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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婚久见人心 漾桥 5316 2021-04-02 11:16

  陆心在黑暗里皱了一下眉头,先是脸上一红,跟着就无比纳闷起来,她真的有些猜不准林惟故的心思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体谅她,懂节制了?这还是林惟故吗?

  陆心闷闷地想着,不管什么原因,她乐得清净,但还是推了林惟故的胸膛一把,小声地说:“你松开我,这样很热。”

  “哦,”林惟故应了一声,跟着像是征求她意见一般问道,“要不把空调调低些?”

  ……有毛病啊这大冷的天!

  陆心无语地深吸一口气,直接没好气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林惟故紧搂着她不撒手,半晌沉沉叹了一口气,突然问她:“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有没有很难受,很……恨我。”

  陆心一愣。猛然因着他的话,脑子里又浮现出在深溪镇的时候,那个夜晚:那种参杂着煤烟味、霉味和樟脑丸味的奇异味道;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贴在一起;还有至今回想起都格外清晰的反馈在她皮肤每一处的触感。

  她想了一瞬,有些明白过来。

  许是在山西那阵子,知道了自己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林惟故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受到了伤害,可能留有阴影或者畏惧心理?所以想着从现在开始给她进行一个像是心理治疗的过程,从拥抱开始慢慢循序渐进?林惟故这是在同情她么……

  陆心自己也想了一下,这方面倒是真的没有特别严重,或许得益于陆母从小对她在这方面的教育太过隐晦了吧,她那时还没具体的概念,知识是在是匮乏,刺激是有的,但是因为随之有更大的伤害和刺激。

  要说阴影,可能对于生死的看法留给她的阴影更加大吧。从此,在再苦再难的日子里,陆心从未想过就那么去死。

  而且,在这件事上,林惟故总是格外照顾她的感受的,多多少少,这让她有些宽慰。

  陆心回他:“没有。那个时候就是觉得,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它来了。也不过如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林惟故听着她的回答,有一丝懊丧又有些挫败。或许他知道的早些,当初不会是那样一个开始的,他想道歉,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有些诡辩的嫌疑,并且于事无补,只好伸手,把陆心抱得更紧了一些。

  陆心在黑暗中仰起脸来,温热轻浅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里,问他:“林惟故,你是在同情我吗?”

  林惟故有些好气又好笑地伸手一下一下抚着陆心的后脑勺,又听她在那头说道:“你不要这样……我有我的自尊心,我不想你同情我。”

  林惟故气结。嗯,陆心不是没情趣,她可能只是没脑子而已。同情?他几时在她面前展示过他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了?林惟故有几分想要说,他这是爱了。

  挤了半天,发现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谁说过爱这类的话。此刻真的想要表达,却怎么也表达不出。这就非常尴尬了。

  想了想,林惟故另起了一个话头,问她说:“温婉女士还在世时的住院期间,原本我是有机会见到她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未去医院看过她吗?”

  陆心没有回答,她刚刚也好奇过这个原因。

  林惟故接着说道:“其实我真的提出过去探望她,但是詹姆士先生明确地拒绝了我。他说他的太太年轻时候非常时髦漂亮,她不想自己的病容被别人看到,只想以最美的形象留在这个世间,所以拒绝任何人的探望。詹姆士先生誓死保护他太太的这份自尊心,而温婉女士不论什么模样,在他心中都是最美好的样子。”林惟故停了一下,接着十分正经严肃地说到,“陆心,我是心疼你。”

  我是心疼你。他以温婉女士和詹姆士先生的故事来说,不过是想表明自己也是像詹姆士一般,有一颗爱她护她的心。只是,以陆心的思维,应该很难想得到。这让他极没有信心。

  陆心静静地听着,半晌没再说话。隔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不过就是几十分钟的欢愉,怎么就能让有人为之铤而走险,无所顾忌,去肆意伤害别人,甚至,毁人一生呢……”

  林惟故又是一瞬间心疼得紧,他紧紧地搂住陆心,声音格外低沉冰冷:“别去想他们,那些都是畜生。他们都不是人,不配为人。”

  陆心跟着闭上了眼睛。似啊,这句话可比别的什么安慰啊真正的原因分析之类管用多了。她看了那么多心理学的书,可是那些条条框框归纳的格外清晰有理的强奸的原因,都不如这么一句类似咒骂的话让她来得宽慰。

