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不高兴地瞥了眼贺修, 脸色臭臭地问他：“你这个理论有什么科学依据？”

　　贺修连忙道：“没有科学依据, 我胡扯的, 要不我们换一个位置吧？”

　　简言道：“不用了, 反正换了位置后, 烟还是我往这边飘。”幸好她出来的时候特地多带了套衣服, 要不等会儿上班的时候, 她身上全是火锅味，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她又抬眸对贺修道：“对了, 我可能这两天就要离职了。”

　　贺修微微一怔，看着她道：“我错了，我刚才就是乱说的, 你不用离职吧？”

　　简言笑了一声, 道：“林总只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之前和周文文说好的就是圣诞之后走。”

　　贺修微抿着嘴角, 他倒不是怕简言走了梦幻衣橱没人, 而是她走了, 他和她接触的机会就会更少了。

　　他考虑了一阵, 对她道：“慧慧春节后就会到C市去, 要不你待到春节前吧, 和她一起走。”

　　“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样的话，她的新作可能又要晚一点才能开始准备了。

　　贺修再接再厉道：“春节的时候会发过年费，你也会有。”

　　简言微微挑眉：“这么好？”她还是个试用员工啊。

　　“嗯。”贺修点了点头, 他说有就有。

　　“那好吧, 反正也没几天了。”

　　贺修见她答应了下来，才稍稍放了心，他朝她笑了笑，问她：“你还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买。”

　　“唔，暂时不用了，先把这些吃完再说吧。”

　　“嗯。”贺修夹起一筷子菜，也没在意是什么，就放到了自己碗里。他现在想的是，时间紧迫，他得在简言离职前尽量和她拉近关系才行，“对了，你后天有空吗？”

　　“后天？”简言想了想，“一月一号？”

　　“嗯。”

　　“我好像是上早班。”

　　“那你下班后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简言有些好奇：“什么地方啊？”

　　贺修朝她笑了笑：“暂时保密。”

　　简言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贺修失笑道：“绝对没有，相信我。”

　　简言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

　　贺修的唇角微微翘起，明显有几分开心：“那你下班后在商场外等我，我开车带你去。”

　　“好。”她应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什么，跟贺修问道，“对了，明天晚上跨年，有好些品牌都要开售福袋是吧？”

　　贺修道：“福袋要一月一号早上商场开店后才发售，不过不少顾客会通宵在外面排队。”

　　“恩，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我们明晚要加班吗？”

　　“你们不用，不过我可能要通宵呆在公司。”

　　简言同情地看了看他：“这么惨？”

　　贺修笑了一声：“每年都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简言本想说，你一个总经理，何必事必躬亲，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贺修在贺家的地位敏感，她怕她一不小心又说了什么让他难过的话。

　　“这个麻辣牛肉很好吃，你也尝尝。”简言夹起一筷子牛肉，放到了贺修的碗里。贺修抬眸冲她笑了笑，道：“谢谢。”

　　“……不用。”简言埋下头，在心里暗暗懊恼。竟然一不小心就被他的美色迷了眼。

　　年底的福袋大战，是不少人的一件大事。平时如同高岭之花一般让人望而却步的品牌，在这一天也会推出价格亲民的福袋。

　　简言这天还是上晚班，她下班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星光广场上已经排起了长龙。跟前几天圣诞一样，警察和城管今晚也要在这里守一整晚，星光百货的保安部全体同事，也是通宵不用说。

　　门口的几个保安都认识简言，见她出来，还跟她打了招呼。简言和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朝他们笑了笑道：“今晚上辛苦了。”

　　保安道：“唉每年都这样，我倒是习惯了，不过我老婆意见可大了。”

　　简言笑了一声，见广场上排队的人中，还有在打麻将的。她有些惊讶：“竟然还有打麻将的？”

　　保安朝她看的地方瞥去一眼，淡定地道：“哦，又是他们啊，去年就来过，听说是个赌神，打了一晚上麻将就没输过。”

　　“这么厉害？”

　　“是啊，不过他们不赌钱，就打着玩。说起来时间真快，竟然就又一年了。”

　　“是啊。”简言也有些感触，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电脑前赶稿呢。没再和他们闲聊，简言到附近的餐馆买了些夜宵，又返回了星光百货。商场的门已经关上了，简言不好意思地对保安道：“可以帮我开下门吗，我帮加班的同事送点夜宵。”

