岁月静好的感觉。
裴所思,这次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长时间用手撑着床,而且锁骨还不停有热气往上喷,裴所思的胳膊都累了。
“路远,你这样,我好累,能不能放开我?”
她的脸一定红了,好热。
腰上的力量终于松开,裴所思直起身子来,可是手却是又被抓住了。
“你怎么了这是,吕先说你是脑震荡,该不会撞傻了或者换了芯子吧?”
这样的路远,怎么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什么换了芯子,少看点言情小说。”
手上的手指被他把玩着,她的皮肤明显要凉很多。
“裴所思,你不要害怕,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有点头晕罢了。”
“我没害怕啊。”她嘴硬。
“不怕就不怕吧,你能不能帮我拿杯水?”
裴所思的手被松开,她去接了杯温水,扶他起来把枕头放在路远背后,看着他小口喝完把纸杯放在桌上。
被水滋润过后,他的唇终于没那么干燥了,路远抿了抿,再次把裴所思的手握住了。
“既然你不怕,那接下来的这句话可要听好。裴所思,我喜欢你,你要是觉得我还可以,咱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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