  二人半晌没有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

  隔了一会儿,林惟故轻轻地喟叹一声,安抚般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

  陆心无奈,语气却轻柔软糯得不行:“你放开我,这样不好睡……”

  林惟故仍旧理所当然地抱着不撒手,似是深思熟虑一般说道:“唔,为了惩戒,以正林太太的威名,就罚我美人在怀还得假装坐怀不乱好了。”

  陆心:……

  大哥!这究竟是罚他还是罚她啊……这样真的不好睡啊……

  饶是如此抱怨着,陆心还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两个人起得很早,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林惟故开车带陆心前往詹姆士先生的住所。顺道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和红酒作为礼物。

  一路上,陆心就偶尔问他几个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喜好禁忌之类的问题,林惟故就笑着回答下,看着她稍显紧张的模样,几番嘱托她放宽心,詹姆士先生是一个对女士非常客气的绅士。

  陆心有些没听明白般地扭头看了他一下,不解地问:“女士?”

  林惟故就笑着回到:“是啊,只有女士。”

  他说:“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厨艺还有绘画是一位长辈教我的?就是他,很多都是受他启发——或者说,是被他逼迫着学来的。”

  陆心这才想起来林惟故先前给她煲汤做饭时候,都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说是有位长辈说“这样做可以讨好将来的太太”。这么结合起来看,詹姆士先生对于温婉女士的用情至深,真的是那种处处为了讨好太太着想的。

  陆心有些惊喜地感叹道:“噢,就是他呀。”

  “是啊,”林惟故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甚至是委屈,车在无人的大道上向前驶着,他回过头来,眼里带着笑意看了陆心一眼,“虽然现在看来前辈的经验很奏效,但是学的时候真的非常痛苦的。你能想象我常常被他用锅铲追着满屋子逃的场面吗?”

  被抄着锅铲追着满屋子跑……这个画面不知道怎么就在陆心脑海里晃晃悠悠地成型了。她仿佛看得到生气地下垂着嘴角的老头说教着他,而林惟故满屋子晃悠还要皱着眉被锅铲追着跑……

  噗!虽然很违和,但是好好笑!

  林惟故的目光再次飘过来,陆心立马抿着嘴唇,一脸“我没有笑”的真诚表情。

  林惟故把头扭回去接着开口,突然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了一句:“想笑干嘛要忍着?我专门为逗你笑的。”

  陆心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开车的林惟故,把头扭向窗外,嘴角终于压不住,肆意地弯起。

  陆心对这位被林惟故传得脾气古怪的老先生好奇得很,而这边沿途刚开春的景色也真是很不错的。她就顺着车窗左看右看,开了大概四十分钟,林惟故把车停在了一家艺术馆门前的停车位上。

  他把车子停稳,然后下车绕过来,主动替陆心拉开了车门。

  这里格外僻静,但是周围的建筑风格和布置真的格外美观而又独具艺术风格。

  陆心小小的赞叹了一下,就被林惟故牵着向里面走去。

  许是淡季或者原本就如此,艺术馆里的人极少,显得格外清净。里面的绿植和艺术工艺品,应和着墙上的画作,格外吸人眼球,让人震撼不已。

  再往深处走,陆心突然听到身边的林惟故喊了一声“Mr.James。”她一下子心又悬上来,紧张无比地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一个略微有些发胖的老头正伸着臂去擦拭墙上的画作边框和玻璃上的灰尘,他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两侧的细链顺着搭在脖子两侧,眼神看上去专注无比。他听到林惟故的声音,缓缓地回过身来。

  陆心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唇上胡子,均被修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绅士装也格外贴切,慢慢地把这副身影和她想象中的对上了。嗯……和她想象得极像呢。

  两个人走到跟前,林惟故跟他寒暄两句,老头看到他,脸上有了慈祥的笑容,林惟故又把陆心介绍给她。

  陆心原本在脑海里措辞了很久,听着林惟故和詹姆士先生满口流利胜似外国人的英语,一下子又紧张得没边了,紧张到伸出手,像是小学生背作文般做了个极其简短的自我介绍和打招呼,然后脸颊就因为尴尬而微微泛红了。

  啊……她怎么能这么低级又怯懦地打招呼。其实陆心倒不是英语差,相反,她的英文学得很好,但是有一个许多农村小孩和死读书的学霸类的通病,那就是实践机会少,实用的时候就会格外没有自信。