　　保安是知道里面还有其他同事跟他们一样在加班的，也没有拦她，直接帮她把员工通道的门打开了。简言跟他道了声谢，朝商场里走了进去。

　　没有喧闹的人群和辉煌的灯光，结束营业后的百货商场，和白天截然不同。四周静悄悄的，隔着老远才亮着的一盏顶灯，也为它镀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简言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朝楼上走去。这会儿电梯都停了，她只能走楼梯，楼道里比外面更昏暗，她直接小跑了起来。

　　简言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长这么大了，还是会害怕一个人爬楼梯。

　　在一个办公室门前停下来，简言抬手敲了敲门，便听里面的人应道：“请进。”

　　简言转了下门把，打开门探进去一个脑袋。贺修坐在办公桌后，抬眸看见她时，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简言举起手里的袋子，对他道：“我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加班，肯定会饿吧？昨天你请我吃了火锅，我就请你夜宵咯。”

　　贺修的嘴角不自觉地牵了起来，他看着门口的简言，对她道：“进来坐吧。”

　　简言笑眯眯地走进去，把手里的夜宵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会不会打扰你工作了？”

　　“确实有点。”贺修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不过我喜欢被你打扰。”

　　简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脸颊也微微发烫。好在她及时地看见了靠在墙边的一个小东西：“哈哈，这不是我送你的搓衣板吗？”

　　她走过去拿在手上，好奇地把玩起来：“质量还挺好的，你跪了吗？”

　　“……”贺修沉默了一下，忽然笑着问她，“你知道这个搓衣板背后是有刻字的吗？”

　　“嗯？是吗？”简言翻到后面看了一下，果真刻了五个大字——

　　老婆我错了。

　　简言：“……”

　　贺修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你送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啊？”

　　……

　　简言尴尬地咳了一声：“啊，我想起来了，这个搓衣板是可以刻字的，如果不给店家备注，就是默认刻老婆我错了。”

　　“哦，这样啊。”贺修故意说得有几分遗憾，听得简言愈发尴尬了。她把搓衣板放回去，走回办公桌前道：“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好。”贺修也没再逗她，两个人把夜宵一一拆开，直接在办公室里吃了起来。简言买了不少鸭脖，贺修看她吃得这么香，忍不住笑了一声：“要看电视吗，今晚上好几个电视台都有跨年演唱会。”

　　简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歌星，还不如听你们的歌会呢。”

　　贺修眼睛眨了眨，问她：“那要我现场给你唱吗？”

　　简言抬头看了看他，把装夜宵的盒子都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就好好地吃东西吧。”

　　贺修垂眸笑了两声，默默地吃起东西来。

　　中途林珍给简言打来一个电话，让她跟自己出去嗨。简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贺修，跟林珍道：“不了，我今天要加班。”

　　“加班加班又加班，你哪年跨年能不加班啊？”

　　“呃……”简言无言以对。

　　“算了，你这么热爱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明年能赚更多的钱！”

　　“谢谢……”

　　她挂断电话后，贺修问她：“是林珍吗？”

　　“嗯，她让我出去玩儿。”

　　“你不去吗？”

　　“不了，反正她还有很多人陪。”她说完这话，又连忙道，“啊，我当然不是说你就没人陪……”

　　贺修笑道：“嗯，我确实没人陪，很可怜的。”

　　简言：“……”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么。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广场上的人群也沸腾起来。贺修站到窗户前朝下看了看，回过身问简言：“你要下去跟他们一起跨年吗？”

　　简言依旧是摇头：“外面好冷呀，还是这里比较暖和。”

　　虽然晚上商场里的空调都关了，但也要比外面暖和啊。贺修给她倒了杯热水，对她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看他们倒数好了。”

　　“嗯。”简言捧起水杯，吹了口气。

　　即使呆在远离人群的办公室里，广场上集体倒数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星光广场上有一个大的钟楼，当指针在十二这个数字上重合时，全世界仿佛都爆发出欢呼声。

　　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新年快乐。”简言对贺修笑着说。

　　贺修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击中了，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得温暖起来：“新年快乐。”

　　广场上人们的欢呼声还在持续，贺修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对身旁的简言道：“从我接管星光百货以来，每年的新年我都是一个人在这间办公室里度过的。我每年都会站在这里，看下面的人倒数、欢呼，但他们的喜悦我感受不到分毫。不过今年，我很开心。”

　　他侧头看着简言，那一瞬间简言仿佛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整个星河：“谢谢你。”

　　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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