  詹姆士先生上下审视了一下陆心,笑得格外慈祥,几乎是立刻的,他摘下右手的白手套,然后格外绅士地同她握手,甚至用极其标准的上海话说:“你好。”

  陆心有些欣喜又诧异地瞪大眼睛,然后看向林惟故。詹姆士没等林惟故回答,自己对着陆心用偶尔变调的普通话,无比自豪地说道:“我的太太,是一位上海人,她曾教过我一些地方话。”

  陆心了然的点头,跟着面上带着格外诚恳的笑道:“我见过您太太的肖像画,真的非常的美丽动人。”

  詹姆士听着,脸上的表情更加愉悦柔和下来,看陆心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他侧目看了一眼高高大大的林惟故,一副有些自豪又欣慰的表情说道:“陆小姐也是,林这小子有福了。有时间,我希望也能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

  陆心脸上的笑容一滞,跟着用略带娇羞然后更深的微笑来:爱情故事?老天,他俩这种半路子为利结婚的夫妻哪来的什么爱情……还故事……

  那头的林惟故居然满口答应,甚至一脸“我们的故事也完全不会输好么”的表情。陆心温柔地笑着移开了目光: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

  “对了,”林惟故对詹姆士说道,“我太太她还没有听到完全版的,我想着你可能很久没能对别人说过了,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你们现在应该很有话聊。”

  老头子在那头咕哝着抱怨了句,但果然是格外愉悦的邀请陆心看他在二楼珍藏的画作,他说:“这里大部分都是华人华裔画家和艺术家的作品,我太太,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画家,也是最早一批在这艺术馆里落画的艺术家。这边的这几幅都是出自她手。”

  陆心顺着他的所指看过去,目光里满是崇拜和欣赏。

  詹姆士又在那头给她讲道:“我太太是较早出国游学的中国先进女性,她那时十分漂亮,又很有想法和主见,学院里很多男士都试图追求她——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说着,他自己的笑了,眼角眉梢的皱纹,显示着他此刻仿佛忆起青年时刻的美好,略微有一丝羞涩,补充道,“你知道的,她确实值得别人这么做。”

  陆心赞许地点头,确实如此。

  接下来,詹姆士先生为她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从众多青年才俊中拔得头筹,将这位宣扬着女权和不依赖任何男性的冰山雪莲般的女士娶进家里的。詹姆士有些羞涩又骄傲地说道:“真的多亏了我的厨艺和还不错的绘画功底,谢天谢地,我终于把温婉连哄带骗地带回了家。”

  连哄带骗……

  陆心忍了忍,但还是因为老人的可爱笑出了声。

  詹姆士摆着手,情绪也激动起来,给她解释:“是我太太后来这样说的,她说是我把她‘连哄带骗’地抱回家的。”

  陆心笑弯着眼睛,又听他讲述着后来两个人的生活,她的妻子绘画格外出色,甚至多次获奖,作品拍出很高的价格,然后夫妻俩就用这些钱投建了这个美术馆还有一个残障儿童基金会。温婉女士坚持不生孩子,许是对中国当时的人口问题和口号吓怕了,然后詹姆士先生和温婉女士真的这么多年没有要小孩。

  再往后,就是温婉女士被查出患癌了。詹姆士先生说着,语气已然平静了许多,眼里也没有特别严重的哀伤了,似乎那种饱溢的幸福一直充盈着他。那个时候,他卖掉了房子,始终没有舍得把温婉的画作高价卖出。

  这个艺术馆早已被多方转手收归政府,詹姆士先生这些年就在这边当义工,可以帮着当翻译,然后整理这里。他说,这些话都凝聚着温婉的思想和精神,每次站在之前,都好像他的太太微笑着站在他面前,这让他十分幸福。

  陆心听着,眼睛里微微泛着泪光,这和她做采访时的心情又不太一样,她这个人没有见过什么爱情,书上的太过抽象化遥远,听完这个故事,竟然升腾出一种,这就是爱情啊的感慨来。

  林惟故在那头想的又不一样,他重温了一下这个故事,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妻奴未来。

  那头詹姆士突然越过陆心看向林惟故,然后说道:“林,你要不要也为你太太画一副像?”

  陆心一愣,跟着一脸紧张地猛地转身看向林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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